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幕 兩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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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伊斯環牙鍬形蟲正從寒冷且潮濕的林地間漫步而過,時而用它那龐大且複雜的複眼係統注視著半空中那個它所不能理解的龐然大物,一行腳步聲正踩著層層疊疊的落葉發出脆響由遠及近,在它視野的遠端出現了一行人類。
鍬形蟲所謂的遠其實不過十來米距離,在那個距離上天藍其實一眼就注意到了這隻大蟲子,角質層上的鱗片在陽光下閃著五彩斑斕的光,但愛麗莎伸手一把拉回了她。
後者指了指那裏沉睡著的白堊色的岩石,那是一頭擬態石紋甲獸,這種二十來級的生物雖然是草食性,但生性凶猛且易怒,且有很強的領地意識。那裏並不隻有一隻這樣的生物,而是一個族群。
“哦,”天藍看著那個方向道,“布偶姐姐早就給我指過那邊了,讓我別太靠近。”
“我可沒看出來。”
“剛才沒注意到嘛。”詩人小姐吐吐舌頭。
她放過了那頭犰狳的遠親,二十來級的生物對一行人來說不算什麽,但沒人想惹不必要的麻煩,何況星門也不希望選召者對艾塔黎亞的非魔法生態大肆破壞。
方鴴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珍稀生物,換作是平時他指不定會停下來觀察半天,用筆和信息化水晶記錄下這些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生物的棲息地與生態,但眼下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了半空中的七海旅人號上,根本顧不得其他。
難怪說塔塔小姐會擔心他們會找不到這裏,這條峽穀深入森林中十多公裏,綿延的山穀像是廣袤森林中一片綠台地上的兩道褶皺,這兒應當是風紗群山的一部分,那座聳入雲霧之中的山脈位於帝國的北方,這座山穀不過是它餘脈延伸出的末端。
從這裏隻能看到那座山脈在天邊的陰影,遠遠看去像是一位孤獨守望的巨人。
十幾條並列的山穀形成這片森林的地貌,再向北便是瀚瑞那外海,珍珠一樣的島鏈散布在辛塔安外沿,帝國北方幾乎終年無雪,即便是寒冷的冬季暴風外海也一樣鬱鬱蓊蓊,隻是低溫塑造出這裏獨特的生態環境。
沒有帝國南境那種溫暖潮濕的低矮叢林,山穀中隻生長著高大的樹木,有些高聳入雲,樹幹近乎石化,樹冠參天,讓方鴴想起地球上的紅杉,隻是這些樹木的樹齡似乎還要更加古老——
穿過樹海之後,帝國北方終年無人踏足,層層疊疊的山穀令在這裏搜尋的冒險者無功而返,如果說真有一座方尖塔位於這裏,第一賽區的選召者找不到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們自然也難以發現擱淺於此的七海旅人號。
七海旅團的船相對於環牙鍬形蟲來說是個龐然大物,但放在浮空艦中卻算不得什麽,海林水晶似乎是在山穀南方打開了一道傳送門,令七海旅人號從那裏出現,在迎麵撞斷了一棵巨樹之後,墜向山穀中段。
塔塔小姐在最後一刻作了拯救,令船不至於一頭撞上山壁,最後它橫在兩棵巨樹之間的藤腕上,懸掛在那裏,桅杆折斷了兩根,其中一根倒懸在巨樹半腰上。
寒帶的樹木自然沒有什麽氣生根,那應當是某種蔓生植物,它縱橫交錯形成一張大網,猶如吊床一樣將七海旅人號兜住,也幸虧如此,七海旅人號才沒有受到進一步損傷。
彌雅仰著頭看著這一幕長長的耳朵抖了抖,連上麵的銀色絨毛都晃動了一下,她隻想到令海林水晶可以傳送,可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出;但我們的海之魔女小姐謹慎地選擇閉上嘴巴,隻用銀色的眸子有些清冷地看著這一幕——
