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白表情認真的看著麵前這道虛影。
    一開始她真的以為這道虛影是記憶體。
    所謂記憶體，是從記憶權限延伸出來的概念，在記憶權限達到某種高度後，可以將自己記憶中的人映射在現實，效果類似於召喚，但有嚴格的時間限製，且記憶體召喚出來後，實力會和召喚者一致。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能力在七級權限的時候可以使用的話，那麽林十一即便把戰神或者李天瀾的記憶體映射出來，記憶體也隻有七級權限的實力，而且有著嚴格的時間限製。
    李天瀾和戰神在七級權限時自然會跟其他七級權限有所不同，但被映射的記憶體卻不會具備這種特殊。
    這樣的能力用處自然有，至少是可以豐富記憶權限手段的一種方式，可要說真有太大的用處也不見得，隻能說是中規中矩而已。
    可隨著層次和權限的不斷提升，各種能力自然也會有飛躍式的變化，當記憶體映射於現實的數量不止局限在一個的時候，這種能力就會變得極為誇張，而當記憶體被不分敵我召喚出來，而且是一群一群的召喚的時候，這種能力就已經有些變態了。
    而按照這段時間，自從知道記憶權限以來秦微白對記憶權限的推測，這種召喚記憶體的最終方向，應該是可以強行以消耗敵人記憶的方式，將敵人記憶中的記憶體拉到現實為自己所用...
    秦微白已經不太想去評價這種能力了，總之就是很惡心，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她和林十一打起來，林十一可以將消耗秦微白的記憶，將秦微白記憶中的李天瀾拉出來對付她。
    新權限在初次出現的世界本身就是如同BUG一樣的存在，林十一如今成了至尊，憑借著別人對新權限不夠了解的信息差，隻是掌握著一個不正確的權柄，就已經近乎無敵，秦微白如今也不確定林十一到底是掌握了記憶權限的三個權柄，還是掌握了單權柄的情況下可以利用另外兩個權柄的力量，但不管怎麽樣，他現在這種狀態，李天瀾如果不晉升真實的話，未來還真不一定能壓得住他。
    隻不過此時出現在秦微白麵前的虛影明顯有些不對勁。
    她曾經見過一次戰神的記憶體，與上次見的比起來，如今的戰神虛影幾乎沒有任何氣息波動，而且隨著他的說話，他的虛影明顯暗淡了一些，似乎連存在時間都變得更短了。
    這更像是一道意識，而不是記憶體。
    可戰神現在都隕落了，哪來的意識？
    “太昊？”
    秦微白內心一動。
    戰神的虛影沉默了下，道：“我是太一，這是我被太昊收藏起來的一道意識，特意放在這裏等你。”
    “等我？”
    秦微白有些詫異。
    “讓你回去。”
    戰神的虛影又暗淡了不少：“回去吧，如果你不想回朝歌而是想要看結果的話，那麽就回當淩。”
    他頓了頓，語氣也變得鄭重而認真：“千萬不要離開那座大殿。”
    秦微白略微怔了怔，觀察著戰神的表情，她的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理由呢？”
    如今這片區域已經完全被秩序占據。
    身為秩序權柄，她雖然站在中立陣營，可本身的特性卻不會改變，在被秩序環繞的區域內，她能發揮出來的力量絕對會比在中立陣營的時候更加可怕。
    雖然如今她的狀態很差，但終究沒有脆弱到需要人保護的程度，借助黎明雙子的聯係直接降臨到人皇宮，在這個過程裏，她已經掌握了中立陣營的星圖，確定了自身在這個宇宙的位置，來到秩序陣營，她同樣也不會迷路。
    加上她本身的實力，全世界沒什麽事她不能去的地方。
    戰神這種仿佛很怕自己遇到什麽危險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對方的語氣太過嚴肅認真，是勸解，說警告也不為過。
    可她明明隻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而已。
    被絕望權柄影響，如果自己不出手，這一關他怎麽過？
    難道戰神擔心的是自己被絕望影響？
    絕望權柄...
    嗬，它也配？
    “你就不該來這裏。”
    戰神越發暗淡的意識深深看了秦微白一眼：“我的計劃裏，本來也沒有你。”
    “你到底在計劃什麽？”
    秦微白的目光越過戰神，似乎想要看到星空深處。
    隻是一道意識的戰神根本無力阻止，隻是平靜道：“如果你真想死，那你就繼續做你想做的。”
    秦微白的目光微微一滯，直接落在了戰神身上。
    她的語氣有些荒謬：“你覺得絕望可以威脅的到我？”
    她現在真要全力動手的話，確實打不過任何一個至尊，但在秩序之地，她想走，還真沒人能攔得住，而她離開秩序之地進入中立之地，自身狀態確實會變差，但秩序權柄現在卻也不敢追殺過去。
    秦微白真不覺得自己會遇到什麽難以處理的麻煩和威脅。
    “不是。”
    戰神的回應簡單而緩慢。
    秦微白有些失去耐心：“到底是什麽？”
    戰神沉默著，隨著他的投影逐漸暗淡，愈發透明，他終於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他這是實話。
    他做了一場詳細的計劃，目前計劃的每個步驟都完全符合他的預期，李東城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戰神知道這個計劃的每一步，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計劃的終點，到底會出現什麽。
    因為他也沒有見過。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如果秦微白不離開的話，以她現在的狀態，想要去觸碰李東城的那一秒，完全就是必死無疑。
    她最好現在就回到奇跡之城。
    至少也要回到當淩，回到被人族氣運包圍的地方。
    否則當李東城啟動那一秒去掠奪底蘊的時候，秦微白這個如今狀態殘缺的至尊，在那一秒鍾之前甚至會比絕望還要有吸引力。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戰神遲疑著，慢吞吞的開口道：“可以影響時空，影響命運的武道。”
    秦微白靜靜地聽著。
    “我給了他一秒鍾的時間。”
    戰神的聲音在繼續：“一秒鍾的時間裏，他可以體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那一秒鍾，實際上已經開始了。”
    不止是已經開始了，事實上，在秦微白恍惚之中聽到那一聲媽媽的時候，這一秒鍾就已經開始了。
    秦微白從奇跡之城降臨到當淩。
    從當淩來到人皇宮的邊荒。
    從邊荒深入秩序之地。
    又被戰神阻攔。
    於這個世界而言，已經過去了無數個一秒。
    但李東城的一秒卻還在繼續。
    “他似乎進入了一種負時間的狀態...”
