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嶽紅英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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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風,是晚飯時分刮起來的,開始還帶著幾分溫柔,絲絲縷縷的,漫動著柳梢、樹葉,到後來便愈發迅猛強勁起來,擰著勁的風勢,幾乎有著野牛一樣的凶蠻,在懷安縣響馬鎮的每一條街道上漫卷著,奔突著……
窗外的風,依舊刮著卷浮起的沙粒,直拍拍地打在窗紙上,發出沙啦沙啦的聲響。窗內,燭火在風兒殘酷無情的吹拂下,還是劇烈顫抖著跳躍著,時不時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燭花,隨後一縷黑煙就蜿蜒升起。嶽紅英禁不住丟下手中的針線活,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麵的黑色世界,她眉頭緊皺地喃喃自語:咦,雲飛怎麽會這麽晚了都不回府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
嶽紅英清晰地記得:自從公爹病入膏肓離世以後,李雲飛總是午時回府用餐、日落前就急匆匆地趕回府,幫助她料理府中大小事務。而今天,他吃過早餐梳洗一番後,就像個孩子似的猛地摟著阮氏轉了兩轉,興高采烈地說:娘親,咱請了衙門裏的捕快,暗中保護著小弟去省城。這次的計劃一定“萬無一失”哦!把小弟平平安安地送出懷安縣,我就先回府。您老就放心好啦!
李雲飛說完了話兒,就和李雲龍一人提一隻大木箱,快步奔出府門坐上早就準備好的馬車。她攙扶著婆母阮氏也急切地趕到府門外麵,娘親拉著小兒子的手老淚縱橫,千叮嚀萬囑咐:雲龍呀,世道險惡、人心叵測,你孤身一人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備至。凡事切忌逞強鬥勝啊!
嶽紅英還記得:當時,她受了這種離別的氛圍所感染,眼睛也漸漸地濕潤啦。她也拉著小叔子的手關切地說:雲龍,天氣陰晴不定,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體。好自為之吧!小叔子感動至極地說:大嫂,謝謝你轉變了態度。大恩大德,咱今生今世定將沒齒難忘哦!
直到府裏那兩匹棗紅色的、健壯的馬兒,“呼哧、呼哧”地打著響鼻兒歡快地拉著馬車,快速而有序地越行越遠。李雲飛還轉身笑著說:紅英,外麵氣溫太低了,寒風也不住地刮著。你快把娘親攙扶進府吧!
可是,今天的李雲飛,中午時分卻沒有回府吃飯。深知兒子個性的阮氏興致怡然地說:紅英,雲飛這孩子,也許攤著什麽官場上,應酬方麵的宴席。這飯呀菜的,廚房師傅們早就忙碌好了,放時間久了就會涼了不好吃。咱們就不等他啦!
當時的嶽紅英,心裏全裝著一個令她激動萬分的念頭:哎,咱總算依照那位劉姓算命先生的話,讓雲龍帶著銀兩去投奔省城表叔家,安心定神讀書應考。隻要,可以免去了兩個男娃的生命危險,就算丟掉掌管“李府萬貫家財”的機會。也還是絕對非常值得哦!
因此,嶽紅英的心裏壓根就不會考慮到:自己的丈夫雲飛,今天中午卻“破天荒”地沒回府用餐,有什麽不妥啦。換句話說,此刻,她的人坐在李府飯桌邊,心兒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啦。她壓根就沒有聽清楚婆母阮氏的話哦!
嶽紅英就像個傻瓜似的,“稀裏糊塗”地端起麵前的飯碗,悶頭隻顧吃飯。接著,她就迷迷糊糊地感覺:身邊的老人家,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笑著說:紅英,你這是怎麽了嘛。怎麽不夾一筷菜,隻顧吞咽白米飯呢?兩個男娃也拉著她的手,顫抖著聲音地說:娘親,是爹爹昨晚又和你吵架了嗎?
嶽紅英忘不了:自己隻是抬起頭來象征性地搖搖頭,又繼續埋頭隻顧吞咽著碗裏的白米飯。直到她看到:碗裏不斷地增加了各種各樣的菜肴。她這才抬起頭,望向默不作聲地替她夾菜的人,不好意思地說:娘親,謝謝。您老怎麽不吃飯呢?
吃飽喝足了的嶽紅英,放下碗抬起頭來才看見:婆母和自己的兩個男娃,竟然全都抬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此時,這一老二少麵前的飯碗裏,似乎一粒米都沒少啊。這下,不明就裏的她,禁不住莫名其妙地:李銳、李華,你倆怎麽一個勁地盯著娘親看。卻不吃飯呢?娘親,您老怎麽也和他倆一樣,隻是盯著兒媳看卻不吃飯呢?