正如同在精靈遺跡時一樣,她那時候不知道怎麽和方鴴交流,隻能裝高冷。
好在方鴴也並沒打算責怪誰。
當時的情況那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倒是希爾薇德看了看前者,像是察覺到什麽,目光中有一絲玩味。
從七海旅人號上垂下一道繩網,天藍她們大約就是從那裏下來的,其實船的狀況在方鴴看來並不算什麽,船上有備用的材料,桅杆也可以臨時加固,真要修其實用不了幾天功夫。
但塔塔小姐說七海旅人號的狀態有些古怪,他現在怎麽也看不出來古怪在什麽地方。
不過很快,水手長就出現在那個方向。
巴金斯顯然一直在監視著山穀方向,看到他們出現,第一時間出現在甲板上,在船舷邊向他們揮了揮手,並將另一卷繩梯從甲板上拋了下來。
大貓人小姐布偶也出現在甲板上,她幹淨利落地從繩梯上爬了下來,並來到他們身邊,方鴴這才發現塔塔小姐也坐在這位貓人小姐肩頭上。小別重逢之後,他看著自己的妖精小姐不由有些驚喜。
“塔塔小姐。”
“騎士先生。”塔塔也飛了起來,看向他。
雖然七海旅人號的狀態不太好,但龍魂小姐仍舊保持著一貫的冷靜,開口道:“七海旅人號的損傷並不嚴重,隻在撞擊發生時撞斷了主副桅杆,但我檢查過管路,大多完好,可核心水晶卻無法啟動。”
“核心水晶無法啟動?”方鴴疑竇叢生。
主核心水晶與魔導引擎是浮空艦上最重要的部位,除非被直接攻擊,否則這兩處很少會發生故障。一般來說是船上各處管路會出現問題,七海旅人號作為裝載了妖精之心的浮空艦結構更是複雜,導致癱瘓擱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他來路上是這麽準備的。
然而塔塔小姐作為龍魂不可能會出錯,她說管路完好,那麽就足以排除這部份故障的可能性。那麽既然如此,難道是魔導引擎本身出了問題?
而塔塔仍舊搖頭:“魔導引擎也沒有問題,騎士先生。”
“所以究竟是什麽情況?”方鴴來了興趣,核心水晶本身不可能出問題,除非它整個四分五裂了,但他想不出那樣的可能性。
何況如果真發生了那樣的情況,塔塔小姐不可能一上來不說。
妖精小姐斟酌了一下,搖搖頭:“不太清楚,騎士先生,但主核心水晶似乎是受到某種影響而發生了性質的改變,上麵生長出了一些東西,但我分析不出它們的來曆。”
“生長出了某些東西?”方鴴一怔。
不過妖精小姐這時已經看到了一旁的狼少女,不由停了下來,靜靜地看向後者。
彌雅如星辰閃爍一般的目光自然也落在她身上。
方鴴還未察覺到兩者之間的異常,仍沉浸在技術的問題中,自言自語:“性質的改變,難道說海林水晶影響了七海旅人號的主核心水晶?不應當啊,它被安置在那裏那麽長時間了……”
彌雅看著塔塔,卻忽然開口問道:“你就是……?”
塔塔沉默了一下,繼而安靜點了點頭:“彌雅小姐,我曾見過你。”
彌雅並不意外,畢竟她曾持有那柄星匕首很長時間,她將那枚海林水晶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交給’方鴴,但並不清楚裏麵竟沉睡著一個如此特殊的龍魂。
她早已知曉塔塔的來曆,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對方,在芬裏斯島一戰後她曾見過方鴴一麵,不過那時塔塔刻意避開了。
她和那支星匕首曾經過一段緣分,也可以說與塔塔有過一段共同的時光。
她們一道穿越了許多星海。
又前往第二世界,然後在變故之中重回艾塔黎亞,最後將‘她’交到方鴴手上。塔塔曾說起過自己的前一任主人,後來方鴴知道,那其實就是指的彌雅。
彌雅想了一下,才有些安靜地說道:“對於安雅來說,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主人,我將它從埃爾德隆的地下帶出來,僅僅隻是因為需要一把稱手的武器而已。”
“後來我帶著它遠渡星海,前往另一個世界,又經曆許多,在遭逢變故之後,是那把匕首給了我第二次重來的機會。後來我將它交到艾德手上,你繼而蘇醒……”
“我辜負了安雅,但艾德他沒有辜負你,塔塔小姐,這是我唯一感到幸運的事——”
