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畔年年空對月 湖草青青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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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萬見陸慶華早就被他煽動的動了心思嘴角勾了起來眼中帶著諂媚的開口道:“被種蠱毒的時候我聽他們說要在怨氣頗深的地方才能煉製這種蠱蟲,而荒郊的那座洋樓他們不止一次的做過實驗,而是做過很多次,所以那棟洋樓一定是匯聚了頗多的怨氣。所以隻要攻陷了洋樓,占理有效的地理位置就能煉製出這種蠱蟲。”

    沈萬不動聲色的告訴了陸慶華一個重要的地理位置又用一派俠義之士的樣子旁敲側擊的為陸慶華分析著這件事如果成功後的利弊,字字句句都在慫恿著陸慶華去剿滅那荒郊的洋樓。話說到這份上還給陸慶華一個大大的甜頭,“如果攻陷了小洋樓不但能徹底摧毀他們所研製蠱蟲的根基,還能為中國人出一口惡氣。”無時無刻不再側麵告訴陸慶華這樁事情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陸慶華將最後一根銀針插上,捏著下巴反複的思量著沈萬的話,最後終是抵不過誘惑的的將眼睛一揚,“我有個兄弟,是當今崔秘書長的女婿,我可以說服他去向崔秘書長借兵,到時將那小洋樓夷為平地,好好地殺殺那些扶桑人的優越感!”

    沈萬狡黠的笑了笑。商人嘛,無利不起早,隻要是對他有利的事情沒有辦不成的,收買了人心又達到了他的目的。並且將所有的利弊全部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無時無刻不再暗示著這是一個可以讓他滿載而歸,並且還能賞他個大甜棗的好事,真是所謂無奸不商啊!

    眼見著話音進入了尾聲,而陸慶華的銀針也已經調和的差不多了,將沈萬身上的銀針拔了出來收好了自己的針灸包兒笑道:“這件事我一定會極力促成,三天後你來這兒等我消息。”

    沈萬聽後眯了眯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就知道今天的到訪絕對是讓他不虛此行的。如果這件事促成了,另兩大家族元氣大傷,到是能讓他另開辟一方他的天地,他既然來到了上海,不弄個上海王當當。攪弄攪弄都配不上他這一展宏圖的野心了。

    沈萬臨走前對陸慶華挑了挑眉,眼中帶著敏銳的洞察力,“崔秘書長新官上任,無業績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可打著日本人用中國人做實驗不人道的由頭讓他派兵。”

    沈萬邊說邊淩空指著,抑揚頓挫的接著開口道:“時機成熟了可以拉個義旗,上麵寫著中國人要救中國人,到時候一定是人心振奮!”沈萬說的十拿九穩,似乎他已經預料到了事情後續走向成功的發展,眼中帶著得意的流光溢彩,“還怕事情不成嗎?”

    沈萬自認為打了一手的如意算盤,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在陸宅那個呱呱墜地還是繈褓中稚子的陸澤宇會在十年後的某一天,手握鐵血軍團牽製上海各方勢力摧毀了他的所想要達成的野心。

    陸澤宇是成功的,而他卻是失敗的,失敗到跌入了泥潭卻是怎麽也甩不淨一身的淤泥。他與陸澤宇所不同的是,他在可以自保培植勢力的同時可以做到不是太過的鋒芒畢露。而沈萬,人如其名,他膨脹的野心已經非常迫切的想要完成萬代千秋流芳百世的豐碑,這樣的人張揚過了頭兒,便是 自取滅亡。

    這個上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這些形形色色的人足以組成一個自成組織的江湖,一味的鋒芒畢露,不妥善的經營,就算成了一時之快,也會被死死的摔下來,站得越高盯著你的眼睛就越多,所謂,暗箭難防。

    芷柔聽著陸慶華講著這樁陳年舊事心中不由得對那個外來的沈姓人起疑,當時上海這麽多間醫館,而當時的陸家醫館是在街頭的末端,那個沈萬又怎麽找到了陸家的醫館了呢?

    如果他當時的蠱毒真的這麽嚴重,一定是看見醫館就進去啊,怎麽也是找不到陸家的醫館啊!

    那麽,那個外來的沈姓人在完全不知情,在不熟門不熟路的情況下,誤打誤撞的找到了他所想要找的有關聯的人,這也算未免太過的巧合了。而就在這種三不知道的情況下又能這麽準確的找到陸家的醫館,惟一的解釋就是他一定是早就有備而來的。

    芷柔張了張嘴巴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陸伯伯,你當時就沒覺得沈萬可疑嗎?莫名的中了蠱毒,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找到酷愛研究蠱蟲的了陸伯伯,如果他真的是有勇無謀的江湖遊俠,那麽他對於荒郊的小洋樓與當時官場之道的一番分析是和那麽粗線條的他是不搭邊的,如此縝密又長袖善舞的人,絕對不會冒失的就被扶桑人抓個正著兒種下蠱毒的。”

