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室內安靜得要命,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結成了實體, 梁筠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髒瘋狂跳動的聲音。

    他的理智和欲-望在瘋狂地拉鋸著。

    唐敘溫熱的呼吸噴在他鼻尖, 英挺俊朗的眉眼在暖黃的燈光中格外動人。他的視線落在他線條美好的身軀上，從脖頸、鎖骨, 到飽滿的胸-膛, 肌理分明的小腹……

    “唐敘，你想清楚了？”梁筠的手有些顫抖地摸上他的臉。

    唐敘點點頭。

    他濕潤而渴求的眼神，像一隻無形的手撩撥著梁筠的心口。他腦海裏激烈的割據戰中，欲-望大獲全勝, 像一片熊熊烈火般, 將他的理智燒得一分也無。

    他不再克製, 低下頭, 狠狠吻住那兩片他肖想已久的唇瓣。

    唐敘的唇很軟, 還帶著啤酒的味道。梁筠在他嘴裏嚐到了淡淡的甜味，他的舌-頭頂-進他嘴裏, 貪婪而迫切地舔-舐著他的口腔內-壁。唐敘熱切地回應他, 雙手摟住他的脖頸，主動伸出舌-頭和他交纏。兩人的舌尖互相追逐, 像兩尾在水中嬉戲的魚。

    曖-昧的水澤聲在寂靜的室內響起, 梁筠握住唐敘勁瘦的腰肢, 他變換著角度親吻唐敘，手指不停摩挲著他的臉頰。唐敘同樣有了羞恥的反應, 他難耐地夾緊腿, 雙手無意識地在梁筠的肩背上撫摸著。

    “床頭櫃裏……有潤膚霜……”他在梁筠耳邊道。

    梁筠“嗯”了聲, 騰出一隻手去翻抽屜，很快就摸到裏麵的潤膚霜。他打開盒蓋，蘸了一大團在手上，手指迫不及待地往唐敘的腿間滑去……

    ……

    東方的天空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窗簾半合著，微亮的天光照進來，讓房間裏的家具顯出模糊而婉約的輪廓。

    空氣中旖-旎的氣息才散去不久，深色的雙人-床裏，兩個身影親密地依偎在一起。

    梁筠從背後抱住唐敘，在他耳後溫柔地親吻著。雖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消耗體力的“運動”，但他卻半點困意都沒有，反而無比清醒。

    考慮到唐敘身體不適，梁筠隻做了一次。做完後他就及時用毛巾把他的身體清理幹淨，又幫他換了新的內褲和睡衣。

    “嗯……”靠在他身上的唐敘忽然難受地輕哼了聲。

    梁筠一直留意著他，見他在自己懷裏動了動，立刻關心道：“怎麽了？”

    “我餓了。”

    唐敘翻了個身，麵向他，語氣裏罕見地有種撒嬌的意味。暖金色的晨光中，他的五官線條柔和而鮮明，梁筠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依戀和愛意。

    這是完全清醒的、理智的唐敘。

    梁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之前他一直在擔心，唐敘徹底清醒後，說不定會無比後悔昨天兩人發生了關係。沒想到，在自己懷裏醒來的這一刻，他完全沒有露出任何排斥或抗拒的神情。

    “唐敘。”

    “嗯？”

    “昨晚的事——”

    “我說過，我很清醒。”唐敘忽然攥住他的手，眼睛深深地看著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梁筠點了點頭，心中的喜悅滿得快要溢出來。他不在乎唐敘為什麽態度大變，也不想去深究背後的原因，他隻想珍惜這奢求已久的一刻，唐敘躺在他懷裏的這一刻。

    “你等等，我去幫你下碗麵。”他沒忘了唐敘還餓著。唐敘昨晚本來就沒吃飯，又喝了那麽多酒，後來還跟他在床上……肯定早就餓得饑腸轆轆了。

    隻是他剛坐起身，就被唐敘拉住手。那人戀戀不舍地看著他，仿佛他這一走就是永別。

    “隨便下點就好了。”唐敘捏了捏他的手指：“快點回來。”

    “嗯。”

    被唐敘眷戀的目光凝視著，梁筠的一顆心頓時柔軟得不像話，他抓住唐敘的手指，在他手上親了一口，又拿起床上的外套，穿上鞋，快步進了廚房。

    還好他上次買了麵條放在廚房的櫃子裏，冰箱裏也還有速凍水餃。梁筠權衡了一下，煮麵條是很快捷，但光吃麵條沒什麽營養，冰箱裏也沒有雞蛋或者蔬菜。他想了想，還是從冰箱的冷凍櫃裏抽了包速凍水餃出來。

    開燃氣灶，洗鍋，加水。等水徹底燒開，他再把餃子倒進去。等餃子煮熟的間隙，他又翻出櫃子裏的調料，什麽生抽、陳醋、醬油、芝麻、蔥薑蒜米分，全擺在台麵上。等餃子煮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的調料也調好了。

