第七章小屠戶

    那年十月，秋風蕭蕭，落葉金黃。

    易十一的劍客夢方現出苗頭，就自己縮了回去，悄然消失。

    那一日，他開始學刀，開始劈柴......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馬一刀雖然刀法臻至化境，儼然已是一方刀道大家，但是教徒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馬一刀能夠做的，也隻是帶易十一入門，之後成就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不外如是。

    但是易十一怎麽都不會想到，學刀的第一步，竟是劈柴！

    提著這把一尺餘長，約麽三四斤重的短刀，易十一走向柴垛。

    拿起一根一尺多長的圓木，將它立在地上一塊平坦石頭上。

    易十一雙手握刀，揮下。

    “咚~”

    一聲悶響，短刀刀刃插在柴上些許，木柴並未斷裂。

    易十一一呆，自己力氣竟這般小？

    連根木柴都解決不了！

    易十一不信，再次握緊刀柄，一刀揮下。

    “砰！”

    這是一聲脆響，易十一的短刀此時插在木柴的半節處，那聲響便是易十一一刀砍下後將木柴帶起，又砰的一下落在石頭上。

    “全身力氣都沒有擰在一股上，雙腿微曲，腰杆挺直，全身力氣凝聚在雙臂上，握緊短刀劈下試試。”

    不遠的馬一刀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指點。

    “以後每日午後過來劈柴，筋疲力盡時方可作休！”

    一句話拋出，馬一刀站起身子入了房屋。

    獨留下還在那擺弄姿勢的易十一。

    ……

    十一月，秋風漸去，初冬欲至。

    一場西北強風襲來，觀魚村迎來了一場大雪，宣告著這一年即將進入尾聲，邁入冬季，對孩子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的晨跑也停了下來，單留下晨讀一項。

    這個時間，正值秋收。

    這個季節，牛羊已肥。

    這個月份，易十一劈柴已有一月。

    觀魚村內一片忙碌景象，遠在百裏外的幾位哥哥們也趕回來，幫忙將村內預售的牛羊，趕至大同坊市。

    劈柴這些日子，易十一對刀逐漸有些領悟，慢慢地把握到了一些竅門，劈柴也不在是那麽艱難，與第一次相比，現在劈個柴無疑是輕鬆了許多。

    直到有一天，十一月將盡時候，馬一刀突然對易十一說:“小十一，你劈柴也近兩月，算得上是入門了，馬爺爺和漁公商量了一下，決定讓你跟著你大哥他們去大同坊市。”

    “讓我去大同坊市？”雖然易十一很想出去，盡快的去尋他素未貌麵的母親，他還是有些疑問:“怎麽突然讓我去那裏？”

    “這是漁公和老夫的安排，也隻有到了那裏，才會讓你刀法更近一步。”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去。”聽了馬一刀的解釋，易十一應允了下來，既然是他外公和馬爺爺的安排，那他去了便是，易十一心裏尋思著到了地方是不是找個機會朝那天山去上一趟。

    第二天易一他們的就已經組織好村子裏趕往大同坊市的牛羊，簡單收拾一番，易十一就跟著隊伍出發了。

    這個隊伍蠻大，有著近五百頭牛羊，羊有三百多頭，牛約麽百餘頭，需要七八個人照看，才能避免這樣牛羊在遙遠路途中走失。

    望著隊伍遠遠逝去，逐漸消失在茫茫枯黃草海中，漁公和馬一刀立在村頭，凝望著……

    “漁公，小十一他這一去，怕是會偷偷去天山啊。”

    “呼延灼已經再次來信邀我了，我想第三次怕是直接率軍來請我。到時候，這觀魚村就會成為是非之地，”

    “我們這觀魚村就像是觀魚塘，小十一就是這觀魚塘裏的魚兒，盡管每日嬉戲遊曳，恰逢暴風雨來臨之際，總會有一些魚兒逆流而上，想要見識一下更寬廣的風景。”

    “小十一去了也好，遠離這個即將成為是非之地的觀魚村……”

    話畢，兩人相繼無語。

    ……

    大同坊市在觀魚村西南百裏處，取‘天下大同’之意，是十餘年前在這塞外草原上建立起來的一處交流坊市。

    在這裏，一些臨近的大小草原部落，還有盤踞在中原大地的大明王朝裏的商客，俱是在這裏進行商品交流，時間一長，這裏就成了一個溝通中原王朝與西域的一個商業紐帶。

    這個坊市，是觀魚村人建立的，維持大同坊市這個塞北貿易市場秩序的自然也是關於村之人。

    趕牲畜是一件很費時間的事情，尤其是牛羊加起來有著五百頭之數。

    加上易十一的三位哥哥，還有十位從村子裏跟來幫忙的壯漢。

    算是易十一這個小家夥，總計十四個人，一大早出發，慢騰騰地行至‘大同坊市’時已是深夜。

    將牛羊趕進事先備好的棚圈裏，一眾人才開始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易十一就被易一拉了起來，將他帶到牛棚麵前。

    “十一弟，大哥交給你一個任務，”

    “大哥你要交給我什麽任務？”

    易一拍了拍易十一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殺牛宰羊！”

    “什麽？”易十一聽了滿是不信:“大哥你可不要誆騙我，你讓我這小身板去殺牛宰羊？”

    易一認真的回道:“沒錯，這是馬爺爺吩咐下來的，他說你劈柴刀法已經入門，可是通過屠宰牲畜來進一步磨練刀法。”

    聽了易一解釋，易十一胸腔裏感覺積蓄了不少怨氣，那是來自於對馬一刀的憤懣。

    “搞了半天，能讓我更進一步的捷徑竟然是走他的老路，學他一樣做一個屠戶！”

    易一臉上滿是為難:“十一弟你莫怪大哥，這都是為你好。”

    “這殺牛宰羊，也是很鍛煉人的事兒，更何論，對從大明王朝涼州而來的商客們來說，活牛活羊的價值更大，平日裏這些牛羊我們也是不殺的，而是將這些活牛羊直接在涼州商客那裏換些糧食與其他中原腹地的特產……”

    不等易一說完，易十一也明白，自己這屠戶是要坐定了。

    “這是在逼我做那小屠戶啊！”

    齜著牙，惡狠狠地嘀咕兩句，易十一扭頭看向棚中。

    既然如此，那就乖乖的聽大人的話，好好的對待這些牛羊，可不能辜負了這些活生生的試煉對象……

    大明王朝開元二十年，十一月，西北塞外，寒風瑟瑟中，易十一執刀做屠戶，殺那活牛羊。十日後，屠的近百頭，刀法更加墊熟，易十一消失在大同坊市，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