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白突然沉默下來。
    她的精神寄生在中立陣營一個並不算多麽出眾的文職人員身上，身姿安靜的立在虛空中，沉默了很長時間。
    即便是以至尊的層次看待戰神的計劃，秦微白也不得不說一句這個計劃確實瘋狂。
    但卻也足夠偉大。
    武道三權限。
    從武世界開始，到陽世界，到羽世界，在到人世界，到現在為止...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至尊可以同時掌握一條權限上的三個權柄。
    不止是武道。
    一個個世界，一次次紀元的輪回，任何權柄的三個權限，都是由不同的人掌握的。
    李天瀾在本紀元之初是有機會掌握謊言權限的三權柄的。
    但每一位舊世至尊都有自己的責任。
    這份責任秦微白可以不用承擔，但李天瀾無法避免。
    身為本世界最早的智慧生命，舊世遺民，讓這個世界的中立陣營迅速發展起來，是他本來就應該承擔的責任。
    而想要承擔這種責任，隻是掌握謊言三權柄根本不夠，那隻能讓李天瀾在時空方麵跟世界處在同一個高度。
    直白的說，李天瀾掌握謊言權限的三權柄，就可以在全宇宙的範圍內掌握時空領域的最高話語權。
    這是同一個權限三權柄合一後可以到達的高度，在自己的專屬領域，完全不弱與世界一絲一毫。
    可想要庇護中立陣營迅速發展，需要的卻不是高度，而是廣度。
    所以李天瀾在謊言，武道和命運三個權限中各選了一種權柄，他降低了自身的高度，但卻讓廣度更光，三個不同權限權柄支撐起了中立陣營最初的雛形，雖然失去了一個在自身領域跟世界並肩的機會，但也在這個過程裏找到了自身晉升真實的道路。
    隻不過因為沒有前例，所以就連李天瀾自己也是在一步一步的摸索著往前走，至今都不能確定自己的道路是不是絕對的正確。
    秦微白突然想到了林十一，繼而想到了戰神培養李東城的計劃。
    如果說林十一是李天瀾選擇的繼承人，記憶權限屬於李天瀾的謀劃，那麽李天瀾和戰神選擇的方向幾乎是一致的。
    或者說，是李天瀾對自身道路的另一個設想。
    所有人都是試驗品。
    李天瀾和戰神把林十一跟李東城當成了試驗品。
    但同樣的，李天瀾和戰神也把他們自己當成了試驗品。
    晉升真實的道路需要去開拓。
    走在這條道路上的，每一個都是看不到前路但卻在小心前行的先驅者，他們需要再最黑暗的環境裏去尋找方向，需要義無反顧，需要付出一切。
    但所有都隻是針對他們自己。
    他們自己把自己當成了試驗品，一點點摸索著，驗證著自己的道路。
    但是當前路漫長到根本看不到盡頭的時候，他們隻能進行別的嚐試。
    回頭是不可能的。
    他們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的可能，那就隻能從其他人那裏嚐試其他的方向。
    戰神晉升真實的道路，賭的是自身神形和權柄的完美搭配，以單權限，單權柄的方式朝著真實衝刺，這是最純粹的道路，他目前算不上走到了絕路，但道路上也沒什麽希望。
    李天瀾晉升真實的道路，是中立三權限三權柄融合，形成一種包羅萬象的狀態，到達最接近全能的臨界點，以此觸碰真實，但他目前的道路同樣也是一片迷霧。
    這條路很長。
    長到了哪怕他們再怎麽對自己有信心，有時候也會不受控製的去懷疑自己，萬一自己的道路錯了怎麽辦？
    於是就有了林十一和李東城的出現。
    如果李天瀾和戰神在這個世界失敗了，那至少可以證明，不同權限不同權柄融合，和單權限單權柄的衝刺都是行不通的。
    排除了兩個錯誤答案後，單權限三個權柄完全融合，就成了新的方向。
    如果林十一和李東城都成功達到了父輩的預期，他們有一點是極為相似的，那就是兩人都會掌握自身權限的所有權柄。
    隻不過這也有不同的地方。
    林十一掌握記憶權限的三個權柄，讓自身從虛無走向更虛無，嚐試著物極必反。
    而李東城掌握武道的三個權柄，則是繼續追求純粹。
    這個世界還很年輕。
    而兩個最優秀的舊世至尊，已經在這個時候選擇好了自己的繼承人，甚至考慮到了晉升真實的其他方向。
    離譜的是這甚至都不算是一次配合，隻能說是純粹的默契。
    如今看來，李天瀾在林十一身上下了大力氣。
    戰神在李東城身上同樣投資巨大。
    兩人選擇的都是對方的兒子...
    “你們...”
