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嗬嗬笑起來，“這麽說我進府台府做魚的時候你們是跟著一塊的了？看見我拿了多少賞賜？”

    我們也進府台府了，府台府賞賜你兩次銀子。孫財主家的家丁還跟著一塊的。”曾氏怒瞪著眼，就是咬死了。老不死的不信她的話，肯定得相信孫財主家。

    我就過去做兩個魚，你以為是禦膳房的，得了大把賞賜，得幾十兩銀子，還大方的分給你們五兩？”胭脂嗤笑的翻個白眼兒，“我辛苦兩三天，總共就得了五兩銀子，就這已經比那些廚娘月例銀子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嫉妒。我舍得把這五兩銀子給你們？笑話。”

    屋裏的崔氏驚訝又羨慕不行，去做一次飯竟然得了五兩銀子的賞賜，這要每個月都去，就算沒有五兩，二三兩銀子總有吧？那不發大財了。

    眾人也都看著胭脂眼神變了變。

    胭脂不以為意，挑眉看著曾氏和吳天會，“你們的五兩銀子，怕是不會從哪撿來的吧？”

    一句撿來的，讓邱氏兩眼噴火，啪的一聲，狠狠的甩在吳天會的臉上。

    娘？”吳天會捂著臉，不明白邱氏不打曾氏這個婆娘，為啥打他。

    邱氏啪的一聲又一個巴掌，咬著牙怒道，“你從小我是咋教你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不偷不搶，踏實做人。你都給我忘到狗肚子裏去了。我養你幾十年，就是叫你丟盡臉麵，喪家敗門？”

    吳天會也顧不臉疼了，撲通跪下來，抱著邱氏的腿，“娘，娘我錯了。我都是被油蒙了心。我以後一定改。我再也不犯渾了。真的娘，娘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那五兩銀子真是他們給的，他們就是故意給我們個假的銀子，讓我們去丟臉挨打的。肯定是他們心裏記恨，這是報複我們呢。娘，你不相信兒子說的話，要相信兩個外人說的嗎？”

    眾人一聽他說外人，頓時就議論紛紛，“吳天會，你跟老子的忘了，你欠了一債是誰替你還的？還是子川和胭脂，你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人家倆個是怎麽對你的。做人不要忘了本。”

    曾氏也有點怕了，也學著吳天會跪在地上哭，“這個賤種要報複我們啊，娘啊。你都不知道，他們分給我們的銀子是假的，拿出去買吃的，快被打死了啊。你看我身上都是傷，差點就回不來了。我連棉衣也都被打爛了。”

    墨玉在一旁看這家子的笑話，眼神說不出是嘲諷還是憤恨。

    一圈子人現兒都鴉雀無聲。

    吳老漢卻注意力在胭脂說的五兩銀子上，“這次去府台府就沒有拿回來啥好吃的？掙那麽多銀子，你們也不知道孝敬我？”

    祖父，我們想孝敬你來著。這不是。”胭脂說著，瞥了眼曾氏，歎口氣。

    吳老漢不悅的拉著她，皺著眉。

    吳子川看著，直接跟他們說了一聲，帶了胭脂離開。

    邱氏張口叫住倆人，這事兒必須得商量出個辦法，否則傳出去曾氏偷拿上供的銀子，整個老吳家的臉都不要了。看著胭脂和吳子川，“你倆都是懂事兒，這件事牽扯家裏的名聲，得想辦法圓過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胭脂和吳子川承認，給了曾氏和吳天會五兩假銀子，倆人以為是真的，拿去吃飯花了，才知道是假的，還被打了一頓。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你們也隻要說不認識假銀子，隻當是真的。”邱氏看倆人不應聲，又補救。

    吳子川目光淡漠，薄唇微抿，“這個把事情怕是不好說。到時候人家一問，假銀子從哪來的？我們掙那錢是府台府的賞賜，府台府一個大官家，也不可能會給我們假的銀子。還有一個，還弄出假銀子，被人告到衙門，就算不吃官司，估計板子也少不了挨的。府台府也不可能弄假銀子，我們又是哪來的假銀子？”