塔塔安靜地點了點頭。
安雅就是那把星匕首的名字,她曾經沉睡的載體,在那段旅程之中她一直沉睡於海林水晶之中,隻留下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記憶。
但她仍然記得那段旅程。
那段旅程並不如後來她與方鴴所在的那一段那麽深刻,也沒有一個守護在她身邊的騎士先生,但那仍舊是她旅程的一部分。
但塔塔卻抬起頭來,有些迷惑地看著彌雅:“彌雅小姐,但還要在那之前,我就曾經見過你。”
彌雅露出驚訝的目光,眉毛輕輕揚起,她本就是個美人兒,而這個表情隻令她的美貌更加生動。
她不由反問:“在那之前?我隻記得曾從一位矮人手上將安雅買下來,但那時我還沒有前往第二世界,才剛剛獲得了海之魔女的頭銜而已。塔塔,在那之前我還留在bbk,更往前就沒有關於你的記憶了。”
但妖精小姐搖搖頭,也顯得有些困惑。
她依稀記得那些記憶,但就和她之前的許多記憶一樣,時間顯得錯亂,顯然在那個時間節點發生了一些什麽,但她並不能一一記得清楚。
方鴴這才從技術的世界中回過神來,留意到兩人的問題,他看了看布偶從七海旅人號上帶下來的星匕首,那把星匕首隻經過了簡單的修複,仍留有當時的一些傷痕,畢竟那也是紀念的一部分。
而這把星匕首正是從彌雅小姐手上得來,她才是這把匕首的前一任主人,她對塔塔有些熟悉並不令人意外,但塔塔小姐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她說在更早時曾經見過彌雅?
是說這位銀發的狼少女在帶她前往第二世界之前,還是更早?
比如艾爾帕欣的大火發生之時?
但方鴴皺起眉頭下意識搖搖頭,那是五十年前發生的往事,那時別說星門之後,他和彌雅甚至都還未出生。
即便是後來她從矮人手上買到那把星匕首,並將它帶往第二世界,其後又發生了聖約山事件,從現在往前曆數,也已經是至少五年之前的舊事。
方鴴知道從海林王冠在那場大火之中遺失,到作為五號龍魂的塔塔小姐的失蹤,再到她被封印於海林水晶的其中一片碎片之中,對於自己的龍魂小姐來說記憶中存在一片全然的空白。
這段曆史中考林—伊休裏安發生了大大小小許多事情。
從龍魔女之亂,到拜恩之戰,再到聖約山事件,最後接手過海林水晶的是法瑞夫和阿圖什,還有銀之塔已經在火海之中殞亡的其他學者,但在那段空白的曆史之後接手的一個人。
應當就是那個矮人行商。
除此之外便是彌雅。
而在那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在那之前海林水晶還會不會有另一個主人?
這些問題無法回答,而那個矮人行商和彌雅無疑是最大的線索所在。
可此刻塔塔小姐又給出了另一個線索。
她曾經見過彌雅。
而且時間線應當是在彌雅從矮人行商手上得到星匕首安雅之前。
這就有意思了起來。
方鴴不由皺起眉頭推測這之間究竟潛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他旅行的許多個目的之中的一個,便是幫塔塔小姐尋回身世,找回她所丟失的記憶。
方鴴不由皺起眉頭推測這之間究竟潛藏著什麽樣的秘密,他旅行的許多個目的之中的一個,便是幫塔塔小姐尋回身世,找回她所丟失的記憶。
而眼下關於銀之塔之前的記憶在北方行省一行之後幾乎已經明了,而在她由零式水晶覺醒之後的記憶自然也清晰可見,唯一所欠缺的,也隻有大火之後丟失的那一段曆史而已。
在方鴴看來,那一定是這片迷霧背後最關鍵的一段線索。
不過他顯然猜不出一個由頭來,一旁的彌雅也同樣給不出有用的線索,相比起方鴴,她對於妖精小姐的了解更少,就算買下那把匕首,也已經是多年前的舊事。
她能記憶起關於那位矮人行商的一切,都是因為事後去調查過的緣故,但埃爾德隆最不缺的就是矮人,其中的行商更是有千千萬萬,要想從中找出特定的一個談何容易。
一旁愛麗莎見三人陷入沉默,不由出聲提醒:“塔塔小姐的來曆固然重要,但眼下我們是不是更優先關注一下更現實的問題,譬如說我們的現狀,七海旅人號應當怎麽飛起來之類的?”
