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雨軒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膽戰心驚地站在門口。劉明正瞥了他一眼，他皺著眉頭, 進了洗手間。

    “我不是讓你去疏通關係了嗎？怎麽還會搞成這樣？”關上洗手間門, 劉明正的臉色立刻沉下來。

    “劉總，不是我沒疏通關係……是紀-委的人開始查那位了，而且我聽說他們接到了大量的舉報證據, 現在正是敏感關頭, 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劉明正擦了擦額頭的汗，他輕呼了口氣：“你先穩住那幾個大客戶，不要慌。我馬上就回申城處理這件事。”

    跟下屬通完話，他又打了個電話給前妻。

    “葉蓉，你聽我解釋，紀-委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是有人想在後麵搞我——”

    那頭不知說了什麽, 劉明正眸光轉暗，眼底射出一絲陰冷的光：“葉蓉，你別忘了, 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現在想撇清關係, 是不是太早了點？”

    “……況且誰不知道你是我的前妻，公司這麽多人投錢，是看的誰的麵子？你不比我清楚？”

    “……小蓉, 我承認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補償了你不少公司的股份吧, 還有他們投的那些錢, 是不是一半都進了你的口袋？……難道你現在想過河拆橋不成？”

    “小蓉……葉蓉！”

    “媽的！”劉明正聽著那頭的忙音, 猛地把手機摔在地上。玻璃屏瞬間四分五裂，他在鏡子中看了一眼自己的臉，雙眸射出狠厲的光。

    “劉哥，你怎麽了？”牧雨軒等在門外，見到他通紅著眼睛出來，擔憂地迎了上去。

    “滾！”劉明正煩躁地把他推到一邊。

    牧雨軒被他推到地上，臉色不太好看，但他很快調整心態，嘴角掛起熟悉的甜膩笑容，走到劉明正身邊。

    “劉哥，您臉色這麽差，是不是公司的事不太順利啊？”他剛才在門外也聽到了幾句零星的對話，大概能猜到劉明正是因為公事發脾氣。

    劉明正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怒意稍微緩和，但眉頭仍是緊皺著。

    “你不用管，說了你也不懂。”

    “商場上的事我的確不太懂。”牧雨軒撫了撫他的肩頭，笑著道：“不過商場那些勾心鬥角無非也都是人造成的，劉哥最近這麽不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省心的人？”

    劉明正聽到他的話，雙眸微眯。他在商場上倒是有幾個死對頭，但人家知道他的弱處，他也捏著人家的把柄，兩方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表麵和平地處著。他想不通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先跨過這條紅線。

    不過說到最近遇到的不省心的人，劉明正腦中浮出一張俊美的臉孔。他想到之前見到的唐敘，思考了幾秒，問牧雨軒道：“最近有人來探過唐敘的班嗎？”

    “有啊。”牧雨軒輕笑了聲：“那個人劉哥應該也認識，梁氏集團的ceo。”

    “梁筠？”劉明正的眸子沉了沉，低聲道：“他來了多久？”

    “待了三四天吧，一直陪著唐敘。”牧雨軒在床邊坐下，看了眼對麵的居民樓：“喏，就住在對麵的居民樓裏，還天天給唐敘送飯，哪裏像是金主啊，簡直像他男朋友。”

    “男朋友……”劉明正喃喃地念著這三個字，忽地發現自己似乎弄錯了。他一直以為是唐敘恬不知恥地攀上了梁筠，可他仔細一想，才發現這個事實似乎不太成立。想想他當初在酒店外麵見到梁筠時，他看著唐敘的樣子，根本不像上司對著下屬那麽簡單；而且他還親自來劇組探班，堂堂總裁每天給唐敘送飯……

    劉明正眉頭越皺越緊，他不知想到什麽，回到洗手間，撿起自己屏幕已經四分五裂的手機。

    “劉哥，你是不是要走了？”牧雨軒趕緊跟上去。

    “是，我現在得回申城處理點急事。你在劇組待著，要是什麽時候梁筠再過來，立刻告訴我。”

    “好的，劉哥。”牧雨軒目送他離開，等房門帶上，他眼底露出得逞的笑意。

    **

    “唐哥，這周五你沒通告吧？”中午休息，徐秋陽顛顛地跑過來，問裹著棉大衣正在看劇本的唐敘。

    “沒有吧，怎麽了？”唐敘從劇本裏抬起臉。

    “我們去看話劇吧。”徐秋陽興奮地在他旁邊坐下，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什麽話劇啊？”唐敘來了興趣。

    “戀愛的犀牛。我朋友有票，前排，要不要去？”

    “戀愛的犀牛？”旁邊響起一個感慨的聲音，是捧著蜂蜜柚子茶的顏斐。他裏麵穿著西服，外麵套著寬大的羽絨服，脖子上還裹著條圍巾，慢悠悠地走過來。

    “這都演到第幾版了啊，兩個主演都換了吧？”