    眾人聽這話都吃驚的瞪大眼，開始隻想著因為假銀子鬧起了事兒，卻不想這裏麵竟然還那麽嚴重。還要吃官司，挨板子。

    曾氏嚇著了，怒責吳子川，“那假銀子是你們弄出來的。就是你們的，就算告到縣衙，吃官司的也是你們。”

    吳子川嘲諷的冷笑，“銀子是你們花出去的，怕是鎮上不少人知道看見。你說銀子是我們的，這話誰又有誰信？承認是你從我們家偷走的嗎？”

    你…”曾氏氣的臉色發青。

    吳桂枝臉色冷沉，目光陰冷的瞪著吳子川，“你想幹啥？去告官？”

    吳子川挑眉，“我不會去告官，至於別人告不告，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未雨綢繆，我勸你們還是把那銀子說成是路上撿來的吧。”

    那銀子就是你們的。你們才是弄出假銀子的人。”曾氏看吳桂枝的反應，一下子意識到了事情嚴重。

    胭脂朝天翻了翻眼，“府台府不會弄出假銀子來，還賞賜我們。幾大點子鋪子和茶樓更不會拿假銀子糊弄人，他們不敢。你們要是想賴上誰呢。最好想個好點的借口。比如大家初一去串門的時候順的，不過怕是沒有人想信，上供的銀子是個假的，誰也不敢糊弄老天爺。”

    或者你們自動去縣衙領個幾板子，說是在路邊撿到的。板子打過，也就不會有這個隱患了。”吳子川好心提議道。

    說完帶著胭脂離開。

    外麵等著的聽不到他們再堂屋裏說了啥話，不過樹上的人都看吳天會和曾氏跪下求邱氏，還哭的很慘。

    等胭脂和吳子川出來，山根嫂子一眾人頓時圍上來，問事情咋樣了？

    胭紅在劉婆婆那，離的遠，才聽到出事兒，把放在劉婆婆哪，出來看吳子川和胭脂，“你們倆沒挨打吧？我聽說他們追著你們打，還砸石頭。”

    沒事兒。”胭脂安撫的看她一眼，又跟山根嫂子一眾人道謝。

    眾人都說沒啥謝的，他們更關心的是這件事兒到底咋回事兒，是不是曾氏偷了上供的銀子拿出去花，那銀子是假的，才被人打的？雖然已經傳遍了，但他們都想確定是真是假，再聽當事人講一遍。

    看眾人八卦的眼神，胭脂有些無語。八卦真是古今男女老少最感興趣的事情，估計沒有之一。

    吳子川歎口氣，“這件事兒大家不要亂猜，不要亂傳了。假銀子的事兒弄不好要吃官司的。大家該幹啥就幹啥，過了明兒作坊也要開工了。等忙過十五，我們就買塊地，大幹一場。”

    一說到吃官司，眾人興趣更濃厚了，不過有反應快的，立馬想到，這假銀子是曾氏從胭脂偷拿的，到時候吃官司的會不會就成了胭脂和吳子川了？曾氏和吳天會都不是好東西，到時候還真有可能硬賴，讓胭脂和吳子川吃官司。

    而村裏的現在有正事，大事。那就是大幹，等大事一起來，到時候就會招更多做工的，到時候做工的人也就能分紅拿了。

    山根嫂子眼神轉了轉，“大家都別亂猜了。都趕緊回去了。等作坊建起來，我們一個村就都該忙活起來了。”

    眾人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還有些想打聽，卻也沒有揪住不放。要是惹了胭脂和吳子川不高興，到時候作坊建好，不讓他們去做工，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發工錢，發點心吃的，過領肉了。

    胭紅嚇的心驚膽戰，整個臉都變了顏色，拉著胭脂小聲著呢，“那個銀子是不是假的？”

    胭脂眸光微動，笑著握住她的手，“大姐，誰家敢拿個假銀子大年初一上供的？”

    銀子是真的？”胭脂還有點不太確定，需要要再確認一遍。

    胭脂點點頭，“當然是真的。”看她眼睛睜多大。

    胭紅鬆了口氣，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山根嫂子聽見了，也鬆口氣，不說吳子川和胭脂為人有多好，她也不想看見倆人吃官司。要是倆人真的吃了官司，作坊辦不下去，他們這些做工的也沒有活兒做，沒有錢掙了。

