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細雨伶仃不憐卿 生死茫茫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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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特訓營的人回來了,芷柔在裏麵就聽見一陣抱怨,“狗屁特訓營,我早晚離開這兒!”
芷柔掩嘴一笑,“嗬!”剛才抱怨的女子才發現芷柔的存在,她一把攙著芷柔,“你就是那個自跳火坑的韓芷柔啊!我就不明白了,這裏有什麽好的。”
月光透過鐵窗照射了進來,短而卷的黑發,披著一層銀光,眉若遠岱,眼若明星,略微有些卷起的斜劉海蓋住了白皙的額頭,十分俏麗。
芷柔長長的歎了口氣,一種滄桑與無奈爬上了她的小臉兒上,仿佛就在那一瞬間蒼老了不少,“有時候不是明白不明白,是命運使然。我本來有個慈祥的父親,有個美滿的家,可一時之間什麽都變了,就好像一場夢,來得突然,不讓我有絲毫的準備。”
唉!你也是個可憐人。”纏著芷柔的胳膊一緊,似柳條的細眉耷拉了下來了下來帶著一種落寞,“我唐婉瑜……”說到這原本靈動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不想再說下去。
芷柔聽到她姓唐,不由得一挑眉,皺了眉頭想了想,曾經聽說過在上海最先打通絲綢生意到國外的名門望族就是姓唐的。
唐老爺無所出就一小姐,唐家的當家主母去世後,唐老爺不忍人丁單薄就續了吳氏為弦,可不知怎的唐老爺也因病去世,吳氏每每看到唐小姐,就總覺得她是掃把星脫世,一來二去總是打罵她。
吳氏曾救過一個受傷的女人,而這女人就是這裏的另一個鐵麵教員沈淑琴,吳氏怕唐大小姐也克死她,於是托沈淑琴送到她到這個魔鬼地獄。
芷柔本以為這是坊間杜撰的故事不可信,如今看到她自稱姓唐,而這特訓營又確實存在,這讓芷柔不得不相信了,隻聽婉瑜又開口說道:“不過沒關係,我會從這裏逃出去,若待在這裏,我隻有死路一條。”
婉瑜死死的攥著拳頭,眼中恨意以悄然爬了上來,“父親的死太過蹊蹺,我必須弄個明白,我不能背著這掃把星的罵名背一輩子。”
芷柔拉住婉瑜的手,本就悲傷地心情更是沒有了生氣她們兩人可真是同病相憐啊!一樣的走投無路,一樣的痛失親人。
先別慪氣了,快點休息吧!精神足了,才有精力逃跑啊!”芷柔勉強的笑了笑,經曆了那樣一場人間煉獄她真的已經笑不出來了,曾經那發自心底的笑早已成為了一種奢侈。
淩晨一點,窗外的雨嘩嘩的下著,一聲哨響響起,兩人像上弦的鬧鍾似的坐了起來,隻聽周霆錚拿著喇叭在外麵喊道:“今晚的項目是在空地上匍匐前進,立刻集合,否則後果自負!”
雨下的越來越大,沒有停下的意思,涼涼的雨順著頭發絲滑下,弄得人睜不開眼睛,地麵上十分泥濘,婉瑜因此匍匐的慢了,誰知一鞭子就下來了,芷柔眼疾手快的推開婉瑜,後背上生生挨了一鞭子,婉瑜把她扶起,“喂!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哼!”他冷哼一聲,木然的掃過芷柔,“若想憐香惜玉就接著做她的韓家大小姐吧!”
好了,我沒事。”拉過要與周霆錚爭論的婉瑜,“轟隆”的一聲,一道閃電撕裂了低垂的夜幕,雨如瓢潑般傾瀉而下,冷冷的大雨重重的打到她的身上,使她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凉。
雨一直在猛烈的下著,天空也越來越暗烏雲也越來越密,不知疲憊的訓練著,竟在殘酷訓練中到了後半夜,霆錚一聲哨響訓練總算結束了。
芷柔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鼻子,但她卻沒放在心上,輕飄飄的扶著牆邊走到自己的寢室,婉瑜跟在後麵捶了捶背,“這該死的訓練總算結束了!”芷柔趕忙掩上她的嘴:這發嘮燥的話要是被周霆錚聽到了,可有她好受的了。
夜鶯。”芷柔聽完一陣心驚,心裏崩了根弦:他是屬幽靈的嗎?一聲不響的就冒出來!周霆錚低沉的聲音悠悠的響起,他的聲音極好聽,但如此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空蕩蕩的特訓間就好像魔音一樣,“再做十次匍匐,原因是你剛才訓練時再偷懶!”
