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一動作有些僵硬的緩緩轉頭，看向了李天瀾。
    輪回權柄的氣息依舊浩浩蕩蕩，徹徹底底的包圍了整片時空。
    那是命運權限的權柄對整片時空的影響。
    人皇將這種影響變成了自己的本能，他的意識在這種轉變中不斷的消失。
    這也就意味著人皇接下來隻能讓這片時空輪回。
    在這片時空沒有陷入輪回狀態之前，輪回權柄已經沒有辦法再影響林十一。
    他接下來的對手，隻有一身紅裙傾國傾城的李天瀾。
    至於風輕舞，已經被林十一完全無視了。
    一對一。
    記憶權限，對武道權柄。
    林十一嘴角動了動，他似乎笑了一下，在他嘴角微動的同時，李天瀾的身影已經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他將李天瀾容納進了自己的記憶。
    幾乎是同時，處在現實裏的李天瀾身影變得略微模糊了一些。
    李天瀾再次想到了一些關於記憶權限的能力。
    這並不是他的回歸進程再次加快，從而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簡單點說，這是林十一放開了對記憶權限的限製，主動讓李天瀾想起更多。
    這是在建立聯係。
    同層次的交鋒，雙方都是至尊的情況下，記憶權限再怎麽離譜，都不可能讓任何概念立刻在對方身上生效，林十一需要將李天瀾跟記憶權限的各種概念聯係起來，再把這種聯係轉嫁到自己記憶中的李天瀾身上。
    李天瀾的思維愈發清晰。
    這種手段同樣也是記憶天災的能力之一。
    他已經被林十一容納進他自己的記憶。
    換句話說，當林十一眼神中的自己徹底變得清晰的時候，那麽現實中的自己就會徹底消失。
    到時候林十一就可以具現出一個記憶中的李天瀾，記憶裏的李天瀾沒有至尊的權柄，但卻有著頂尖殺神的實力。
    這是記憶權限三級黑暗典獄長達到至尊層次後的能力表現。
    一旦讓林十一完成目標，從某種概念上來說，李天瀾就等於是被林十一關進了記憶權限的黑暗監獄，林十一作為典獄長，可以將監獄裏的犯人召喚出來，他自身同樣也可以使用犯人的各種能力。
    但這個前提是要他完成目標，真正把李天瀾關押起來才行。
    如果是麵對低層次的目標，比如七級權限，八級權限那種，林十一隻需要看他們一眼，他的記憶就會瞬間覆蓋現實，讓對方出現在自己的記憶裏。
    可是同層次的爭鋒，怎麽可能會這麽容易，隻是概念上的聯係，就需要先壓製對方代表的概念。
    李天瀾這具身體代表著他的武道權柄。
    而武道...
    沒有亂七八糟的概念。
    所以情況一下變得簡單了。
    “你想關押我...”
    李天瀾回憶著關於記憶權限的內容，笑意愈發明顯。
    若有若無的霧氣在她身邊不斷飄蕩，越來越多。
    李天瀾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不是忘了...”
    他的腳步落下。
    林十一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直很少有動作的他身體驟然後退。
    數光年的鋒城瞬間到了他的身後。
    林十一的身影出現在茫茫星空之中，他的雙眼緊緊的盯著李天瀾。
    李天瀾身邊霧氣繚繞，紅裙似乎愈發鮮豔。
    他最後的聲音傳出了鋒城，在浩瀚無垠的星空中不斷回蕩：“我到底是誰？”
    霧氣狂湧。
    刹那之間，一片帶著濃鬱生命力的漆黑霧氣將李天瀾徹底籠罩。
    林十一的眼神裏也隻剩下了一團黑色的霧氣，再也沒有李天瀾的身影。
    黑色的霧氣肆意彌漫，籠罩著整個鋒城。
    霎時間，整片星域似乎都亮了一瞬。
    那仿佛是可以粉碎整個世界的意與勢，它們覆蓋著周圍的星河，最終變成了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鋒芒。
    林十一皺了皺眉。
    在他皺眉的瞬間，星空更亮了。
    雪亮煊赫的光芒直接衝出了激蕩的黑霧，徹底驅散了虛空中的黑暗，足足有著數光年範圍的完整鋒城在光芒亮起的同時就已經被撕裂成了無數的碎塊，林十一在看到那道光芒的時候，那道光芒已經來到了他麵前，觸及了他的身體。
    他與李天瀾之間的概念聯係直接被光芒斬斷。
    林十一來不及反應，也沒有任何辦法去壓製這道光芒的威力。
    照亮了整片虛空的光順著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衝進他的身體，由內而外，徹底爆發！
    “轟！”
    林十一小小的身體在極致的鋒芒下陡然破碎，他飛揚的血肉直接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陰影。