李銳和李華這對小哥倆聞聽此言,可就忍不住咕噥起來:娘親,你怎麽還問我們呢?你自己仔細想一想吧!嶽紅英此刻的腦子裏,好亂好亂哦。現在,她壓根就想不起來:剛才,她到底做了什麽離奇的事,或者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呀?因此,她無奈至極地轉向婆母阮氏說:娘親,聽他倆的話兒,似乎咱剛才做錯了什麽事,或者說了什麽話。拜托您老就快點告訴兒媳緣由吧!
婆母阮氏先轉向兩個孫兒意味深長地說:銳兒、華兒,你倆的娘親已經吃飽喝足啦。你倆也快點吃吧!看著兩個孫子一手捧起飯碗,一手拿筷子夾菜填到嘴裏。老人家才轉向嶽紅英笑著說:紅英,你剛才吃相太猛了。咱和兩個孩子都看愣住了,竟然全都忘記自己還沒吃飯哦!嗬嗬,咱看你好像有什麽不開心的心事。你就趕緊回房美美地睡一個“囫圇覺”,醒來之後,就什麽煩惱事兒都會“煙消雲散”啦!
嶽紅英一聽,整個臉立時就浮現一片豬血似的紅暈。她尷尬至極地說:娘親,咱昨天終於做了一件對這個家有益的事情,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咱昨晚沒有睡好覺。這會兒,腦意識還有些模糊造成的幻覺吧!也許,咱真的必須好好地補一會兒覺。兩個孩子就煩勞您老照應啦!
說著話,嶽紅英就轉身走進廳堂旁邊的主臥室。不知道為什麽,進入房間裏的她就像被困意之神牽引著,竟然情不自禁地走向床邊,蹬掉棉鞋就順勢就躺下。隨後,一雙眼皮子就耷拉上啦。
這一覺兒,嶽紅英竟然就睡到了夜幕降臨。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眼光自然而然地瞄向對麵的小鬧鍾。看著鍾麵顯示時針的針尖,已經指在了六點半上麵。她禁不住猛地一躍坐起身,一邊輕揉著太陽穴一邊咕噥著:哎呀,咱今天怎麽啦?竟然睡得這麽久?
嶽紅英嘴裏咕噥著,心中可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哎呀,我都睡到這個點兒,怎麽還沒人來喊我呢?難道,雲飛還沒回府嗎?她這一想到了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身子就立即來了個180度大翻轉,雙腿就伸進了棉鞋裏麵。也顧不得什麽李府大少奶奶的儀表了,汐拉著棉鞋就衝到臥室外麵的廳堂裏。
就看見:丫鬟已經把晚飯菜都盛好了,一一擺放在飯桌上。可是,桌邊隻有娘親和兩個孩子,卻依然沒有李雲飛的身影。嶽紅英禁不住轉向婆母阮氏驚訝至極地說:娘親,雲飛怎麽還沒回府呢?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阮氏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無奈至極地招呼著兒媳:紅英,興許人家又留雲飛和縣太爺吃晚飯吧。你過來,咱們先把晚飯吃了,我已經讓王管家吃飽了帶人去縣衙裏,還有他的朋友們府邸詢問一下雲飛的下落。如果,全都沒有的話,就讓他令人再去驛站和旅館去尋找。肯定能夠找到雲飛呀!
這一頓晚餐,嶽紅英吃得一點兒都不是滋味。她夾了幾樣菜肴和在飯裏麵,立即低頭吃幾口飯呀菜的、就喝幾口菜湯。她那副吃相,簡直就是“狼吞虎咽”啊!這一幕呀,身邊的老人和孩子們全看在眼裏啦。不過,一老二少這回卻是明白了:眼前狂吃海喝的親人,這是在擔憂著她那外出的夫君,一大早出去辦事去了,現在夜幕已經降臨啦。他為什麽還沒回府呢?
於是,兩個小男娃呀,就忍不住又拽著嶽紅英的胳膊搡呀甩的。阮老夫人的嘴巴,也不甘落後地勸慰著兒媳:紅英呀,你別這麽猛吃猛喝啦。一不留意就會噎著哦!搞不好,還會傷及到你的胃和肺啊!緊隨其後,兩個男娃惶恐不安的聲音,也傳進了她的耳裏:娘親,快別再這樣快速地吞咽囉。你嚇著我們啦!
這回,親人們的話兒,嶽紅英倒是聽得一清二楚。她隨即抬起頭望著三位親人,苦笑著說:娘親、銳兒、華兒,我沒有事。你們不用擔心我,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你們趕緊趁熱吃吧。咱吃慢一點兒就是啦!
