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難追似夢中刺玫凋零冷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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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腳下是個穿著日本衣服的男人,但他的臉卻被人劃花了,臉上翻著肉,血肉模糊的,十分恐怖,根本看不清長相,芷柔磕磕絆絆的開口,“這,這怎麽會有個日本人?”
不是日本人!”一旁的霆錚已經蹲了下來,脫下了那人的木履,拉著芷柔的手略帶沙啞的開口,“來,你看!”
芷柔咬著唇,搖著頭,隻聽霆錚歎了口氣,從她的旗袍扣上解下上麵的手帕,擋在那血肉模糊的臉上。
芷柔緩緩的放下捂著眼睛的手,霆錚伸出手指道,“你看,日本人長期穿木履,五個腳趾頭中間一定會有一個岔開的縫隙,可他沒有,這是有人在故弄玄虛啊!”
芷柔看了看那沒有岔開的腳趾,撐著下巴也陷入沉思,“這會不會是管家搗的鬼?在陸家幾次三番的阻撓我,而且看他的又樣子絕非等閑之輩。”
霆錚一眯眼,悠悠的看向遠方陸家那忽明忽暗的路燈燈光,他今天來陸家就是覺得陸家不一般,想來調查一番,想不到卻和她被丟到了河裏,看見了這個屍體,眼中狡黠的透著光亮,“看來這個管家不簡單那!”
冷冷的看向芷柔,“你要是想進陸家,今晚最好別給我惹麻煩,明天我帶你進去。”芷柔被霆錚那幽寒的眼眸嚇得退了幾步點了點頭。
第二天霆錚和芷柔在陸家外圍的角落裏等待進陸家的時機,隻聽身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不知是誰喊道:“老大,他在這!”芷柔伸出手想要拍周霆錚的肩膀說些事,可手下卻隻是空蕩蕩的一片。
芷柔的心像是空了一般,跑到了大街上,渴求的左右看了看,空曠的大街上竟找不到霆錚的蹤跡,紅潤的嘴角一耷拉,盡顯失落。就在她身後的幾米處,“嘎”的一聲一輛黑色的大汽車就從她的身後停下,車門緩緩打開,芷柔沮喪的心境被一掃而空。
急急地跑過去喊道:“陸伯伯。”從車上下來的老者,撚了撚嘴巴上的八字胡,打量了起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芷柔?”
芷柔像是找到了希望,點了點頭,陸父也笑起來就像個彌勒佛,攙著芷柔的胳膊,“丫頭,都長這麽大了,和我敘敘去!”
芷柔的心一咯噔,看著眼前這個和父親一般年紀的老者身子骨硬朗的很,生意也有聲有色的,而她那辛苦大半輩子的父親卻是要半截身子入了土,一股酸澀湧上心頭,緩緩的甩開了陸父的手,一臉愁容的搖了搖頭,直奔主題,“陸伯伯,今天我是來向您討千年人參的,我爹他需要這個治病。”
這麽大的事,怎麽現在才來和我說。”陸父聽完和藹的臉上急了起來,芷柔冷眼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管家,“陸伯伯,陸府的管家還真是盡責啊!拿了個網子把我抓起來要丟到河裏喂魚呢!”
陸父聽完,一巴掌打到管家的臉上,“你長不長眼睛?”管家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強忍著心中噴薄欲出的怒氣,冷著臉低頭沉聲道:“韓小姐,是小的大水衝了龍王廟,您大人大量,別見怪。”
芷柔淡淡一笑,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管家,“若真是這樣就好,管家可別打了其他心思。”一句話說的不卑不吭,但卻帶著威懾力,陸父一踢管家,“還不把那人參給芷柔拿來!”
管家點點頭離去了,陸父派專人送芷柔回到韓家,到了韓家,天已經是漆黑一片。還來不及喝口水,芷柔就又跑到書房,剛一進門脖子一涼,一把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隻聽身後的人低吼道:“別動!”
一句話就讓芷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芷柔感到分外的熟悉,他來了嗎?轉了轉眼珠,有些欣喜的問道:“是你嗎?”
脖子上的刀鬆了鬆,暗處的人沒想到的開口,“是你!”脖子上的刀被拿下,身後的那人倚在房柱上,氣若遊絲。芷柔打開書房的燈,隻見霆錚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額上也益出細汗。
芷柔拿著手帕為他擦拭起來,霆錚按了按胸口的的槍傷喘著微弱的氣息,眼前的芷柔變得迷糊了起來,他的眼皮越來越重,緩緩地栽倒在芷柔的懷裏,芷柔白皙的手搭到他的肩上,吃力的攙扶著他高大的身軀,扶他到椅子上坐好。
芷柔從抽屜裏拿出醫藥箱,沉著的擦著他傷口的鮮血,拿出裏麵的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就用鑷子去夾彈殼,霆錚疼的一皺眉,芷柔熟練地拿出消毒的藥酒塗到上麵,最後粉嫩的唇瓣一勾,笑起來,拿著紗布為他包紮好,“好了!”
取子彈,上藥,包紮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甚至在取子彈的時候,並未感覺劇烈的疼痛,就如蚊子一般無聲無息的取走了子彈,霆錚眼中帶光,讚許起來,“想不到你一介女流醫術這麽高。”
芷柔也顧不上聽他的話,捧起書桌上的書,就又看起來,燈光下的她,神態專注,濃密的頭發上帶著典雅的發夾,散下的秀發,渡了一層光暈,素白的青花瓷旗袍,恬靜柔美,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一般。
霆錚捂著傷口,看著芷柔淡淡的笑著,這時院子裏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了過來,霆錚隱身於暗處,屏住呼吸,一臉的警備,芷柔看了看霆錚,輕聲道:“我去看看,你別出去。”
芷柔走到了外麵,隻見管家正應付著巡捕房的人,芷柔走了出去,一個巡警拿出一張畫像放到她眼前,粗著聲不帶情緒的問道:“見過這個殺人魔頭嗎?”
