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等於是說了句廢話。
    能夠出現在這裏，參與這場注定要曠日持久的戰鬥，所謂辛苦，是必然的。
    可是聽到這句廢話後，人皇卻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感覺自己在這裏真的是處處被動。
    李天瀾這句辛苦如果不是客氣話的話，那他接下來得辛苦到什麽程度？
    關鍵他就是負責控場啊...
    明明是相對簡單的任務，怎麽在李天瀾這裏自己要想像是背負一切一樣了？
    關鍵還有李天瀾剛才透露出來的信息。
    記憶天災，那明顯就是個各種概念的集合體，類似於某種領域，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記憶和思維，並且強行增加，修改，刪除所有人的思維。
    剛才他應該就是被林十一強行塞入了某些記憶。
    這個能力如果用好了，真的能玩出花來，惡心程度絕對堪比謊言權限的收藏。
    這也就罷了，雖然惡心，但至少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可李天瀾那句“我們認為他有多強，他就會有多強，他認為我們有多弱，我們就會有多弱”真的是有點把人皇給嚇到了。
    盡管李天瀾說想要達成這個條件極為苛刻，可再怎麽苛刻，就算是億萬分之一的概率，這也代表著記憶權限超綱到有些匪夷所思的恐怖上限。
    如果這個能力真的生效，他身為至尊，林十一覺得他是個螞蟻的話，那他真的就會被對方一腳踩死。
    就算這個能力基本不生效，可是前半句呢？
    認為他有多強，他就有多強。
    這是認知方麵的概念類能力。
    偏偏記憶天災還是可以修改人的認知的。
    就算跟記憶權限戰鬥的人可以一直保持著心如止水的狀態，可一旦不經意間被修改認知，在戰鬥中認為記憶權限真的強的過分...
    那麽現實中的記憶權限也就真強的過分了。
    人皇心情有些複雜。
    以記憶權限單權限可以支撐一個陣營的強度，中立陣營自然是想要的，可相對於記憶權限對中立陣營的加強，對方一旦被秩序同化，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這是皇曦和太一的選擇。
    以人皇相對沉穩的性子，在沒有多大把握的情況下，他寧願保持現狀也不想去折騰去冒險。
    可皇曦和太一兩人性格都比較極端。
    要麽更好，要麽就更差。
    於是記憶權限橫空出世。
    “難怪...”
    人皇突然輕聲自語了一聲。
    “什麽？”
    李天瀾問了一句。
    人皇搖搖頭，沒有多說，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對於李天瀾的真身現在在哪也有了一定的猜測，甚至能夠知道他最終要做什麽，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了，現在的李天瀾在這片時空，跟本體也無法聯係，說與不說，都沒有區別。
    “需要我做什麽？”
    人皇聲音平淡的問道。
    “需要你去死。”
    李天瀾一臉的認真和誠懇。
    “......”
    人皇狠狠瞪了李天瀾一眼：“你說清楚點。”
    “你隻負責控場就好，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李天瀾平靜道：“但是以當下的狀況來看，想要完美的控場，難度極大，我們的層次擺在這裏，他可以不經意間讓我們忽略掉某些記憶，但想要讓我們忘掉一些重要的事情，對他而言也不算容易。
    但這裏畢竟是他的主場，記憶天災的強度會越來越高，時間越長，我們越是容易忘記某些事情，比如...”
    李天瀾遲疑了下：“比如讓我忘掉對這片時空的囚禁，或者，讓你忘記在關鍵時刻讓這片時空輪回...”
    人皇又忍不住看了林十一一眼。
    林十一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看起來就像是個人畜無害的小男孩。
    可他看起來不動，但真正的戰鬥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停止。
    各種不正確的概念似乎在推動著其他概念正在這片時空中跟輪回和囚徒兩種權柄不斷的碰撞著，在不斷的尋找著這片時空的出口，不同概念的每一次碰撞，都能讓人皇感受到極大的壓力。
    更讓人皇表情凝重的，還是在不正確的概念裏，林十一甚至莫名其妙的摻雜了一些其他權限的概念。
    隻是幾句話的時間，人皇就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權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影響，甚至是最直接的損失。
    一部分組成輪回的概念暫時性的跟自己失去了聯係，反而開始受到林十一的操控。
    這是精神權限的奴役，奴役的最高層次，就是支配。
    還有一部分概念突然陷入了沉寂，跟自己的聯係若有若無。
    這是元素權限的沉寂，沉寂的最高層次，則是死亡。
    另外一部分權限則開始重組，變成了更加有利於林十一的概念。
    這是謊言權限的欺騙，欺騙的最高層次，則是太昊，或者說是謊言。
    各種融合到一起的概念在同時衝擊著輪回權柄和囚禁權柄。
    隻不過這些概念的層次都相對來說低一些，所以目前來看，壓力雖然有，但還不至於無法承受。
    可人皇同樣也很清楚，現在不止是他的輪回權柄在受到衝擊，同樣受到衝擊的還有李天瀾。
    如果沒有李天瀾幫他分擔壓力的話，現在的他肯定比剛才還要狼狽的多。
    而聽李天瀾剛才的意思...