說著話,嶽紅英倒是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不過,由於她先前已經快速吃掉了大半碗。因此,也就半杯茶的光景,她仍然是這張飯桌上,第一個放下碗筷的人。碗呀筷的剛離手,她就迫不及待地轉身望向:身後中堂上方的大銅鍾。
這一望呀,嶽紅英禁不住驚呼起來:呀,都已經到了七點整啦。雲飛怎麽還沒回府呢?緊接著,她就站起身奔向廳堂南邊的府門。陡地,一雙滿是老繭的枯瘦之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柔聲勸說:紅英,外麵一片“黑咕隆咚”的世界,你一介女流四處奔跑尋人多有不便。不如,就在這裏耐心等待王管家的好消息吧!
嶽紅英不用回頭也知道:抓住她右手的是婆母阮氏。她也明白:老人家說的在理兒。可是,一想到:兩個兒子的生命危險,是否可以撤除啦?還必須從夫君李雲飛的口中得到有效的驗證啊!她禁不住心急如焚地說:娘親,這種離奇不回府的事情,竟然發生在雲飛的身上。您老讓我如何做到“耐心等待”呢?
阮老夫人心疼至極地說:紅英,咱怎能不知道此刻的你,心係著雲飛的安危呢?可是,像這種“漫無目的”地尋找人的事情,確確實實不適宜咱們女流之輩去參與其中。你就聽了咱的話吧!
嶽紅英心知肚明:婆母已經是對她“苦口婆心”啦。倘若她再“不識好歹”地衝出李府之門,那就是鐵板釘釘的“忤逆長輩”啦。咱可不能讓雲飛一回來,就衝我發火啊!想到這裏,她轉向婆母無奈至極地說:娘親,咱就聽您老的話。坐在這裏望著對麵的府門,我會更心煩至極。我還是回臥室裏去等雲飛吧!
阮老夫人當然猜著了:那位劉姓算命先生的話,讓此刻的嶽紅英,心係著兩個寶貝男娃的生命安危呀。她忍不住心想:哎,你要是不去娘家“搬救兵”,早點讓雲龍帶著銀兩,去投奔他在省城為官的表叔。那該多好啊!
但是,阮老夫人深深明白:她的這些心裏話兒,壓根就不能和兒媳談及。於是,她搖頭歎氣地說:紅英,雖然,咱是一個年老體衰得“土埋頸脖”的人。但是,咱的心兒卻一點兒都未枯老呀。記得這個世上,早就流傳一句“眼不見心不煩”的諺語。因此,咱也就完完全全能夠理解,你此刻的心酸之苦深似海啊!罷啦、罷啦,你就回臥室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吧。雲飛一回來,我會讓他去向你解釋清楚,今天不回府的緣由哦!
此刻,站在窗戶邊心思重重的嶽紅英,清晰地聽見了:窗戶下方書桌上的小鬧鍾,已經不耐煩地敲響了第九下。她的心裏又情不自禁地激烈翻騰起來:現在,離晚餐時分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鍾頭,王管家也應該早就尋找到李雲飛。他的個性極其懦弱、忠厚、善良,按說,以他的個性,就算婆母忘記讓他來找我解釋清楚。礙於咱兩位哥哥會武功,他也斷然不敢不來找我啊!
此刻的嶽紅英,左想右想就是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替自己的夫君開脫錯失。她的心裏真是越想越亂,越亂越覺得:自己的夫君,今天竟然“破天荒”地不回府。委實有許多蹊蹺啊!猛然,一個不祥之念閃現在她的腦海中:哎呀,李雲飛莫非出了什麽意外呀?!
很快,心底另一個聲音在向他呐喊:紅英呀,雲飛不是說了,今天他安排了衙門裏的捕快,暗自跟隨著李雲龍離開懷安縣城,待其投奔省城表叔府裏安頓下來。這些捕快們,才回轉縣衙當值。他們兄弟倆又怎麽可能出意外呢?
想到這裏,嶽紅英的心裏算是輕鬆多了。於是,她立即拉開臥室的大門。緊隨其後,憑空就炸響:兩聲房門重重地砸在牆壁上,再反彈回來又重重地擊打在牆壁上的“呯、呯”聲。
與此同時,嶽紅英就站在廳堂裏。映入眼簾的是:夫君李雲飛和二叔子,爛醉如泥地躺在黑皮沙發上麵。他倆的嘴巴一齊上下挪動著,那些重三疊四的話語,就如冰似劍地鑽進她的耳裏:娘親、娘親、咱們、咱們、李府、李府、所有人、所有人、全都、全都、被嶽紅英、被嶽紅英、騙啦、騙啦----
另一張黑皮沙發上,婆母阮氏就像一堆爛稻草似的,奄奄一息地耷拉在上麵。兩位丫鬟掰著她的手指,兩位夥計掰著她的腳趾,王管家站在他們的身邊,神色焦慮地望著:沙發上的老主人。此刻,圍在旁邊的丫鬟、夥計們,全都淚水漣漣地望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有些人還將腦袋瓜兒抵在一起,竊竊私語著:哎,大少奶奶的心兒,真是太狠毒啦!
