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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秋陽怔了一下, 旋即不在意地一笑。

    “沒事, 那我們不吃飯, 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

    “謝謝。”唐敘朝他點點頭,頭一歪, 又靠在了車窗上。

    到了唐敘住的小區門口, 徐秋陽先下車,替唐敘開門。唐敘背著包,站在小區門口,來回走了幾步, 最後才猶豫地看向徐秋陽。

    “那個, 秋陽, 明天的話劇……”

    “我正好想起來我還有點事, 要不明天就不看了?”徐秋陽搶在他麵前道。

    唐敘點頭, 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秋陽,謝謝你理解。”

    “唐哥, 如果你實在心裏難受, 就給我打電話,行嗎?”徐秋陽看著他蒼白的臉, 心口一疼, 往前走了一步, 深深地看著他:“你就把我當成一個可以講講知心話的普通朋友。”

    “我一直當你是朋友啊。”唐敘笑了笑,他摸了摸徐秋陽的頭頂, 輕聲道:“你早點回去吧, 我一個人很好, 放心。”

    “嗯,唐哥,那我走了。”徐秋陽戀戀不舍地跟他揮手告別。

    唐敘目送他上了車,看著車子駛入林蔭道,他才輕歎了口氣,背著包往自己住的大樓走去。

    掏鑰匙開門,換鞋,脫外套。他把背包扔在沙發上,隻開了客廳的落地燈。剛在沙發上坐下,他忽然想起手機還放在背包裏,好像快沒電了,又拉開拉鏈去摸裏麵的手機和充電線。掏充電線的時候他不小心摸到了一本硬硬的冊子,是徐秋陽塞給他的話劇宣傳冊。他瞥了一眼,就把那本紅色的冊子放到一邊。

    給手機充好電,他又摸出錢包和鑰匙,去了一趟樓下。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拎著一大袋啤酒。

    他坐在地毯上,看著窗外的夜色,慢慢撬開手裏的啤酒瓶。

    仰頭,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嚨,沿著食道進入空蕩蕩的胃裏,刺激著敏感的黏膜。很快,胃部就傳來鮮明的灼熱感,熱度從胃部一直蔓延到全身。

    手機“叮”地響了一下。

    他慢吞吞地挪到插座旁,看了眼屏幕。是蔣盈發來的信息,讓她記得上微博轉發df雜誌的抽獎活動,又問他有沒有收到她寄過去的兩百本雜誌。

    唐敘放下手裏的空酒瓶,回了個“好”。然後登錄微博,轉發了df雜誌的最新抽獎活動。他剛轉完,就有米分絲轉發,還有好幾條評論。

    可唐敘現在沒心思看,他的視線掠過那幾條評論,正要關了手機,忽地目光一凝。

    他在評論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id。

    “簽名不用急,慢慢簽,小心手臂。——溫暖的手套”

    溫暖的手套是怎麽知道他手臂受了傷的?唐敘皺起眉,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他從沒在微博上講過自己手受傷的事,難道是片場中的工作人員知道後,不經意中透露給米分絲的?

    唐敘晃了晃腦袋,沒有再想下去。他起身去拿啤酒,經過茶幾時,視線掃到桌上紅色封麵的小冊子,突地全身一震。

    溫暖的手套……那個id為什麽叫溫暖的手套……

    唐敘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拿起那本宣傳冊,翻開,裏麵一行經典的台詞映入他的視野。

    ——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陽光味道的白襯衫,是我日複一日的夢想……

    他呆呆地盯著那行台詞,猛然間,某些久遠的畫麵和聲音在他腦海中浮現。

    “梁筠,我搶到戀愛的犀牛的票了!我們周末去看吧!”

    “好啊。”

    ……

    “喂,掉什麽眼淚啊,有這麽感人嗎。”

    “我沒掉眼淚啊,風大太了……誒,梁筠,我有幾句台詞沒聽清,你聽清了嗎?”

    “那邊宣傳冊上有介紹,我們過去看看。”

    ……

    “梁筠,明年巡演,我們再去看一次吧。”

    “好,這次要坐前排,不然你又要抱怨聽不清台詞。”

    ……

    唐敘合上宣傳冊,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隻有梁筠知道,他最愛的台詞是哪一句。

    他猛地想起什麽,登錄微博去翻溫暖的手套的主頁。發現他這個賬號是五年前創立的,時間差不多在他剛畢業不久。而他的個人資料裏,性別顯示為男,其餘什麽信息都沒有。

    唐敘的視線重新移到他的頭像上,他從仔細留意過溫暖的手套的頭像,一直以為那白色的背景是一本書。等他點開頭像,看到大圖,才發現那竟是一件白襯衫。

    一切疑惑都得到了解釋。

    為什麽溫暖的手套會知道他手了傷;為什麽溫暖的手套總是留一些奇怪的評論;為什麽溫暖的手套的微博裏都是他一個人……

    唐敘低頭捂住臉,一時間想哭又想笑。

    他真是傻得無可救藥。這五年,梁筠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關心他、鼓勵他,可他卻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那個人有多麽愛他。

    唐敘把剩下的啤酒全喝完了。

    他昏昏沉沉地趴在沙發裏,摸出手機,好半天才找到梁筠的號碼。

    撥過去,一秒,兩秒……這是他第一次發現,等待竟然這麽難熬。

    第十秒,那頭終於接通了電話。

    “唐敘?”梁筠清冷而動聽的嗓音響起。

    聽到那個聲音,唐敘的眼眶一下紅了,他喉嚨裏咕噥了兩聲,啞著嗓子道:“梁筠……”

    梁筠正在酒店房間裏看新聞,聽到唐敘語氣不對,立刻關了電視。他走到窗邊,放柔聲音道:“你怎麽了?”