周教員,能別罰婉瑜嗎?她身上有傷。”略微帶著喑啞的聲音從芷柔的口中艱難的發出,他不容辯解語氣強硬的開口道:“在這裏,能做的隻有服從!回屋去!”
冷冷的丟下一句帶著命令的話也不顧全身濕透的兩人,打開門,瑟瑟的寒風刮了進來,飄進的大雨讓芷柔不由得一顫。霆錚冷冽的眼睛似寒光般掃到衣服淡薄的芷柔,一手捏著自己的皮衣像是要脫下為她披上,但手指卻遲疑著,最後他還是放下了手,撐著黑傘離去了。
芷柔看了看霆錚似幽靈般飄忽遠去的影子,擔心的看了看婉瑜,婉瑜擺了擺手,攙著這芷柔坐到床上,氣呼呼的跑了出去。
芷柔按著床邊,下巴墊到手背上,因身上挨了鞭傷平平的趴著,不由的擔心起琬瑜來:就以她的性子要再說什麽讓周霆錚不高興的話,再被罰又怎麽辦啊!
芷柔擔心婉瑜怎麽也睡不安穩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這時,房門被打開,走廊中昏黃的燈光照了進來,芷柔用手將自己撐起,卻聽周霆錚道:“趴好,我來給你上藥!”
她萬萬沒想到他會來給她送藥,心中一陣竊喜,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很擔心我的傷勢?”
寢室裏氣氛凝固,兩個人都是一陣沉默,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若非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她會以為自己這是在做夢,“你這樣子怎麽參加明天的訓練,特訓營從不留閑人的!”
片刻,周霆錚不帶情緒的聲音響起,芷柔的心中有些失落:在他的眼中隻有利益,哪裏會擔心別人,但能這樣有時偶爾見到他也是好的。耳邊響起開藥瓶的聲音,猛地捏著他的胳膊攔下了他,“畢竟男女有別,這樣不好,我自己來。”
剛要拿走他手中的藥,卻被他那另一個拿著藥瓶的手躲開。霆錚瞥了一眼芷柔捏著他的那隻手,芷柔馬上意識到不妥似觸電一般的鬆開手,好笑的看了看她,挑了挑眉,“你確定你動的了嗎?”
芷柔試探性的動了動,可隻要輕輕一動就很疼,要想給自己上藥可真是力不從心,“你把藥放在一邊吧,等琬瑜來了讓她來幫我就好。”
她加了50匍匐,這算輕的,她若不亂說話恐怕這時早就回來了,你要等她,恐怕要等到明天早晨了。明天又有新的訓練開始,你這樣帶著傷會拖慢進程的。”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脖頸,使得她全身一僵,汗毛都豎了起來,芷柔薄唇輕啟,聲音中帶著小女兒的羞澀,“你把眼睛蒙上!”
嗬!”他輕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帶著壞壞笑意,感覺到霆錚的笑意,錯開了臉,將臉頰上的紅暈藏到黑暗中,霆錚笑的更意味深長,這樣的她就像撒嬌的小女人,隻聽她接著又道:“把眼睛蒙起來嘛!要不我就不上藥了!”
唉!”帶著沒辦法的語調像是縱容,扯下床上的床單,將他的眼睛蒙上,“不上藥怎麽行。”霆錚白淨的十指在她的背上遊走,弄得她心裏癢癢的。
芷柔轉了轉眼珠有些遲疑的開口,“你把布摘下來吧!蒙上眼睛你看不見,容易出錯。”最後一句話重重的強調了起來,“但你不能有非分之想!”
霆錚一笑一把抓下眼前的絹布,在黑暗中他看到她眼中閃著嫻靜的光彩,既柔美又淡雅,竟讓他有那麽片刻的失神。
周教員!”純粹又空靈的聲音將失神的他拉了回來,霆錚捏了捏喉結咳起來,沉聲道:“趴好了,別亂動。”
藥灑在她的傷口上,背上的傷口生疼,不由得動了動後背,他道:“要是疼的厲害就哭出來吧!這樣會好受一點。”
芷柔緊緊的抓著床頭,又尖又長的指甲裏刮滿了木屑,“我不會哭的,因為這裏容不下一個有女兒心腸的人。”
月光灑在她的似細膩的背上,就像一塊溫潤的美玉,可如此醒目的鞭傷在這樣光潔的背上,不由得讓人心痛:若你生在太平盛世,又怎需如此啊!你太堅強了,堅強的讓人不敢輕視。
想到這兒,霆錚竟長長的歎了口氣,為她蓋上被子,“晚上不要亂動,訓練的時候不要碰到傷口,我要你好好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