    吳子川和胭脂，胭紅回了家。

    山根嫂子就在外麵跟人說，胭脂家上供的銀子是真的，誰都不敢糊弄老天爺和各路神仙，那要遭報應的。官司來了，可跟倆人沒關係。

    至於吳天會和曾氏從哪來的假銀子，誰知道呢。

    有人就猜測說曾氏還是偷了上供的銀子，不過她把真的銀子私吞了，然後弄個假的出來。

    一時間眾說紛紜。

    而去鎮上的時候，又開始新一輪的議論，有人是見了那場，說吳天會和曾氏到鎮上酒樓吃霸王餐，不想給錢罷了，還拿個假銀子糊弄人家，死咬著說是真的，被酒樓給弄成假的了，酒樓店大欺客，要求酒樓把五兩銀子真錢還給他們。把人家酒樓的夥計氣的直接了兩人一頓扔在大街上。

    弄個假銀子還想糊弄人家酒樓裏的人，還跟人要五兩真的銀子，真是厚顏無恥。”

    我看他們大房都不是啥好人，人家二房都不鬧事兒。”

    我看也是，那吳桂枝討的上門女婿好似是墨玉跟家裏人鬧別扭才這麽幹，要不然這吳桂枝能把墨玉招回去入贅，我瞅著吳桂枝和離的日子也不遠了。”

    底下那個吳子春不用說，當初，媒婆都說了，再不給他們說媒了。他爹娘這個樣，二姐那個樣，剛剛還要打胭脂，以後是求也求不上媳婦了。”

    別說求了，估計都沒人願意跟著他。除了吃啥也不會。人家吳子曉最起碼還會踏實的幹活兒，平時還有胭脂他們的支持。”

    幾個婦人婆子自己說的過癮，這些話傳到吳子春耳朵裏，他惱恨的兩眼腥紅。

    胭脂那女人，娘說的對，她就是長了一副狐媚相，不要臉的賤人。要不是她發那個毒誓，她就等以後吳子川死了，帶著銀子和家當嫁給她。看在銀子和作坊的份兒，他委屈一下，就要了她。

    沒想到現在啥也沒有了，還害的他沒人說媒，娶不上媳婦了。吳子裏一股火燒的蹭蹭的。

    而曾氏和吳天會卻家裏被邱氏罰跪，晚上不準起來吃飯。

    吳老漢要出門，他想著胭脂這次去府台府做魚回來拿的好東西。

    邱氏一聲喝住他，“別在這個時候添亂。”

    他一出來，就被人叫住問曾氏和吳天會的事兒。

    吳老漢氣的差點破口，“關你們屁事兒？”

    是不關我們的事兒，我們就是問問。別到時候牽連到村裏。”

    我看現在我們村已經出名了，還不是啥好名聲。”

    吳老漢氣的臉色發黑，抬腳大步往小院來。

    胭脂和胭紅一塊出來，她把飯做鍋裏，熱了肘子，正準備和胭脂去劉婆婆家接回來吃飯。

    看到吳老漢過來，胭脂轉身回去，拿了一盒點心出來，“祖父，這是賞賜的點心，我們也不敢給你送過去，你看看剛才，我差點被打，還被石頭砸了幾下。”

    就隻有點心？”吳老漢拿著點心不滿的皺著眉。

    隻有點心。等下次賺了錢，我再給祖父買雞腿吃。”胭脂歎口氣。

    吳老漢看著心裏頓時不滿曾氏起來，對大兒子也有點小不滿，要不是曾氏鬧事兒，他又能吃很多好東西了。

    拿著點心心有餘力的走了，不忘提醒胭脂，“馬上就快過十五了，你們賺了那麽多銀子，總得孝敬我點。”

    知道了。”胭脂應聲，和胭紅去劉婆婆家。

    胭紅覺得自己把燒雞和肘子連同肉一塊吃了不好，有好東西自然都是給長輩吃的。可是吳家老宅對胭脂和吳子川這樣，她心裏暗想，“冰缸裏還有些肉，我們少吃一點，到時候給一塊就行了。走親戚也夠包兩鍋拍餃子的。到時候我剁餡兒，擀皮兒，包好了再送過去。”這樣又能剩下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