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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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的酒來了!”

    “謝謝了,掌櫃的,那我就先走了!”

    “欸,娘子——”楊守誠心想我還沒打聽清楚你的底細呢,你這麽走了讓我怎麽辦啊?可怎奈那曼妙的身影早已踏出門檻,而他的魂也跟著飛了出去。

    楊守誠看了看屋外,發現天色將晚,他低頭想了想,突然麵露一絲喜色,並對幾個夥計道:“我有事要先出去,你們幾個幫忙照應著!”說罷,他便急匆匆地出了門。

    幾個夥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開口道:“掌櫃的被那娘子迷得神魂顛倒,我看他出門定是追那娘子去了!”

    其他幾人點頭而笑。

    話說延河鎮說大不大,周鴻現走了大約十分鍾,便要走出延河鎮,此時她手提著酒壇子,一路走一路想:“我得趕緊出鎮子找個沒人的地方施展縮地術,不然回去晚了又要挨罵了!”說罷她腳下便加快了腳步。

    此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喊:“娘子留步!”

    周鴻現覺著聲音有些耳熟,可她急著回去,便沒做理會,可沒過一會兒,一個人影突然竄到她的跟前,把她嚇了一大跳。那人一邊弓腰喘著氣,一邊對她擠出微笑道:“娘子留步啊!”

    周鴻現認出他是酒樓掌櫃楊守誠,不由驚訝道:“掌櫃的,你怎麽追我追到這裏來了,是有什麽事嗎,莫非你把錢給找多了?”

    楊守誠看著麵前的心儀女子用手拍著她那高高的胸脯,一副受驚的模樣,不禁有些心猿意馬道:“不是的,娘子,我是看天快黑了,故我想送你回去!”

    周鴻現一聽愣了,遲疑道:“你——要送我回去?”

    楊守誠為了讓自己看得更高大些,不禁雙手叉腰,直起腰身道:“是呀,娘子!延河鎮周邊太荒涼,你一個人回家太過危險,而且一路上會擔驚受怕,這讓我於心何忍?正巧我的酒樓今日也無太多事,故就讓我把你送回家吧!”

    周鴻現終於聽明白了,心道原來這人是想做護花使者啊,可是這也護錯對象了吧,我又不是什麽花,你來這一套讓我感覺很基啊!

    “不必了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也沒遇著過什麽危險,而且我也不害怕!楊掌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請回吧!”

    “娘子哪裏話?這隻是我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你一個人拎著這麽大一壇子酒也未免太過吃力,就讓我來替你效勞吧!”說罷,楊守誠不由分說地從周鴻現手中奪過酒壇子,期間他還故意碰了下周鴻現的手,隻感覺那手真是又滑又軟,他的不禁感覺一陣渾身酥麻。

    “你這也太熱情了吧?”周鴻現皺著眉道。

    楊守誠並不知道周鴻現心中的為難,他見自己的第一步目的已經達到,心中自是開心不已,他笑道:“一點小事,娘子不足掛齒,我們這便走吧!對了娘子,敢問你家住何處?”

    “我家就住太白山啊!”當然這話隻是想想,周鴻現是不敢說的,說出來別人要麽當她是在開玩笑,要麽就知道她不是人,故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我家住在北邊的魚兒莊。”

    楊守誠微微驚訝:“魚兒莊?那可是離這有三十裏地呢,娘子今日是走過來的?”

    周鴻現點了點頭,心想:“這你總該知難而退了吧?”

    果然,楊守誠臉上露出一絲難色,可是他猶豫沒多久,便又深深地看了眼周鴻現的臉,然後又偷偷瞄了眼她的胸,頓時振作精神道:“娘子,讓你一個人走這麽遠的路我更是不放心了,今日我必定要送你的!”

    他這些小動作周鴻現自然全看見了,她心中奔過一萬匹草泥馬,再回憶起之前在酒樓時被他偷窺的場景,她心中不禁暗恨:“呸,你個色狼!好,你想送,我就讓你送,等出了鎮子,我非想法子嚇一嚇你不可!”於是她裝著一副感激的模樣,甜甜地笑道:“掌櫃的,你人真好,如此真是有勞你了!”