    芷柔說話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她從不質疑過自己的推論,但如今這陸家的糟糕透頂的一切,她是始作俑者。換個抽象的方式比喻,這就像是巡捕房的一個冤假錯案,她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而陸家卻是苦主。她本就不是涼薄的人兒,日日夜夜都活在對於陸家的愧疚中,如今再一次的接觸這些過往,她雖有意補救,但麵對這番尷尬的局麵,直視自己的犯罪感卻還是心虛的不知以什麽樣的姿態來處理這一切。

    陸少聽後對於芷柔的冷靜又縝密的思維邏輯不由的心裏佩服,嘴角淡淡笑了笑,他就知道他的芷柔絕對非尋常女子,從他第一次見到她折服於她的魅力時,他就知道。

    錯過頭看了看芷柔隻見芷柔臉色尷尬的不知怎麽是好,於是也點了點頭沉聲開口道:“對,您難道沒有注意到他說話的技巧,循序漸進,很能抓人心理,他絕對不是表明上的江湖遊俠這麽簡單。”陸少的一句話挽救了芷柔的尷尬,芷柔感激的看向陸少,心中稍稍的鬆了口氣。

    陸慶華搖了搖頭,“當時的我對這些新奇的事物一直有著濃鬱的興趣,當我發現了七夜蟲草花的蠱毒竟是這麽的精妙,就像是一塊綠洲蒙蔽了我所有的思維,所以我當時並沒有多想。”陸慶華欣慰的拍了拍陸少,“黎鈺,你這做事想三分的性子到是讓我很放心!我也能放心的將陸家交給你了。”

    陸少聽到這兒後緩緩的拿下了陸慶華的手,其實他並不想支撐起這龐大的家業。也許所有的人都會覺得陸家的少主,嗬嗬,多威風。

    從小錦衣玉食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太子爺,似乎他們的出現隻是為了附庸這些錦衣玉食,綾羅綢緞。他們不必為了饑餓的肚皮而奔波勞碌受盡白眼,甚至不用為了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而受盡苦難,苟活的在這夾縫中求生存。

    但他們卻隻是看到了他表麵的風光,但這背後的淒清苦雨又有誰能看得清呢?其實平常人家未必不好,不過是各花入各眼罷了。反而他最羨慕的就是這平常人家的粗茶淡飯,男耕女織,至少不用處在權利的風暴中而走一步想三步,他想要的很簡單,隻要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什麽都是歲月靜好,但這上天最難舍的卻是成全。

    歌笑聽完陸慶華講出的這些一幢幢的舊事心中隱隱竊喜。十年前的兩軍嘩變盤根錯雜。那些受益者所給出的幾筆點墨也許並非他們如今所能看到的如此簡單,那麽對於絕密檔案的事情他也就更加的堅信起,他與芷柔並非有血海深仇,隻是有些得誌的小人想要肆意的抹黑他和芷柔的一些關係。歌笑咽了咽唾沫沉了沉心底的情緒,那麽,隻要他了解到當年他父親的死因,那麽一切都能順藤摸瓜的得到解決。

    歌笑緩緩的張開了嘴巴在一旁插話問道:“那麽當年兩軍嘩變後,向問向副官是被韓軍殺死的嗎?”

    陸慶華聽見向問的名字全身猛地一緊,心中猝不及防的一驚,眼中帶著指責的光芒死死地握住了拐棍兒重重的捶著地板,不過就一會兒的功夫,陸慶華腳下的木質地板就被“咚”的咚捶開了花兒,低吼道:“韓老弟做事一向磊落又怎麽會背後害人!”歌笑看到陸慶華的語氣釋然的笑了起來,“這麽說,當年絕密檔案塵封的事情是有隱情的?”

    歌笑不在乎什麽變異的蠱蟲,不在乎十年前的舊事,惟一在乎的是他和芷柔會不會因為一份絕密檔案而從此陌路兩立。因為上一輩的恩怨而又延續到如今早已命盤亂作一團的下一輩中,他們欠的,償的,還的,早就槃根錯節的理不清了,情絲纏繞,他們無論任何一個人都已經沒有精力去理會其他了。

    陸慶華身體顫抖的抓著歌笑的手眼中帶著淚花兒,“孩子,你是怎麽知道向副官的?”

    當歌笑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以這種形式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一臉的神色變得慘淡,像一片灰蒙蒙的雲霧,眼神黯淡的低下了頭“他是我的父親,我偶然得到了當年的絕密檔案,知道了父親的死因。”

    說到這兒歌笑心中激蕩的情緒早已不受控製的幹擾了他的主觀意識,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源源不斷的怨恨,一字一頓重重的開口,“而更讓我想要下定決心追查的是我想知道。當年為什麽我偷偷出府玩後回來,十多條人命倒在血泊裏,而我卻也因此變成頭了頭號的通緝犯人,而我的父親卻被從萬般追捧後,從雲端摔到了地獄被萬人唾罵!”歌笑的手心握著拳頭骨節嘎嘎的作響,粗壯的手臂青筋乍現似是要暴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