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鐵樹銀花香滿路 郎騎竹馬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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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的搭上了她的肩,心中在一點點的疼痛,就像毒藥一般撒到他的心裏,讓他疼得撕心裂肺,她接著喃喃道:“我永遠都會記得,曾經有一個笑若朝陽的男人,他踏實沉穩,為我放下了一切。可我卻對不起他。”
歌笑的眼中水霧朦朧,淡淡的笑了起來,像一個紳士一樣侃侃而談的講起了故事,“曾經有這樣一個傻女人,她像玫瑰一樣嬌豔,也像玫瑰一樣活的熱烈。後來一個隻會握刀的土匪,被玫瑰刺到,他看玫瑰過得艱難,就想把她帶到家裏,好好地嗬護。可玫瑰卻為了一隻狼,凋零了全部的花瓣。”
芷柔聽著他似個旁觀者一樣講著故事,似乎這一切在他的眼中不過是一個看官在發表著自己的觀點,但她卻知道,他的心裏一定早已痛的麻木,隻是在用這種獨特的方式麻痹自己,她眼中的淚止不住的流。
而歌笑也將他心中的刺痛化作了溫暖的笑顏,柔柔的接著開口道:“芷柔,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已經不是這樣愛他了,我會一直在家的地方等你,天濁峰,是個很美的地方。”芷柔肩膀再顫抖,心中對歌笑說了千千萬萬的對不起。
歌笑拿著婉瑜的舉薦信帶著芷柔找到了邱營長,前線的士兵為了能讓中國人揚眉吐氣一番,拚死反抗,終取得了大捷,可死傷卻也不在少數,軍醫又人手緊缺,芷柔和歌笑就留在了這裏隨軍,希望能隨著軍隊找到霆錚。
芷柔憑借著自己精湛的醫術,很快就和軍隊裏的士兵熟絡了起來,歌笑也因為身手不錯,被邱營長看中,邱營長希望歌笑能留在軍隊裏做他的左右手,可歌笑眼中隻有芷柔,他又怎麽聽的進去呢。
這一天隻見邱營長緊皺著眉頭,額上的皺紋一層又一層,盡顯疲態,眼睛低垂著,嘴巴緊緊的抿著,芷柔看到神色凝重的邱營長,擔憂的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邱營長咂咂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芷柔,你不是我們的人,但幫了我們不少忙,按理說不該再支你去別處的,可我想來也隻有你能幫我這個忙了。”
芷柔笑了笑,擺了擺手,“您這就見外了,若非您的收留,我和歌笑在前線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未知數。您想讓我幫您什麽忙?”
邱營長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照片有些破舊,邊邊角角起了毛邊兒可見這張照片他拿了很久,甚至可以想到在無事的時候他總會拿出來看看。
這是我的老戰友全德,曾經為了救我斷了一條腿。可因當時軍醫短缺沒能及時救治,一到晚上,他的腿就疼的難以忍受,組織安排他到南城的鴻順藥房養傷,可是裏麵的老大夫想方設法都不能根治他這腿疼的毛病,我看你醫術這麽高明,想讓你去幫我看看全德的腿傷。”
芷柔爽快伸出值得的手指,大方的接過了照片,“我當是什麽大事,您放心,我一定把您老戰友的腿疾醫治好。”
邱營長感激的握住了芷柔的手,眼中熱淚盈眶,剛剛還緊抿的嘴角揚了起來。歌笑從外麵回來,聽到兩個人的談話撩開帳篷的簾子,看了看芷柔開口道:“我去收拾東西!這就走。”
撩著簾子的手放了下來,剛要走,隻見邱營長急急的追了出去,挽留了起來,“歌笑,真的不打算留下了嗎?”歌笑看了看芷柔住的帳篷,眼中折射出一種柔柔的光,“您知道我的。”
邱營長聽完,求賢若渴的臉上湧上一絲可惜,長長的歎了口氣,臉上是一種對人才不能為國所用的哀婉,粗糙發黃的大手拍了拍他如草原般寬廣的肩膀,“罷了,人各有誌。”
邱營長挑了挑眉,看了看芷柔的帳篷,“你小子眼光不錯,芷柔是個好姑娘。”邱營長勾了勾起皮兒的唇,向往的開口,“我可盼著喝你們的喜酒呢!”歌笑聽完不好意思的一笑,像個猴子似的搔了搔頭。
芷柔和歌笑來到了南城,灰白的雲層擠壓著墨色的天空,天空濃濃的密密的搖搖欲墜。壓抑的氣息在一點點的彌漫,陰沉的風呼呼地擦著兩個人的臉頰,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兩人一時之間覺得情況不對,提高了警惕,歌笑握住腰間的槍,芷柔也是一臉的警備。緩緩的走著,隻見路上沒有一個人,走到最繁華的地方,一種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淅淅瀝瀝的雨,衝涮著地麵上刺眼奪目的紅,兩個人來到鴻順藥房,看到已經倒在血泊中全德。
一個衣衫破爛的女人從藥房裏驚恐的跑了出來,蓬頭垢麵,早已看不清最初的樣子,就像一個乞丐一樣。兩個人還沒搞清楚狀況,一把刺刀就向那女人刺過來,就是一瞬間的事,緊接著一個日本軍官衣衫不整的帶著一種滿意的笑從藥房裏走了出來。
芷柔看到這一幕,鮮血的記憶不由得又湧了上來,就是這樣一個灰蒙蒙的一天,在小山村中如煉獄般響起哀嚎不覺的哭聲,一聲聲無助卻又撕心裂肺的喊叫,耳邊似乎傳來了父親臨死前的那句囑托,“活下去!”