方鴴這才反應過來。
而塔塔也回過神來,有些歉然道:“騎士先生,我們跑題了,我隻是給你帶來關於主核心水晶的現狀,那有些超出我的知識範疇之外,我建議你應當先看看。”
方鴴點點頭,雖然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妖精小姐直言不了解的事物令他有些意外,妖精小姐腦子裏存放著一整個銀之大圖書館,那是銀之塔千年的積累。
過去她記憶不全,但自從恢複記憶以來,但凡凡人世界的知識,很少有她不了解的。
他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主核心水晶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能會讓塔塔小姐都困惑不解。
工匠從來不害怕未知。
他們隻擔心沒有未知。
七海旅人號距離地麵很高,一行人隻能順著繩梯返回。
好在對於熟悉了空海生活的其他人來說,這並不算是一件什麽麻煩事,貓人小姐第一個爬上繩網,動作靈活。
眾人當中本來彌雅自己倒不用那麽麻煩,她是風元素適性者,這個高度就算直接飛上去也毫無問題,但這位在眾人麵前表現得有些清冷的狼少女不知是出於什麽意思,偏要跟在方鴴後麵。
希爾薇德道:“這繩梯恐怕載不了那麽多人,彌雅小姐還是一個人先上去比較好。”
“我可以等你和布偶小姐先上去。”
希爾薇德笑笑:“不必了,還是彌雅小姐先請。”
彌雅看著她:“希爾薇德小姐怕高麽,要不我帶你上去?”
希爾薇德微微一笑,並未作答。
方鴴頭皮發麻,連忙對兩人道:“我帶希爾薇德上去就可以了。”
他伸出手,艦務官小姐笑眯眯地,十分樂意地將手搭在他手上。
方鴴一隻手攬著自己艦務官小姐的腰,不敢回頭去看,隻直接向著船舷發射了火箭飛拳。
彌雅看著一幕,也不反駁,隻跟著飛了上去。
隻剩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天藍則在一旁捅了捅學者小姐的胳膊,仰著頭看著這一幕:“你抱著兩本魔導書那麽麻煩,要不要也讓艾德哥哥帶你上算了?”
姬塔嚇了一大跳,捧著書趕忙搖了搖頭,臉紅得腦袋頂都快冒白煙了,“不、不用了,”她不敢多待,生怕天藍再說出更多大大咧咧的話來,令她無地自容,趕忙捧著書也飛了上去。
“浮空術,”天藍嘖嘖有聲,“給我也加一個啊。”
愛麗莎在一旁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我帶你上去?”
“啊,”詩人小姐趕忙搖頭,船上的所有人當中,除了艾緹拉之外,她唯一不敢得罪的隻有這位夜鶯小姐,“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那你還不趕快。”
夜鶯小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方鴴帶著希爾薇德落在甲板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希爾薇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玩味,貴族千金有些柔軟地趴在他身上,惡作劇一樣對著他脖子吹氣。
吐氣如蘭。
他腦袋嗡嗡的。
雖然正式確立了關係之後,兩人本就住在一起,但其實自那一夜之後兩人並未再越雷池一步,畢竟他還沒見過馬魏爵士,他還是希望帶著自己的艦務官小姐先找到她的父親。
那是他的承諾。
但自從彌雅到來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
貴族千金好幾次故意穿著輕薄的睡衣,用勾人的眼神給他暗示,作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可未必能真忍得住——
雖然這讓方鴴痛並快樂著,但自然也隱隱察覺到自己艦務官小姐那種危機感,他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向對方解釋,其實自己與彌雅小姐隻是一般的朋友關係而已。
頂多就是,就是那時有些不切實際的憧憬而已。
好在彌雅小姐現在看來還算正常,就是有些太喜歡挑逗自己的艦務官小姐了,而希爾薇德在其他方麵都尚能冷靜,唯獨在這件事上針鋒相對,寸步也不讓。
彌雅僅落後兩人一步落在甲板上,在不遠處笑眯眯看著靠在一起的兩人,她側過頭去,看著從下麵爬上來的妲利爾和天藍,倒也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等到其他人爬上甲板,巴金斯自然也看到了俏生生立在一旁的狼少女。