    秦微白忍不住道：“你們選擇繼承人是怎麽選的，為什麽跟換了個孩子一樣？”
    “這種事，李天瀾本來就很有經驗啊。”
    戰神麵無表情的開口道。
    換孩子這種操作，東城家族和李氏已經玩過一次了。
    “而且繼承人...”
    他想了想，突然問道：“你認為衣缽傳人和親生兒子，哪個更重要？”
    秦微白愣了一下，抿了抿嘴。
    除了中洲這段時期，無論是在奇跡之城的古代還是在如今的星空，衣缽傳人四個字的分量，都是非同尋常的。
    兒女可以有很多個。
    但衣缽傳人隻有一個。
    真正關係親近的師徒，有時候真的比血緣關係都重要，這樣的關係往往意味著傳承者和被傳承者是真正意義上的一類人，相似的理念，相似的性格，就像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林十一於李天瀾，李東城於戰神，就是這樣的關係。
    “你有把握就好。”
    秦微白沉默了下，輕聲道。
    她不需要考慮衣缽傳人的問題，和李天瀾戰神他們不同，身為秩序生物，她想活到下個世界根本不用做什麽，隻是李天瀾如果不能晉升真實的話，她也懶得活而已。
    至於晉升真實，那是中立陣營的說法，身為秩序生物，她是權柄，想要晉升，隻有晉升為世界，這是完全沒可能的事情。
    所以無論是選擇舊世至尊還是繼續晉升，跟她都沒什麽關係。
    戰神沒有承諾什麽，隻是平靜道：“我隻是做好了所有我該做的安排，能不能成功，要看他自己的命運，這一秒的時間裏，也許他出不了這一劍，又或者，沒辦法掠奪秩序太多的底蘊，甚至無法走出永恒熔爐，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我隻是看到了這件事情成功的前景，並且為此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東城接受了這樣的安排，這是我們雙方的選擇。”
    他的話沒說完，但秦微白已經知道了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麽：跟你沒關係，哪怕你是他的母親。
    秦微白沒有生氣，隻是輕輕皺眉：“永恒熔爐...”
    “你想到了什麽？”
    戰神突然挑了挑眉。
    秦微白是秩序生物，所以她才能成為掌握了權柄，且保持自我意識的造物主。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秦微白今後還會成為掌握權柄，且保持自我意識的大天使。
    保持自我意識的雙權柄至尊...在幾個世界的漫長時光裏，這都是奇跡。
    如今整個中立陣營都在不斷分析秦微白是怎麽變成秩序生物的。
    但包括秦微白自己在內，幾個舊世至尊都已經沒有了這方麵的記憶。
    戰神可以肯定的是，羽族世界時期，他們最初認識的那會，秦微白還是真正的中立生命，她為什麽會變成秩序生物，這已經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現在的中立陣營各種猜測說什麽的都有。
    但最大的可能，甚至是唯一的可能，戰神隻能去往永恒熔爐的方向猜測。
    永恒熔爐什麽都有，中立轉變為秩序生物的方式，甚至晉升真實的方式，在永恒熔爐內部肯定存在，問題是有沒有人找得到而已。
    秦微白轉變成秩序生物這件事情跟永恒熔爐扯上關係，真的是一點都不意外。
    可這其中也有一些沒辦法解釋的事情。
    李東城是個個例。
    羽族時期的秦微白可沒有李東城現在的優勢，除了舊世之人，誰都沒有這樣的優勢。
    舊世之人，都是中立至尊，首先他們就被排除在外了。
    而除了舊世之人和李東城這樣的個例，沒人能在九級權限之前進入永恒熔爐還活著出來。
    但同樣，掌握了秩序權限的人又沒辦法晉升九級權限。
    這就形成了悖論。
    如果秦微白轉變成秩序生物跟永恒熔爐有關係，那麽在成為九級權限之前，她進不去永恒熔爐，可進不去永恒熔爐，她一個中立生物，怎麽在掌握秩序權限的情況下晉升九級的？
    秦微白顯然沒有想自己的問題，隻是問道：“你確定他這一劍掠奪的底蘊，可以讓他在永恒熔爐內生存下來？”
    “他這一劍掠奪的底蘊，是為了讓他提升自身的，至於永恒熔爐的灼燒，準確的說，灼燒的是李天瀾和我的底蘊。”
    戰神淡淡道：“他會以李天瀾的東皇名義進入永恒熔爐，加上我太一的身份。
    兩種身份疊加在一起，正常情況下已經完全可以保證他的安全。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我們失敗的話，那麽隨著他繼承了我的權柄，他就會成為新世界的東皇太一，而進入永恒熔爐之後，他也會成為永恒熔爐內部的東皇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