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黃昏雨落離人客 獨語憑欄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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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霆錚輕輕地抬起了一根手指想要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她好似感覺到了什麽猛地睜開了眼睛,霆錚猝不及防的僵在了一處,芷柔看都不看他,拉了拉衣服環住了自己的雙臂,淡淡的問道:“有事嗎?”這樣的她硬是讓他手足無措了起來。

    芷柔環著胳膊走到了窗戶前推開了窗,涼意席卷到了她的臉上,不由得讓她瑟瑟發抖。霆錚敞開身上的皮衣,用有力的大手將她緊緊地攬到了懷裏,強忍著心中的的疼痛,輕輕嗅著她發上的發香,“如果你想要個孩子,等一切都安穩了我們還會有的。”

    芷柔冰涼的手觸到了他身上的溫暖,縱使身上不冷了但心裏的冷又怎麽撫平呢?正想著,芷柔在霆錚的皮衣上聞到了一股香水味,但她很確定這味道一定不是她的,冷著臉推開他,環著自己的胳膊任由自己在冷風中瑟瑟發抖,苦笑著哭了起來,“不可能的,在這樣一個名利場裏你敢保證你自己會為了你看不起的愛情而停下腳步嗎?你不是一個甘於平庸的人,孩子,下輩子了。”

    霆錚長長的歎了口氣,將沈淑琴給他的那一遝紙放到了桌子上,“這是追影的通話記錄,你隻讓陸澤宇看到就可以了,就算不為我,你也想想陸黎鈺,追影不除,陸宅不安。”

    芷柔拿起桌上的東西,看著已經走遠了的霆錚,走的是那麽的瀟灑,就如第一次遇見他一樣。駕著馬瀟灑的踏起了漫天的塵沙,她想,也許就從她那一刻起,他與她的命運就緊緊相連了吧!

    芷柔的心裏五味雜陳:不為他,如果她能有那麽一刻的不為他隻為自己活的精彩美好,她如今就不會這樣的苦苦掙紮。他說的簡單,但真的陷了進去,做到不為他考慮真的很難。

    芷柔找了一個大信封將霆錚給她的東西裝了進去以不署名的形式趁著陸家沒人的時候放到了陸家的信箱裏。

    第二天,陸澤宇如往常一樣去拿信箱裏的信件,一手就捏到了那厚厚的信封,陸澤宇拆開信封一看,眼中閃現出了陰鷙的光芒。

    他拿了那封寫著他收件卻沒有署名的信封躁動的走到了自己的書房叫來了管家,陰沉的坐在了椅子上,一把將手中的一摞紙砸在了管家的眼前,紙張紛飛落到了管家的周圍,仿佛這些東西都認得主人似的。

    陸澤宇沉著聲音,冷冷的語氣感覺空氣都快要凝固了,“你是不是需要向我解釋解釋,就在陸家的藥品被燒毀的前夕,你就有一通電話打出去。送往前線的藥品被燒,引起了上峰的重視,你要是不說,休怪我用極端的手段對付你。”

    管家不在乎的看向陸澤宇,當初為了混進陸家,槍殺了陸家真正的管家,毀了他的容貌丟到了河裏,易容成他的模樣。本以為他能一直用這個虛假的身份接近陸家打擊陸家,卻不想他這麽快就被人識破了。

    沒什麽好說的了,一個帝國的出色細作,他最終的歸宿就是在任務中燃盡生命!”管家輕蔑的一笑,眼中是一種無懼生死的鎮定,隻見他眼神一直,口中的牙關一動,咬破了嘴裏的毒藥倒在了陸澤宇的麵前。

    芷柔正想看看自己把通話記錄交給陸澤宇之後陸澤宇會怎麽處置,輕手輕腳的貼在了門外打量著屋裏的情況,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管家,芷柔眼神一暗,從第一次進陸家遇到了管家,她就知道這個管家遠沒有看到的那樣簡單。如今看到了他的屍體也猜出了一些。

    叮鈴”一聲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陸澤宇趕忙的接過電話,沉著臉下起了命令。芷柔多心的長了個心眼兒,貼近耳朵仔細的聽了聽,隻見陸澤宇對著電話的那頭下令道:“上級下達的命令,百花影院外,遇孫世仁,殺之。”

    聽到孫世仁這個名字,芷柔轉了轉眼睛想了想:一直與霆錚保持單線聯係的就是這個孫世仁,如果他死了,那麽霆錚在這裏就會孤掌難鳴,到時他該怎麽辦?

    想到這兒不由得為霆錚急了起來,剛想去給霆錚報信兒,卻又停下了腳步:過去種種曆曆在目,這又讓她如何釋然呢?