    戰神的聲音裏透著些許的不確定：“又或者，是他自己的時間，這種狀態下，他的時間似乎跟這個世界無關，外界的時間在向前，但他的時間卻是在後退，所以這一秒變得很長很長，又因為權柄的層次極高，他這種狀態，甚至直接影響到了某些時空規則...
    我沒有全麵的占據過某些東西，所以我也無法全麵的解釋什麽，總之，這一秒鍾現在隨時都會爆發，當這一秒鍾真正爆發的時候，如果你還在這裏...”
    戰神坦然道：“那你死定了。”
    “所以他現在已經不在荒原星域？”
    秦微白突然問道。
    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爍著一個又一個的推測。
    “我為他打造了一個很高的階梯。”
    戰神自顧自的開口道：“很高很高的階梯...目前可以確定的階梯有兩層。
    第一層是他的過往，他的記憶，他的人生，他的血脈。
    血脈是鑰匙。
    以血脈的聯係，我把皇曦的囚禁權柄放在他體內才可以勉強完成。
    沒有這層血脈支撐，他根本就扛不住。
    第二層的階梯，是他的武道，他的理念，他的方向，以及他的傳承。
    傳承也是鑰匙，如同血脈一樣。
    他是我的學生，幸運的是，即便是在奇跡之城那段時間，在被林族收養的時候，他學習的也是我的武道，有了傳承這種鑰匙，他就可以順利觸碰被囚禁權柄囚禁起來的極限權柄。
    在一秒鍾的時間裏，暫時掌握了囚禁和極限兩種權柄的情況下，他會看到第三層台階。
    那是未來，是殺戮，也是希望。”
    計劃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這一秒鍾已經啟動。
    戰神已經無所謂自身的計劃是否暴露。
    秦微白的臉色徹底變了。
    她終於明白了戰神剛剛說的沒有全麵占據過某些東西是什麽意思。
    也明白了戰神對李東城的期待。
    一秒鍾的時間，占據囚禁和自由權柄，繼而去強行觸碰武道第三權柄，看清自身未來的道路。
    在最短暫的時間裏，讓武道三權柄暫時合一。
    那一刹那的李東城，是自由，是囚禁，是極限，是平衡，是殺戮，也是希望。
    他是武道所有的源頭。
    一個占據了武道的一切的源頭。
    這樣的人...
    這樣的一秒...
    這樣的一劍。
    “你簡直是瘋了！”
    秦微白的聲音甚至都出現了些許的顫抖。
    “我隻是提前選擇了我的繼承人而已。”
    戰神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很鎮定，可眼神深處卻帶著一抹無比狂野的偏執。
    隻要李東城這次可以成功。
    他就會是未來的武道權限第三位至尊。
    掌控殺戮的他不會在本世界再掌控極限和自由。
    可如果李天瀾不能晉升真實，那麽戰神，李天瀾，秦微白，人皇，所有人都會在本世界寂滅之前徹底死亡。
    到時候李東城就可以憑借這一次的事情，在掌握殺戮權柄的同時繼承極限權柄，擁有了兩種武道權柄，身為李天瀾的兒子，各種因素疊加，他又可以繼承李天瀾的自由權柄。
    單一權限所有權柄都會在他身上匯聚，跟隨著李東城進入下一個新世界。
    同樣也是因為三權柄合一。
    下一個新世界內，武道權限會強勢到打破所有人認知，當一個真正走到巔峰的權限可以強勢到壓製秩序權限，門檻又很低的時候，武道權限就會成為下一個世界最大的希望。
    李東城也可以調整權柄，從殺戮權柄翻轉到希望權柄，帶著下個世界整個中立陣營的希望去衝擊真實。
    最關鍵的是，戰神已經說出了所有的計劃。
    但世界的主要意誌要麽在圍繞著東皇宮，要麽在圍繞著林十一的新權限，除了絕望之外，再也沒有餘力去阻止這一切。
    “這就是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戰神輕聲道：“第一是防著你順著血脈聯係出現去攪局，第二...”
    戰神笑了笑：“我也想看一看這前所未有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