他忍不住多看了方鴴一眼,希爾薇德算是他效忠的對象,是那個人的女兒,但不過對於艾塔黎亞的上層社會來說,這種豔情史實在不算什麽。就好像馬魏爵士隻有一個妻子,但其實也有幾位情人,希爾薇德自然也明白,但那仍不妨礙她崇拜與憧憬著自己的父親。
方鴴自己雖然是選召者,但水手長可不是,隻給了後者一個懂的都懂的眼神。
方鴴哭笑不得。
這件事簡直是越描越黑,其中的關鍵其實還是夜鶯小姐的添油加醋,本來船上了解他和彌雅之間過去的人不多,但不知道愛麗莎從那裏打聽到消息。
而她知道,就等於船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本來對這件事姬塔和天藍還將信將疑,可等親眼見了彌雅,見這位海之魔女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就不由得不懷疑了。
而且船上有那麽多女性,希爾薇德身材便與這位狼少女相差不大,她偏偏別人的衣服不穿,隻穿方鴴一個人的,這實在不得不令人想入非非。
不要說愛麗莎,這會兒連姬塔都堅信他們的團長大人與這位海之魔女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了,在這位學者小姐的小腦瓜之中至少已經生成了超過十萬字的八點檔橋段。
隻是她捧著書跟在三人身後,有些臉紅。
麵對此種種情況,方鴴也無力解釋,幹脆也不解釋,厚著臉皮對水手長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隻帶著塔塔小姐下了甲板,前往主核心艙段中,去看看妖精之心中的核心水晶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他們推開中控艙段的大門,方鴴一眼就看到橫在那裏已經被打開過的魔導引擎,和一旁的蓋伊發生器,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尚還正常,正如他猜測一樣。
撞擊發生時,受到嚴密防護的這裏受衝擊並不大,一切看起來都井井有條,唯有打開的魔導引擎的艙蓋之下,那裸露出的核心水晶上——確切的說是妖精之心上,竟生出一片‘白霜’。
但那顯然並不是什麽真正的‘白霜’,而是一種水晶上的衍生物,這種衍生物在那些魔力礦物層中很常見,有可能隻是單純的結晶反應,也有可能是魔力浸染導致。
但方鴴眼下所見的這一類,顯然不同於他認知當中任何一種。
他將手在那層衍生物上輕輕一撫,才發現那層銀色的衍生物並不是從水晶上生長出來的,而是像是一層霧氣一樣懸浮在水晶表麵,他伸手一撫,那層霧氣就自動散開來。
但這樣的異象隻維持了一刹那,‘霧氣’很快又重新聚攏了回去,方鴴看到這一幕立刻明白,正是這層‘霧氣’阻礙了水晶啟動,它應當是隔絕了水晶內外的以太正常流動。
怎麽會如此?
方鴴微微一怔,他總算明白塔塔小姐所說的是什麽意思了,他也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如果有什麽‘東西’可以阻礙魔力水晶與以太網脈產生聯係,那對於艾塔黎亞來說無疑是一個重大發現。
因為這意味著這種‘物質’可能會對浮空艦產生難以估量的影響,但這種事情外界從未聽說過,那隻能說明他們可能是第一個發現這種情況的個人或者團體。
“所以這究竟是什麽……?”
方鴴不由喃喃自語。
不過他畢竟和塔塔小姐不同,塔塔小姐不具備實體,她隻是憑借自身的知識與對七海旅人號的感應對七海旅人號上的一切設備進行檢查。
但在方鴴看到妖精之心狀況的第一時間,其實就已經想到七海旅人號上的變化可能與海林水晶無關,因為那層霧氣顯然是一直存在於此的,而又遊離於妖精之心外。
如果真是海林水晶在穿越空間時令妖精之心發生了異變,那麽那種異變應該是在短時間內完成的,換而言之,它應當直接反應在妖精之心上,而不是如同現在這樣更類似於一種‘環境’。
他立刻想到,或許是這山穀之中存在著什麽,才會令七海旅人號發生這樣的改變。
塔塔小姐隻能依靠自身或者七海旅人號的力量去探查周邊,而七海旅人號而今擱淺在高空中,她自然沒辦法對山穀中進行細致的探查,而其他人無論是愛麗莎、巴金斯還是謝絲塔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七海旅人號上可以依仗的構裝體自然也辦不到這麽精細的工作,它們大多隻是作戰構裝,而不是什麽探勘考察器械。
但他不一樣。
方鴴立刻起身來,對其他人道:“我們去附近山穀中看看,最近這幾天,你們有沒感覺到這山穀與其他地方有什麽異常?”
他這話顯然是問留在七海旅人號上的巴金斯、天藍和愛麗莎一行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