而此刻的嶽紅英,眼瞅著奄奄一息的婆母阮氏,她也無暇再理會這些:對她極其不利的言語。她神色焦慮地瞅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位郎中拿著燒熱的銀針,替婆母紮著穴位。此刻,老人家腦袋兩邊的太陽穴、鼻孔下麵的人中、後腦勺下麵的少海穴、一對手指、一雙腳趾,全都紮滿了冒著熱氣的銀針。
這時,一位縣衙裏武功精湛的捕快,緩慢地扶起阮老夫人。坐到她的背後就全神貫注地運氣,輔助郎中紮針治療。看到這裏,王管家的眼淚“唰唰”地擠出他的眼眶,他聲淚俱下地哭喊著:阮老夫人,如果沒有您和老爺當初的收留,就沒有今天的我。您可一定要醒過來呀!您要是緩不過氣來,咱就隨你去冥國地府,繼續伺候您和老爺算啦!
此時的嶽紅英,就是做上“一千零一夜”的夢,也絕對不會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個地步。她的眼睛禁不住也濕潤了,走到一位參與保護雲飛、雲龍兄弟倆的捕快跟前,“噗嗵”一聲跪了下去聲淚俱下地哽咽著:李叔,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求您老告訴我吧!
嶽紅英巔峰話音剛落地,就似乎引炸了一顆在李叔心中,埋伏已久的炸藥。隻見,他突地擼起衣袖伸到她的麵前。一道粗大的紅色槍眼,就耀武揚威地刺激著:她的心兒,“突、突”地劇烈地跳動起來。
接著,李叔冷冰冰的話語,就深深地刺進了嶽紅英的心裏:哼,我們在護送雲龍去省城的路上,遭遇了你兩位哥哥的埋伏。咱們真的沒想到,他倆不僅帶來高手,還給每個打手都配上了槍支。我們失敗了,你們嶽府人連槍支都用上了。真是陰狠歹毒啊!其實,咱這些傷痕還都拜你所賜呢。你給我看仔細了,這些你們嶽府人留給我的印記哦!
嶽紅英望著那些觸目驚心的粗大紅色槍眼,心裏真是懊惱萬分。她忙不迭地磕頭賠罪:李叔,咱這次是真心誠意拿出銀兩,給雲龍帶去省城花銷。兩個哥哥的惡意破壞,咱真的並不知情。但是,咱願意替兩位哥哥給您老賠罪。請求您老隨意責罰啊!
李叔氣憤至極地怒罵嶽紅英:哼,你的骨頭裏、神經裏,也流淌著嶽府人的血脈。你就不必再“貓哭老鼠假慈悲”啦!如果,不是你回娘家“搬救兵”。這個李府又怎麽會“不得安寧”呢?最最最可惡的是:你那兩位哥哥把咱們打傷了,搶去了雲龍小少爺所有的銀兩。還不罷休呀!
李叔抬起傷手忍著疼痛,眉頭緊皺地擦拭幾下臉上的淚水,繼續哭訴:他們還去省城割下來表老爺的一隻小手指,警告他如果敢收留了小少爺讀書,他府裏就會永遠永遠不得安寧哦!
終於,李叔忍不住地聲淚俱下啦:最最最缺德的是,你兩位哥哥幹完了這些壞事兒,他們還有意趕去告訴李師爺兄弟倆,三少爺已經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這個世上過不多久,就又會多一個餓死鬼哦!
說到這裏,李叔指了指爛醉如泥的李雲飛、李雲劍兄弟倆,望著嶽紅英說:本來,李師爺昨晚就縣太爺請了假,懇請讓我們幫助他將小弟送到省城。現在,他和二少爺竟然醉成這副模樣。恐怕,隻有老天爺才知道,他倆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呀?
嶽紅英恍若墜入夢境般,傾聽著李叔聲淚俱下的訴說。她深切地感覺到:李叔的言語,字字帶血、句句含淚。她起身走到婆母阮氏的沙發邊,“噗通”一聲又跪下來。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視著: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哽咽起來:娘親,這次李府和小叔子的噩運,確確實實是我所帶來的。隻要您老醒來了,咱這輩子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小叔子找回府裏,讓他安心定神地讀書應考。以贖回自己犯下的罪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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