    這滿麵嬌容加上嬌聲軟語不禁讓楊守誠的心頭一振,他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癡笑道:“娘子,相遇即是緣分,你喊我掌櫃的就太生分了,你可以喊我一聲楊郎,或喊我一聲守誠都行!對了,敢問娘子芳名啊?”

    周鴻現微笑著,卻並沒有搭話。

    見周鴻現不肯就範,楊守誠有些無奈,可他也不著急,心想這麽遠的路,我就不信不能問出個子醜寅卯來,而且我這一路上隻要好好表現,沒準半道上就把你給拿下了。於是他讓開道路,擺了個請君先行的姿態:“娘子先走!”

    周鴻現“嗯”了一聲,便率先朝鎮子外走去,可她沒走幾步就後悔了,因為她感受到了身後那灼熱的目光,她猛然回頭一看,竟發現楊守誠正低頭用舌頭舔自己的嘴唇,而他目光對準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屁股!

    饒是周鴻現再怎麽大大咧咧,臉也經不住一紅,她假意道:“掌櫃的,我一個女人怎可以讓你一個大男人跟在我後麵,這太不成體統了,還是你走前麵吧!”

    楊守誠聽罷,心中暗喜:“這娘子如此體貼我,想必是對我有所動心了!哎,就是走在前麵,看不見那誘人之處,有點可惜了!”

    不舍歸不舍,但楊守誠還是照做了,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二人便來到了延河鎮北邊的十裏坡處,此時太陽還未落山,西邊的天際仍剩下一片火紅的餘暉。

    楊守誠一路上提著十來斤重的酒壇子,又要絞盡腦子與周鴻現閑扯,此時不禁有些微喘,他道:“娘子走累了吧,要不要停下來歇一歇腳?”

    周鴻現心中好笑:“就這種體力還敢好色?”她道:“楊掌櫃,我看你的體力好像有點吃不消欸,是你該歇一歇吧?”

    楊守誠臉色微變,尬笑道:“啊?我不累的,娘子,我一點也不累!”

    “還是歇歇吧,你這麽好心的一個人,又幫我提這麽重的東西,累壞了我可有些於心不忍呐!”

    楊守誠一聽大喜,忙道:“欸,好好,就依娘子之言!”話剛說完,他便迫不及待地將酒壇子放到了地上,他本也想著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可又覺得不雅,思索了片刻後,他突然就開始解起了自己的外袍。

    周鴻現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麽?”

    楊守誠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什麽,笑道:“娘子莫慌,我非有歹意,我是看這裏沒地方可以坐下歇腳,便想把外袍脫下來做個墊子!”說罷,他果然將脫下的外袍鋪在了地上,並且還伸手做了個請君入坐的姿勢:“娘子請!”

    周鴻現驚訝道:“這衣服你不要了嗎?”

    楊守誠笑道:“區區一件外袍,舍了也就舍了,我實在不忍心娘子站著受累啊!”

    周鴻現看著他那體貼入微的動作,心中不禁升起感慨:“這人色歸色,心還是真的細啊!我上輩子要是有他一半的功底,至少也能追上一個女孩子吧!”不過周鴻現佩服歸佩服,卻不想領這個情,她道:“不用了,我一點也不累!”

    楊守誠一聽有些尷尬,自己弄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覺得自己陪著走了十裏多路,付出已然很多,而佳人居然一點都不領情,他心中便開始有些焦急起來,他望著佳人那美豔的臉龐與令他想入非非的身段,心中突然就湧起一股衝動,於是便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

    周鴻現顯然沒料到楊守誠這麽大膽,她有些驚慌失措道:“你又要幹什麽?”

    楊守誠將她的手捧在了自己的胸前,滿臉激動道:“娘子,求你救救我!”

    “你好端端的,我救你什麽?”

    “娘子有所不知,你第一次來我酒樓買酒時,我就對你一見傾心!你沒來的這些日子,我對你是朝思暮想,一日不見我都茶飯不香!上次是我太猶豫,沒敢跟著你過來,這次我說什麽都不能讓你走了,我求求你救救我,解解我的相思之苦吧!”

    周鴻現又羞又怒:“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喊人了!”

    “娘子,你喊是沒用的,這個地方根本不會有人路過!我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我隻求你從了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而且我家裏有的是銀子,以後你大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著你那少爺要強的多嘛?”