芷柔定神一看,眼中失神了起來,本就帶著憂慮的小臉兒上更多了一絲慘白,眼珠子在眼眶裏溜溜的轉了起來,隨即笑著掩飾起了一臉的不安,“長官,我們這可是清白人家,怎會見過他。”
可有人看見他進了你家的院中。”說完就要進去檢查,側立在門邊的霆錚冷著臉,將腰間的槍準備好。
芷柔眼睛一立,伸出胳膊擋起來,巡捕房的人看完之後,沉著臉嗯了一聲,芷柔隨即陪著笑臉道:“長官,我爹得了一種怪病……”芷柔揚起手嬌媚的擋到嘴邊,貼近那巡警,眼中閃著一種似精靈般柔和的光,“據說是能傳人的。”
說完就塞了大洋給他,“這點錢您買點酒犒勞犒勞兄弟們,我隻想讓我父親好好地養病。”那巡警笑著掂了掂手上的大洋,帶著其他巡警離開了。
芷柔長長的籲了口氣,拍了拍驚魂未定的心髒:那天報上看到秦林齋路旁三名高官暴斃,那三個人仗著勢力龐大,做盡喪盡天良的勾當,死了正好為民除害。想到這,芷柔總算明白為什麽霆錚總是出現的這麽神秘,不由得對他起了仰慕之心。
進了書房,關好門,霆錚開口,“我先走吧!我不想連累你!”芷柔聽完一種急切想要留住他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倚在門上,急急地開口,“你的傷還需要換藥,外麵風聲又這麽緊,你先從我這兒多躲一陣吧!這裏除了我,根本沒人會進來,你可以放心。”
霆錚一手按在門板上,貼近她,口中的熱氣撲倒她的臉上,終是未出閨閣的小姑娘,有著世間所有女子應有的嬌羞,芷柔的臉跟火燒雲一樣紅了一片,隻聽霆錚道:“你不怕我?”
側過臉將一臉的紅暈藏在陰影裏,“你殺的都是大奸大惡的人,是他們罪有應得,你是好人,所以我不怕你。”
霆錚不屑的一笑,眯著眼冷冷道:“好人?有一天你會發現這是最不適合我的一個詞。”鬆開了手,拿著醫書問道:“你在找什麽?”芷柔長長的歎了口氣,細長的眉毛蹙起來,撅起了嘴,“我的父親得了重病,需要千年人參用特殊的藥水加工才能藥到病除,我現在在找藥水的方子。”
霆錚從衣服兜裏拿出一個小瓶放到桌子上,“是這個嗎?”芷柔不解的看著他,“偶然間得到的藥,說是叫什麽天階水,據說和千年人參混合,能有不一樣的藥效。”
芷柔一笑剛要拿卻停了下來,放下手搖了搖頭,“這是你自己的,我拿了不太好。”霆錚不在乎的撇了撇嘴,不真也不假卻也挑不出毛病的將藥瓶放到她的手心裏,合上她的手心,就在這不經意的觸碰間,芷柔的心有那麽一刻的悸動,這種感覺很複雜,很難說清楚但也很奇妙,“我留著也沒什麽用,救你父親要緊。”
手心裏拿著藥瓶緊緊地攥著,心中灼熱了起來,一種說不出的感動湧上心頭,拿著那天階水聞了聞,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得想到父親之前說的話,這難道真的是童男童女的心頭血所做。
緊緊的攥著那小瓶子竟讓她覺得分外沉重,有些磕巴的問道:“你,你怎麽得到的!”霆錚看見芷柔眼中含著淚,有些納悶,“我從日本人的實驗室裏得到的,怎麽了?”
芷柔咬著唇悲痛的磕磕絆絆的開口,“你可知這藥葬送了多少童男童女的性命。”霆錚聽她這麽說已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嘴角在抽搐,眼神散發著一種怎麽也泯滅不掉的恨意,霆錚緊緊的捏著她的肩膀,“既然讓我得到了這藥,那麽是老天想要你的父親活下來救更多的人。”
一句話像是帶著使命,芷柔點了點頭,拿著天階水與千年人參混合,韓父的病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看著日漸轉好的父親,芷柔提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父親病情好轉讓芷柔日夜緊繃的心總算落了下來,想到霆錚如今正帶著傷,於是去廚房為霆錚做了碗營養粥,端著粥走到書房,一路上芷柔的心說不出的緊張。
她也不知怎麽的,想見他,卻又怕見他,那個孤冷的似狼王般男子帶著一種迷人的魅力,就像個謎題。
緩緩的推開書房的門,隻見裏麵空蕩蕩的一片,一陣風刮過,吹起了書桌上的紙,芷柔的心也隨著那幽寒的風而飄得好遠,好遠。
隻見書桌上放著一封信,鋼筆寫上的雋秀字跡還未幹透,信上帶著淡淡的墨香,秀麗的筆觸躍然紙上,隻是短短兩句話:天涯路遠,望自珍重。
信箋上放著一朵正開的嬌豔的玫瑰,紅的似火般豔麗奪目,瑰麗的花瓣還帶著點點朝露,芷柔看著玫瑰花失神,不由得被刺紮了一下,玫瑰花從她的纖細的手指上落下,花瓣落了一地,她的心仿佛也隨著花瓣的凋零而全無生機,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落葉,喃喃道:“我還能見到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