    唐敘聞到一股濃鬱的香味從廚房飄來。

    房門是虛掩的，可以清晰地聽到外頭的腳步聲。隨著那人越走越近，那股醇香越發濃鬱。

    唐敘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梁筠。

    “煮麵太寡淡了，我煮了水餃，自己調了湯汁，你吃吃看。”

    梁筠一手拿著勺子，一手端著水餃走進來。

    唐敘連忙坐起，梁筠看他饞得雙眼發綠，不自禁笑了笑：“牙都沒刷呢，就想吃東西？”

    唐敘頓時露出受挫的神情，他捂著自己的胃，皺著眉道：“我快餓死了，都沒力氣刷牙了……真的……再說我昨晚那麽累——”他垂下眸，臉頰有些泛紅，沒把後麵的話說下去。

    “你還敢提。”梁筠在床邊坐下，眼底帶點促狹的笑，看著他：“昨晚是誰非要纏上來的，現在知道抱怨累了？”

    唐敘搖了搖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碗裏的水餃：“不累不累。”

    梁筠看他一副饞貓的樣子，也懶得計較他有沒有刷牙了。他端起碗，舀了個水餃吹冷，才送到他嘴邊。

    “吃吧。”

    唐敘眨了眨眼，張大嘴，一口把那個水餃吃了下去。

    餃子的麵皮雖然冷了，可裏麵裹著餡料的湯汁還是熱的。唐敘被燙得抽了口冷氣，他皺著眉，表情糾結地把整個餃子吞了下去。

    “吃這麽快幹嘛，碗裏又不是沒有。”梁筠忍不住捏了捏他鼓鼓的腮幫子。

    唐敘眼裏含著生理淚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要不，我自己來吧……”

    梁筠搖了搖頭，態度堅決：“不行。”

    他非要喂唐敘，後者也沒辦法，隻得乖乖張開嘴讓他喂。

    一碗餃子吃完，已經是二十分鍾之後。

    唐敘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肚子，又重新躺回了溫暖的被窩。他見梁筠要去洗碗，立刻拉住他，拍了拍自己床邊的位置。

    “再睡會兒吧，還早呢。”他剛看了眼時間，也才六點不到。

    他的邀請誘惑實在太大，梁筠把碗放回了床頭櫃，輕歎了口氣，脫了鞋又躺回床上。

    他一鑽進被窩，唐敘就親昵地靠過來，像隻小奶狗一樣依戀地蹭著他的胸口。

    梁筠摸了摸他的頭發，仍然有種恍惚的感覺。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唐敘終於放下了心結，再次回到了他身邊？

    “對不起。”唐敘悶悶的聲音忽然響在他耳邊。

    梁筠一愣，以為他是看到自己因為一個電話就從c市飛回來而感到良心不安，他不在意地笑笑，溫柔地親了親懷裏人的發頂。

    “沒什麽可對不起的，我經常出差，飛來飛去早就習慣了。”

    “我不是說這個。”唐敘抬起頭，無聲地凝視著他。

    梁筠心中一動，似乎預感到唐敘要說什麽，臉上的笑意慢慢凝結。

    “我爸去世的事情，其實和你父親沒有任何關係，我一直都誤會你了……”

    梁筠如遭雷擊，錯愕地看著他。

    唐敘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垂著眸子，把昨晚唐母告訴他的關於當年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複述給了梁筠聽。

    “我爸是為了跟我慪氣，才故意不去醫院，導致耽誤病情……我媽當時又不想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才選擇了隱瞞實情，這麽多年，她也很內疚……”

    梁筠靜靜地聽著，沒有說一句話。

    唐敘忽然就有些捉摸不透他的神情，他抬起眼，小心地喊了聲“梁筠”。

    “你昨晚那麽反常，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是嗎？”

    唐敘全身一僵，他猛地意識到什麽，焦急地看著梁筠：“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這個……對，我的確是先知道了這件事，但我對你——”

    梁筠閉上眼，慢慢搖了搖頭。

    他想起昨晚，唐敘看著他，臉上是獻祭般的專注和虔誠。那時他還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露出那種神情，直到這一刻，答案昭然若揭。

    “梁筠！”唐敘看他竟然坐起身，開始穿外套，連忙抓住他的手臂。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跪在床上，眼底帶著懇求和驚慌。

    梁筠穿好外套，麵色平靜地把他的手臂挪開。他的餘光瞥到床頭櫃的空碗，忽地自嘲一笑。

    “你不用因為內疚或者憐憫跟我在一起。”

    “你給我站住！”

    唐敘看他穿上鞋就要走，連忙光著腳跑下床，擋在梁筠麵前。

    “你覺得我是因為內疚或者憐憫跟你在一起？”他微微仰起脖頸，清亮的目光筆直地看著他。

    梁筠清俊的眉頭皺著，顯然是默認。

    “梁筠，我現在告訴你，我昨晚會那麽做，是因為我從來都沒忘記你，我一直都愛著你。我的確是喝醉了酒，情不自禁，但我沒想到你會出現，我壓抑太久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更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這樣你明白嗎？”

    聽到他的話，梁筠怔怔地站在那兒，半響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