沉重的事情經曆了一次就以足夠,可她卻活生生的經曆了兩次。滿腔的悲憤湧上心頭,死死地瞪著那個日本軍官,嘴唇在緩緩顫抖,手指扣動著扳機,子彈猛地向那個日本軍官打了過來,一槍擊中額頭,百分之百的命中。牙齒被她咬的咯咯作響,眼中是一種怎麽也湮滅不掉的恨意。
砰”的一聲槍響,驚動了周圍的鳥,一群鳥撲閃著翅膀,飛了起來,空中黑壓壓的一片,悠遠濃重的槍聲引來了附近的日軍。
歌笑和芷柔互相警惕的貼著背,筆直的靠在了一起,緊張的喘著急促的呼吸,看了看周圍蠢蠢欲動的日軍,芷柔篤定的開口道:“恐怕我們要死在這裏了。”
歌笑無所謂的搖搖頭,一點也看不出擔憂的樣子,仿佛一會將要經曆的血戰於他而言沒有絲毫關係,“能和你同死也挺好的。”
兩個人拿著手槍大麵積的射擊,可日軍卻一的湧了出來,就像一怎麽也滅不盡的僵屍,子彈帶著毀滅性的寒意在兩人身邊飛過,兩人邊躲子彈邊射擊,弄得兩個人措手不及。
歌笑侔足了勁兒,剛要拿子彈夾卻發現裏麵已經空了,本著最後一顆子彈一定要命中帶頭日軍的決心,堅定的十指扣動起扳機,卻隻聽到清脆的“哢”的一聲,槍裏卻射不出一發子彈,歌笑失神了起來。
這時,一顆子彈向歌笑打了過來,芷柔眼睛一尖,猛地推開了他,一槍從她的胸口中穿過,死死的咬著漸漸沒有血色的唇,臉色煞白煞白的,豆大的冷汗從她光潔的額頭上滲了出來。
歌笑帶著芷柔躲了起來,芷柔的意識已經漸漸的模糊,全身的力氣也在一點點的抽離,這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感覺很奇妙,全身輕飄飄的,就好像隨時能飄忽欲仙一般。
芷柔的心中又不甘又遺憾:霆錚,原諒我沒能找到你。有一天,當你在回想起曾經的過往,你是否會想起,再這樣一個亂世中,有一朵玫瑰為你凋零在冰冷的南城。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槍響喚醒了芷柔已經漸漸低沉渾濁的眼睛,打不起任何精神虛弱的看向槍聲的來源。入眼的是一身略微緊身的戎裝,戎裝把那人高大偉岸的身軀展露無遺,軍帽下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透著一種讓人戰戰兢兢的陰冷,烏黑的眼眸,像狼一般閃爍著幽幽的光。
芷柔向是看到了希望,不由得笑起來,但心中還是罵了他千萬遍:周霆錚,想不到你還沒死!你這隻狼,真是命大!
日寇看到霆錚帶著隊伍來了不敢有絲毫的舉動,霆錚拿起槍掃射了過來,日軍的部隊被霆錚的軍隊打的潰不成軍。以無反擊之力的日軍像被抓著尾巴的小偷一樣抱著頭落荒而逃,霆錚如天之驕子一般向芷柔衝了過來,將芷柔攬到了懷裏,寬廣的胸膛帶著火藥的味道,但卻讓她覺得很真實,很安心,很踏實。
芷柔哭著打著他的結實的胸膛,“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這個狼,你這個冷血的狼,連個消息都不給我!”
霆錚笑著握住她的手,不如平日那樣冷酷的讓人不好接近,這樣的他到更顯得有血有肉,他捏著芷柔的下巴,深情地吻了起來。
歌笑在一旁不由得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神色中帶著一種不舍,死死的咬著牙關,悲戚的感覺湧上酸楚的心頭。
兩人身後的一棵鐵樹上那一朵朵遲遲不肯開花的花骨朵竟緩緩地舒展開了腰肢,將樹枝慢慢的淹沒。
沙沙的小雨下了起來,靜默的雨中樹上的花兒含苞待放,有種欲語還羞之感。輕輕地風吹拂過來,一地的金黃花瓣,鋪滿了泥濘的道路明淨又美好,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靜雅賢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