    芷柔的心中像是打翻了醋壇子,五味雜陳,去還是不去,兩個截然相反的想法在她的腦子裏打架。也許愛情這個詞就是這麽的偉大,一想到在這複雜的上海,他若孤獨無援恐自身難保,於是下定了決心要與霆錚傳達今天的消息。

    芷柔長長的歎了口氣:霆錚,你待我無情,但我不能對你無情,我看不得你彷徨無助,看不得你在無人支援的上海沒有退路,我終是這輩子都要為你沉淪。

    高跟鞋在與地板的摩擦下,發出輕微的“咚咚”聲音,剛邁出了一步,陸澤宇聽到門口細微的腳步聲,提了槍衝了出來,一槍就筆直的抵到了芷柔的後腦上,鐵青著臉,沉聲道:“大嫂,我看中你是我大嫂,讓你三分,但太過了,我也是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人的。實不相瞞,我們調查了周霆錚這個人很久,但他的信息很模糊,但我可以確定他絕不尋常,所以既然大嫂嫁到了陸家,那麽就向過去告個別。本本分分的做陸家的少夫人,本本分分的照顧我大哥,這樣,我陸澤宇敬你尊你,若是不本分,我也絕不會馬虎的。”

    從陸家藥房回來的陸少看到了這一幕,猛地奪過陸澤宇的槍,冷著臉質問道:“你瘋了嗎?你以為穿了這身戎裝你就能不分長幼的治你大嫂了嗎?在外麵,你耀武揚威我不管,但這是在陸家,不是你能頤指氣使的軍營!”

    陸澤宇低垂著眉眼聽著陸少的訓斥,恭敬的點了點頭,眸光掃到了眼前沉著臉的芷柔,“大嫂,嫁到了陸家就應守本分。”說完,陸澤宇將槍收到了腰間離去,陸少將手搭到了芷柔的肩上安慰道:“芷柔,我二弟就這脾氣,你別放在心上!”

    芷柔皺了皺眉,眼中情緒複雜,“有些事你二弟不知道,你卻知道,他向來沉穩,絕不會不分長幼的拿著槍對著我。你是他大哥,你應該比我了解他,你難道什麽都不想問嗎?”

    陸少不在乎的歎了口氣,笑的像和煦的春風,“如果你接近我,是為了利用我,我甘於被你利用。誰叫我見你的第一刻,就對你繳械投降了呢!”

    芷柔一甩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轉身就跑,因為看一眼她都會覺得痛,陸少對著芷柔喊道:“不要自責,這是我願意的!”

    芷柔皺著眉心緒不寧,一方麵是對於霆錚的擔憂一方麵是對於陸少的愧疚。心中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想來想去如果孫世仁真的死在了陸澤宇的槍下,那麽霆錚又該怎麽抽身呢?

    芷柔心中對於霆錚的擔憂不減,下定了決心要去給霆錚報信兒,剛出自己的房門卻見房門眼前突然擋了一隻手,芷柔一看竟是陸澤宇的副官,副官笑了笑,“少奶奶,二少吩咐,外麵腥風血雨,不宜出去,您還是在屋裏養好身體吧!”

    芷柔見副官一副攔著她不讓她出去的強硬態度努了努嘴,冷眼看他,“怎麽,陸家的少奶奶還要被禁足嗎?”

    副官搖了搖頭,笑了笑,“卑職豈敢,隻是二少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從。”

    芷柔見副官對著自己打著官腔,心生厭惡的猛地將門一關,走到窗邊向下望去,隻見屋外圍了陸澤宇設防的重兵,根本是逃不出去的。要說換做平常,這屋中的高度對於芷柔來說倒不是什麽難事,隻要翻了身出去就行,可偏偏今日陸澤宇為了防止她去給霆錚報信兒又設了防,活脫脫的是要把她困在陸家。心下一急不由得一拳頭打到窗台兒上。

    而在外麵的霆錚,和往常一樣在經常接任務的百花劇院的門口四下看了看,想找到那個與他平常接頭兒的人,可是四下打量了一翻竟覺得今天的白花劇院和往日相比竟是不太一樣,警惕的摸到了腰後的槍走了一圈兒。

    眼神灰溜溜的從劇院的宣傳海報上看到一張貼著關羽敗走麥城的海報。霆錚看完,急急的離開了,這時,一個開黃包車的猛地撞了一下他,霆錚順手一扶,車夫低著腦袋謙卑的開口道:“爺,真不好意思!”

    說話間車夫暗中遞給了他一個紙條,霆錚接過紙條,若無其事的理了理衣服,“我這身西裝可貴著呢!你賠得起嗎?看在我心情不錯的份上,就先放過你一回。”

    車夫討喜的笑著與霆錚配合著演戲,“得嘞,謝過爺!”車夫拉著車,溜溜的遠去了。

    霆錚將那個車夫給他的紙條小心的放好,灰溜溜的離開了,霆錚回到家拆開一看,隻見紙條上寫的是:世仁半路遭人劫殺,以無回天之力;淑琴前線作戰不宜抽身,這裏事宜全權交由你掌控。如今風聲正緊,不便派人支援,以後均以飛鴿傳書,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