    “你……去見我媽了嗎?”唐敘一肚子的話想跟他說,可掂量半天,還是以這句開了頭。

    “嗯,我去了。”梁筠的語氣有些低落,他垂眸看著窗外的街景,黯然道:“伯母還是不太想見我,我想多待兩天,看看——”

    “梁筠。”唐敘忽然打斷他。

    梁筠一怔,他聽著唐敘格外嘶啞的嗓音,擔心的同時又有些不解:“你嗓子這麽啞?是不是生病了?”

    “這兩天沒通告,我回申城了。”唐敘答非所問。

    梁筠點點頭,唐敘能主動打電話給他,他當然很高興。可是今天的唐敘,似乎格外反常。

    “我沒生病,我就是……”唐敘的臉陷在沙發裏,他抱著靠枕,蜷在沙發上,語調裏帶著濃烈的哀傷和脆弱:“難受……”

    梁筠的心一下揪緊,唐敘從來不會用這種依戀的語氣跟他說話,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梁筠……”唐敘又低低地叫他的名字。

    梁筠被他喊得心都快化了,等那頭終於沒了動靜,他立刻起身,快步出了房間門。

    **

    唐敘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他頭疼欲裂地陷在沙發裏,胃部火燒火燎似的疼,根本沒有力氣去開門。

    手機這時又響了。

    唐敘看也沒看來電,直接放到耳邊,有氣無力道:“喂?”

    “在不在家?”是梁筠的聲音。

    “嗯。”唐敘點點頭,下一秒,他就聽到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唐敘驚愕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高挑身影。

    梁筠穿著深色大衣,手裏提著一個行李箱,身上帶著冬夜的寒氣,快步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掃到地上散落一地的酒瓶,深邃的眸子沉了沉,他把行李箱放到一邊,走到沙發前,把唐敘打橫抱了起來。

    唐敘以為自己在做夢,他瞪大眼看著梁筠,看他眼角下淺褐色的淚痣,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唇。他甚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有點涼,但卻是是彈性的、柔軟的……真實的。

    “為什麽喝這麽多酒?”梁筠踢開臥室門,把他放到床上。

    “你……為什麽在這兒?”唐敘的眼睛一秒都沒離開他。

    梁筠坐在床邊,無奈地笑了笑:“買了最近的一班機票飛回來的。還好沒晚點,能及時趕到你這兒。”

    唐敘這才想起自己醉酒的時候說的那些胡話,梁筠肯定是因為擔心他出事,才立刻飛回來。他看著他疲憊的眉眼,一時間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事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梁筠沒有理會他,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神情不悅道:“你喝了多少酒?”

    “就七、八瓶吧。”唐敘的臉上還帶著酒醉的潮紅,一雙眼睛格外清亮。

    “是不是晚飯也沒吃?”梁筠看他蜷在床上,眉頭隱忍地皺著,手伸進被子裏,摸了摸他的肚子。

    唐敘心虛地“嗯”了一聲,他的手放在腹部,正好碰到梁筠伸過來的手。

    梁筠手指冰冷,碰到唐敘溫熱的手指,正想縮回,卻被唐敘抓住了手。

    “我手冷。”梁筠垂眸道,試探著抽出自己的手。

    唐敘不僅沒放,反而把他的手抓得更緊。他大概是酒還沒醒,忽然坐起身,張開手臂攬住梁筠的脖頸。

    “把衣服脫了。”他眨著黑亮的眼睛,定定凝視著梁筠。

    梁筠心頭一震,正恍神時,唐敘的手伸過來替他脫了大衣和外套,又幫他解開長褲腰帶。

    “唐敘,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梁筠看他又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慌張道。

    唐敘不說話,摟住梁筠,讓他壓到自己身上。他全身上下就隻有一條貼身的內褲,溫熱光滑的身軀緊緊貼著梁筠。

    “唐敘——”梁筠不可避免地起了反應,尤其是唐敘還抬起筆直的長腿,用腳尖在他腰上像貓爪似的的蹭了好幾下。

    他意識到有什麽不對,掙紮著想起身,卻被唐敘牢牢摟住。那人泛著水光的黑眸直直看著他,神情裏有種獻祭般的專注和虔誠。

    “梁筠……”

    “嗯?”梁筠的嗓音有些低啞。

    唐敘微微張開唇,舔了舔幹燥的唇瓣。

    “我想……”他輕聲在他耳邊道。

    “你喝醉了。”梁筠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很清醒。”

    唐敘的手往下伸。梁筠的身體一僵,慌亂地挪開了些,試圖跟唐敘保持距離。

    唐敘卻再度伸手把他拉近,兩人呼吸相聞,他目光熾熱地凝視著梁筠,嗓音壓低,帶著不自知的魅惑。

    “我想要你……現在。”

    梁筠深吸了口氣,抓住他到處亂摸的手,塞回被子裏。

    “你身體不舒服,這種事改天——”

    “梁筠。”

    唐敘打斷他,他抓住梁筠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吻他的手背。

    “你做不做?”他抬眼,看著梁筠,嘴唇殷紅,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