    陰影在廣闊的虛空中無意識的蠕動著，而陰影中央，一道不斷閃耀的光芒正在肆意的攪動著，沒有半點衰弱的跡象。
    大片的陰影快速擴大，隨著陰影體積的擴大，陰影的中心被直接轉移，那道仍舊明亮的光芒從陰影中心到了陰影邊緣。
    陰影在遊蕩中開始快速收攏，再次變成了林十一的模樣。
    黑色的霧氣已經蔓延到了虛空之中。
    巨大的心跳聲似乎冥冥之中徹底撕裂了某些規則，在本應該無聲的虛空裏，心跳聲如同雷鳴般激蕩著，在虛空中帶起了大片大片的虛空漣漪。
    李天瀾麵無表情的走出了黑色的霧氣。
    他身上的紅色長裙消失了。
    傾國傾城的五官也消失了。
    飄揚的長發變成了短發。
    而隨著他女性的一麵消失，周圍這片時空裏，那種囚禁一切的概念同樣也消失了。
    所有的概念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前所未有的活潑與靈動。
    李天瀾放棄了女身。
    囚徒直接轉變成了自由。
    一道道看起來極為柔和的光芒在他周圍不斷繚繞飛舞，他安靜的站在黑霧前方，但附近破碎的鋒城，空中的恒星，大片的虛空在這一刻仿佛都徹底成了某種虛假的背景，隻有李天瀾自身的存在變得真實，又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
    女裝狀態下的那種嬌柔魅惑在他身上完全消失了，他無聲的站在那，隻剩下絕對的平靜與死寂。
    破碎的鋒城在太空中緩緩飄散，風輕舞立在一棟被切割了大半的建築上，隻是看了一眼這種狀態下的李天瀾，就毫不猶豫的閉上了眼睛。
    空氣在她身邊微微波動，頃刻之間，她整個人似乎完全消失在了這片時空，進入了一種無法被鎖定也無法被攻擊的殘缺狀態。
    那種狀態下的李天瀾讓她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那是父皇徹底認真起來的狀態。
    對方看起來隻是安靜的站在太空裏，可氣息卻恐怖到了極點，整片虛空都在他的氣息中戰栗，一道道虛空漣漪在不斷的擴散，數十光年的範圍內，整片空間像是燒開的水，徹底沸騰了。
    這已經不是風輕舞可以參與的戰場。
    她的狀態或許要比李天瀾好很多很多，可層次不夠就是層次不夠，林十一的某些手段，李天瀾即便是狀態再差也能硬抗，畢竟狀態不完整的至尊那也是至尊，而風輕舞狀態再好，層次不夠，她照樣也扛不住。
    輪回的氣息仍舊籠罩著這片時空。
    代表著開始和結束循環往複的光芒在這片時空的每個角落輕微的閃耀著。
    人皇轉變的巨大魔方逐漸消失，跟這片時空徹底聯係在了一起。
    風輕舞的身影在殘缺的權柄下進入了殘缺狀態，同樣消失無蹤。
    整個戰場隻剩下李天瀾和林十一。
    這一幕莫名的有些熟悉。
    一切好像是幾個月前，或許是一年前的重演。
    隻不過這片戰場已經不是在安南，而是虛空中縱橫數十上百光年的星河。
    這似乎也是一個輪回。
    李天瀾在安南終結了林十一，將他徹底送上了記憶權限的道路。
    對李天瀾而言，這隻是幾個月的時間。
    但走在這條道路上的林十一卻抵達了終點，在無盡遙遠的未來，跨越紀元重新降臨在這裏。
    而負責解決林十一的問題的，還是李天瀾。
    李天瀾緩緩伸出手，五指並攏。
    他似是握住了空氣，但更加耀眼的光芒陡然在他合攏的手指中綻放。
    星空之中無盡的鋒芒更盛。
    如同沸騰般的虛空出現了一道又一道明顯的裂縫。
    一把巨大的黑色斷劍出現在了李天瀾的手裏。
    寬闊的劍刃上隱約有著大量日月星辰的雕刻，但精美華麗的雕刻卻被密密麻麻的裂紋取代，巨劍筆直，劍尖卻有著一個巨大的缺口，劍柄少了一般，看上去淒淒慘慘。
    李天瀾漠然的注視著手中的武器，微微挑眉。
    對於武道權限而言，神形就是武道強者最有力的武器，那是他們自身理念鑄造的神兵。
    而此時他手中這把巨劍之所以殘缺的有些可憐，完全是因為他的狀態殘缺的太過嚴重。
    “這...就是你的劍？”
    林十一，或者說世界的意誌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古老而宏大，震動著整片星域，隨著他的聲音，李天瀾的腦海中頓時多出了無數個林十一。
    林十一強行走進了李天瀾的記憶裏。
    麵對著世界的嘲諷，李天瀾突然笑了笑：“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他是李天瀾。
    但更準確的說，他應該是李天瀾的一部分，是三分之一的自由權柄。
    當自由權柄落在李天瀾手裏的時候，自由權柄，也是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