    “是啊，其中一個主演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呢。”徐秋陽看顏斐也插了進來，順勢道：“顏哥，要不一塊去看？”

    “你們倆去吧，我沒空，一堆通告等著呢。”顏斐幽幽地歎了口氣。

    徐秋陽轉向唐敘，後者躊躇了幾秒，才問：“在申城的嗎？時間來不來得及？”

    “來得及的，我們周四晚上去，周五上午看，下午正好回來。”

    “那行。”唐敘鬆了口氣，天天待在片場，也憋得慌，偶爾需要出去走動一下。

    “聽你安排。”他笑著看向徐秋陽。

    “太好了。”雖然知道唐敘會答應他純粹是出於朋友之間的情誼，但徐秋陽還是笑眯了眼，喜不自勝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唐哥，到時候周四晚上我找你啊。”

    “行。”

    看完劇本，唐敘又抽空刷了下微博，準備看看上麵的評論。

    df的新月刊昨天正式發行，封麵人物是從沒在時尚雜誌上露過臉的唐敘，這在圈內引起不小的轟動，當然，自然也惹來不少冷嘲熱諷。

    唐敘的微博米分絲不多，不少人等著看月刊封麵原博慘淡的轉發率，沒想到df向來以高冷毒舌著稱的首席攝影師江林之率先轉發，還稱讚唐敘非常有鏡頭表現力，又分享了幾條有趣的拍攝花絮，讓不怎麽了解唐敘的路人米分也看得其樂融融。隨後顏斐跟徐秋陽幾乎同時轉發df的原博，兩人一發，圈中不少跟兩人交好的明星演員也幫忙轉發，一天不到，那條原博轉發就破萬了。

    唐敘有些忐忑地去翻原博下的評論，看著看著，他的嘴角不自覺翹起來。

    ——啊啊啊！男神的腿簡直長得逆天，舔舔舔！

    ——襯衣好評，鎖骨殺簡直受不了！

    ——最愛唐唐在草地那張，側臉線條簡直了，還有種淡淡的憂鬱，看得親媽心都碎了……

    ——@江林之快放出唐唐六塊腹肌的花絮！

    ——對啊@江林之，你有本事讓唐唐脫衣服，你有本事放花絮啊！

    什麽鬼，江林之還放了花絮？唐敘有點懵，他沒關注江林之，去他微博上一翻，果然看到了熱門第一的拍攝花絮。

    他點開視頻，全部看完後，偷偷鬆了口氣。還好，他以為江林之真的會把他露上身的鏡頭放出來呢，畢竟他背上那幾道疤確實不怎麽美觀，而且要是被米分絲看到，估計還會引起不必要的猜測和擔憂。

    正想著些有的沒的時，手機響了起來，是蔣盈的來電。

    “看到月刊封麵了？”

    “嗯，看到了。”唐敘的語調帶著不自覺的笑意。

    “反響挺好的，而且第一天的銷量也不錯，賣出兩萬多本了。”蔣盈翻著手邊的雜誌，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df那邊很滿意，後續會加大印量，然後他們希望你能準備一些簽名。”

    “簽名？”唐敘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他們打算弄個轉發活動，抽米分絲送有你簽名的新月刊。”

    “簽多少本啊？”唐敘躍躍欲試地拿起了桌上的筆。

    “兩三百本吧，不多，放心。到時候我給你寄到片場去。”

    “嗯嗯。”唐敘連忙點頭。

    “對了，我給你買了點零食和生活用品，明天一起給你寄過去。”

    “謝謝蔣姐。”

    “這有什麽可謝的。”蔣盈笑笑，眼角瞄到門外的人影，連忙壓低聲音道：“唐敘，梁總來了，回頭我再跟你聊。”

    “誒——”唐敘本來還想問問梁筠的情況，見蔣盈掛了電話，隻好作罷。

    “梁總。”

    梁筠一般很少來海星，難得在這裏見到他一次，蔣盈自然是正襟危坐，擺出專業的嚴肅表情。

    梁筠點了點頭，眼角瞥了眼桌上的雜誌，手忍不住伸過去，抽了一本。

    蔣盈看他目光專注，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雜誌的封麵，了然地笑笑。

    “梁總，您要是喜歡，這幾本樣刊您先拿過去吧，後麵df還會再寄樣刊給我們。”

    梁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放下雜誌，尷尬地咳了兩聲，把桌上剩下幾本雜誌都收起。

    “我先拿回辦公室看看，有需要你再找我拿。”

    “行，梁總。”蔣盈看了眼時間，也六點半了。她問梁筠：“您晚上在海星吃飯嗎？”

    “不了，我訂了機票，要去c市一趟。”

    c市……蔣盈詫異地皺起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好像就是唐敘的老家。梁氏的業務往來都集中在華南地區，梁筠去c市，難不成跟唐敘有關？

    但蔣盈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好多問，隻點點頭，道：“好的，梁總，預祝您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