    “你不要這樣啊,大家都是——你這樣做我很為難啊!”

    “娘子,你勿需為難!隻要你肯從我,你家少爺那邊我絕對可以搞定,我就不信對於一個欠了一屁股債的人,還有什麽是銀子搞不定的!”說完,他便將周鴻現往自己懷中拉。

    周鴻現死抵著他的胸口,怒道:“你不要得寸進尺啊!”

    楊守誠眼睛充斥著一抹血紅:“今日我還就要進尺了!”說罷,他竟伸著脖子想去親吻周鴻現的紅唇。

    周鴻現左閃右閃,雖然沒被親著嘴,可額頭和臉腮還是挨了幾招,她心中大為冒火:“我本來還準備算了的,心想著打發你走便得了,可你偏偏要逼我!”

    接著,周鴻現不再躲閃,而是撒嬌似地開口道:“楊郎,我從了你還不行嗎?”

    楊守誠見周鴻現果然放棄了反抗,不禁大喜道:“娘子,你終於明白我的苦心了?”

    周鴻現繼續扮著嬌柔:“你既然這麽喜歡我,為何要對我動粗,難道連憐香惜玉都不懂嗎?”

    楊守誠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懂,我當然懂!娘子你說,你喜歡我怎麽做,我都可以依著你!”

    “那你先放開我嘛,好不好?”周鴻現繼續撒嬌道。

    楊守誠聽完本想答應,可突然又搖了搖頭:“不行,我發現你的腳力比我好,我怕這一放你就跑了!”

    “你都快被欲望衝昏頭了,居然還不傻!”周鴻現心中忍不住暗罵,然而一計不成,她隻好又生一計,她輕輕抬起了頭,道:“楊郎,你不是想親我的嗎,你看著我的眼睛好不好?”

    楊守誠不禁低頭看去,隻見周鴻現已在仰視著他,那兩彎秋水可謂含情脈脈,仿佛不盡嬌羞,楊守誠徹底迷醉了,他欲作勢親過去,可突然周鴻現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紅光,楊守誠頓時感覺腦袋一陣暈眩。

    “你怎麽了?”

    楊守誠使勁地搖了搖頭,道:“剛才不知怎地,突然有點頭暈,不過並無大礙!娘子,我們繼續吧!”然而他的話剛說完,不遠處便傳來一聲宛如雷鳴的咆哮,嚇得他渾身一顫。

    “有老虎啊!”周鴻現率先拔高嗓音尖叫道。

    楊守誠循著剛才那咆哮聲望去,隻見一隻體型將近兩米的吊睛白額虎正於十米外虎視眈眈地看著二人,那架勢仿佛正在伺機而動。

    楊守誠嚇得魂飛魄散,他大叫一聲,準備拔腿就跑,可周鴻現卻一把拉住了他,苦苦哀求道:“楊郎,你不可丟下我不管呐,你剛才還說愛我的!”

    楊守誠一想也對,而且周鴻現的美色也令他不舍拋棄,於是他一把拉住她,道:“那我們還等什麽?娘子,快跑啊!”

    於是,二人攜手狂奔,那隻老虎則在後麵猛追不舍。而沒跑幾步,意外突起,隻見周鴻現的身子一個踉蹌,然後鬥大的汗珠便從她的額頭流了下來,她拽著楊守誠的手不放,坐地大哭道:“不行了,楊郎,我跑不動了,我腳崴了!”

    “你!女人真是——”楊守誠感覺自己有點頭大,可他看了眼身後,發現那老虎居然離得還有點遠,於是他把後麵的話憋了回去,又一把拉起周鴻現道:“娘子,我背你吧,快快上來!”

    周鴻現哭著點點頭:“楊郎,你對我真好!”

    如此一來,二人逃命的速度卻是慢了一大截,說來也怪,不管二人跑得再怎麽慢,那老虎也就是緊緊地在後麵吊著,始終未一下子追上來。可楊守誠此時哪裏管得了那麽多,他隻覺得自己不跑必死無疑,所以仍在一個勁地狂奔。

    大約跑了兩三百米,楊守誠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他不禁麵露苦色道:“娘子,我怎麽感覺你越來越重了啊?”

    聽完他的話,周鴻現不禁小聲抽泣起來:“楊郎,你是想拋棄我了嗎?”