    人皇嘴角抽搐了下：“直接說，需要我做什麽。”
    “這片時空，交給你。”
    李天瀾指了指林十一：“他，交給我。”
    這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接下來這片時空的一切，李天瀾不會在幫他分擔任何一點，她會在現實層麵拖住林十一，而人皇則要自己麵對這片時空對輪回權柄的衝擊，保證在關鍵時刻讓這片時空進入輪回。
    “你行？”
    人皇忍不住開口嘲諷了一句。
    如果這麽搞的話，他接下來會很辛苦，甚至極為狼狽，但李天瀾同樣不輕鬆，以他的狀態對付林十一，可以說是相當勉強了。
    “你行你上？”
    李天瀾沒好氣道。
    人皇沉默了一會，懶得跟李天瀾吵，淡淡道：“我會保持權限形態，輪回是我的核心，我會把這部分核心融入真實烙印，變成本能，這樣以來，你不需要擔心別的。”
    李天瀾嗯了一聲，麵無表情。
    人皇的意思很簡單，跟輪回權柄相關的所有概念，他暫時都可以放棄，隻保留輪回的能力，並且將這一部分能力融入真實烙印，變成本能。
    記憶權限可以影響記憶和認知，但卻幾乎不可能影響到同層次強者的本能，如此以來，當這片時空發生難以預料的變數的時候，輪回權柄會本能的將這裏的一切都輪回。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的話，幾乎就意味著人皇提前隕落。
    因為他隻保留本能，自然就難以保留自己的意識。
    “我會解除這片時空的囚禁狀態。”
    心裏想著各種想法，李天瀾麵無表情的開口道。
    這片時空的囚禁一旦解除，接下來所有的壓力都會由人皇承受。
    但李天瀾接下來要麵對林十一，同樣不會輕鬆。
    “有把握？”
    人皇問道。
    “沒把握，就不上了嗎？”
    李天瀾扯了扯嘴角。
    人皇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一些舊事。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的話...
    上個世界。
    不是上一紀元，而是在羽族那個世界覆滅之前，類似的話，人皇也問過。
    李天瀾給他的回答，和此時一樣。
    那是在那個世界他們之間最後的一次對話。
    隨著羽族的覆滅，再相見，就是此刻。
    隨後又會是長達一個紀元的離別。
    “這樣的情況，太一來處理是最合適的。”
    人皇沉默了一會，輕聲歎息道。
    戰神掌握著極限權柄，在這種相對極端的環境裏，全盛時期的戰神，隻有一定可能性壓製住林十一的。
    “那要等到他真正成為太一才行。”
    李天瀾搖了搖頭，太一不止是戰神的名字，同樣也是歸一神形蛻變後的狀態，戰神隕落前勉強讓歸一到達了太一的層次，但也隻是勉強而已，距離他在羽族的全盛時期，差距還是太大，而他的恢複，隻能靠時間去彌補，沒別的辦法。
    “我同樣也可以。”
    李天瀾聲音平靜。
    都是武道權柄，極限好用，但自由未必就不好用。
    他深深看了人皇一眼，點點頭道：“大兄，下一紀元見。”
    大兄...
    人皇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
    他笑著點點頭：“那麽，就下一紀元見。”
    隨著他的聲音，他整個人都開始不斷的發光，各種色彩從他身上不斷的爆發出來，一道道光芒以遠遠超越光速的速度輻射到這片時空的每一個角落。
    人皇的身體開始坍塌。
    在無比燦爛的光芒裏，他的身影一點點的轉變成了一個巨大到足以覆蓋附近大片星河的魔方。
    魔方開始緩緩轉動。
    而屬於人皇的氣息在魔方的轉動中開始不斷消失。
    屬於輪回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覆蓋在這片時空的每一個角落。
    李天瀾緩緩轉過頭，看著依舊站在原地如同一個小男孩的林十一。
    他突然輕輕笑了起來，霧氣開始在他身邊彌漫。
    他的聲音平靜冷冽：“我來陪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