    “不是,不是,娘子你多心了!”楊守誠急忙辯解道。

    “那就繼續帶著我跑吧,今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後你想我怎樣我就怎樣!”

    楊守誠一聽,不禁精神大振,於是又背著周鴻現跑了一裏多路,此時他終於有些跑不動了,不禁苦著臉道:“娘子,我感覺你真的是越來越重了,就像是有兩三百斤一樣!”

    周鴻現聽完又嬌泣起來:“你這麽快又要做負心漢了嗎?”

    “不是,真不是!”楊守誠繼續否認,此時他朝後看了一眼,發現那老虎居然沒有跟來,他不禁大喜道:“娘子,我們逃出來了!”

    周鴻現也確認了這一點,於是她點了點頭:“嗯,我們得救了!”

    楊守誠終於可以將周鴻現放下來了,此時危險已除,在稍稍休息了片刻後,他的心思不禁又活絡起來,他看了眼也在一旁休息的周鴻現,便想到剛才半路上周鴻現對他說的話,他不禁笑道:“娘子,我可是對你有再造之恩,今夜你就別回你家少爺那了,直接隨我回延河鎮可好?”

    周鴻現此時低眉順眼,麵帶羞澀道:“今後我便是你的人了,你說什麽便是什麽!”

    楊守誠聽著這嬌滴滴的話語,腹中頓時一片火熱,他恨不得現在就將周鴻現就地正法,可是看了看周圍的荒山野嶺感覺還是算了,要是胡天胡地時再遇到那隻老虎可就真的玩完了。不過他的欲望一起,就覺得難以壓製,心想此時占些小便宜還是可以的,於是他笑嘻嘻道:“娘子,現在可以讓我親你了嗎?”說罷,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周鴻現臉上羞紅一片:“這又不不是在家裏,如何使得?”

    “怎麽就使不得?又沒人看見!”

    “萬一那老虎再跟過來呢?”

    “娘子莫怕,這都過了這麽久了,那大蟲興許追不上我們,早就走了!”

    周鴻現害羞地低頭不語,楊守誠則不管不顧,準備霸王硬上弓,突然,二人身邊又響起一聲如雷的咆哮,那頭吊睛白額虎竟然又殺至了!

    周鴻現嚇得大叫道:“楊郎救我!”

    然而,此時的老虎離二人已近在咫尺,眼看著就要撲殺過來,楊守誠急得大叫一聲:“莫吃我!”說罷便將周鴻現往身前一推,自己連滾帶爬地跑了。

    周鴻現坐在地上大哭大叫:“楊郎,回來,別扔下我不管啊!”

    楊守誠卻頭也不回,隻留下一句話道:“娘子,我實在沒力氣背你了,對不住了!”然而,他沒看見的是,那隻老虎在撲向周鴻現的一瞬間,便如同突然羽化,散得是無影無蹤。

    周鴻現在他走後,自己站了起來,淡淡一笑道:“幸虧我不是女人心,否則被你這麽一弄,還真的是很絕望啊!”說罷,她拍拍裙子,化作一陣清風離去。

    當周鴻現趕回太白山時,已是月明星稀,而白狐正在天池瀑布翹首以待地等著她。

    “紅姑,你今日為何比往常晚了一個時辰才回來?”

    “路上遇到了點小麻煩,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究竟是什麽麻煩?你看上去有點不開心,可否跟我說說?”

    “沒什麽,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想還挺有趣的,不過我隨手就給解決了,所以不說也罷!”

    看到周鴻現臉上露出毫無喜色的笑容,白狐輕輕地搖了搖頭,它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陣失落,因為它發現周鴻現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大大咧咧什麽話都說了,她已開始對自己藏心事了。

    話分兩頭,楊守誠拋下周鴻現之後,大約又一口氣狂奔了一裏多路,而那時天色已黑漆漆一片,而他一個人仍身處在荒山野嶺,竟有些辨不清回延河鎮的路了。

    在山野中又胡亂奔波了大半個時辰,楊守誠是又累又餓,而周圍又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獨自一人,也不禁感覺到有絲絲害怕。

    而正當他感到絕望之時,前方突然有點點亮光,看樣子是有人家,他困頓之中,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便不管不顧地朝那亮光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