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樹倒猢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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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安縣響馬鎮嶽家莊向西一裏開外,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在豪華的嶽府門前,相互族擁著望向東邊莊頭的馬路上。香兒點燃一炷又一炷,來來往往的馬車一輛又一輛經過了莊頭的馬路。但是,就是沒有一輛馬車駛過來。彷佛全都遺忘了嶽府似的啦!

    嶽員外禁不住酸楚地說:朝廷舉辦“秋闈”科考之前一個月,虎兒和豹兒就離開咱倆去了京城,協助兩位舅舅查找李雲龍的蹤影。途中,隻有嶽虎回府兩次探聽李雲龍是否回到李府?可是,眼下“秋闈”已經結束了半天。他倆怎麽會還沒回府呢?

    嶽夫人渾身打著顫,嘴唇哆嗦著說:老頭子,就算昀華和宇浩兄弟倆逼迫李雲龍遠離京城了。虎兒和豹兒貪玩想在京城逗留幾天,他倆平時在府中都是孝順聽話的孩子。一下子想在京城逗留幾天,也肯定會有一個人想到,運用“淩波微步”趕回來報個信呀!怎麽可能不吱一聲就呆在京城玩耍呢?

    嶽員外歎息著接上話茬:哎,夫人說的是啊。按照這個情況來看,一定是李雲龍到過京城。昀華和宇浩安排守城禁衛們在皇都城牆上,張貼印有李雲龍畫像、蓋有玉璽的“搜查令”。八成是沒有嚇退他,虎兒和豹兒就追趕他了。肯定也早就離開京城啦!

    他的話音剛落地,嶽夫人就不假思索地說:老頭子,如果李雲龍去了京城,昀華和宇浩為了永遠免除嶽府人的麻煩。肯定會以“護衛各地舉子們的安全”為由,安排守城禁衛拿著印有李雲龍畫像、蓋有玉璽的“搜查令”,固守在皇都城的四個城門下麵專等他“自投羅網”。他怎麽會走得出京城呢?

    聞聽此言,嶽員外禁不住抓耳撓腮地說:額,夫人說的對極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偏偏就是“秋闈”已經結束半天了,這會兒已是響午時分。虎兒和豹兒卻還沒回府呀?就算他倆忘記必須回府隻會咱倆一聲,昀華和宇浩也應該放飛信鴿報個信。咦,這種現象到底說明了什麽呢?

    嶽夫人聽到這裏,額角毫無預警地滲透出豆大的汗珠子。一顆孤心兒隨後也“噗通、噗通”直跳,彷佛就要跳出她的心坎啦!她嚇得手足無措地驚呼:老頭子,你的意思是說,昀華和宇浩出事了。沒有了他倆的庇護,虎兒和豹兒肯定也出事啦!

    嶽員外伸手從褲兜裏掏出手帕,顫抖地擦拭著嶽夫人額角、臉頰的汗珠子。無奈至極地安慰她:夫人,咱心裏所想的結果。也隻是我的一些揣測,也許是我將事兒想得嚴重了。現在是“秋闈”之後的第一天,你先別急再等等看吧!

    嶽夫人一聽,她的眼睛就濕潤了。立時,她就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嗚嗚----,我的兩個兒子。嗚嗚----,你倆到底在哪裏呢?嗚嗚----為娘的想你倆啦!嗚嗚----

    任誰聽到她這種哭訴呀,肯定都會明白:白發人,祈盼黑發人歸來的萬般酸楚感。絕對堪比那萬丈深淵還要深啊!

    可憐的兩位當朝居丞相,就是做上“一千零一夜”的夢。肯定都不會想到:他倆的嫡親姐姐、姐夫,在關鍵的時刻隻是想到了兩個兒子。壓根就沒有為他倆掉一滴眼淚呀!

    哎,饒是他倆為了嶽府人的利益,想方設法意欲恐嚇李雲龍打道回府。從此往後,再也不敢來京城參考啦!饒是他倆,這輩子做事總是思慮再三、謹小慎微。卻還是受了嫡親外甥嶽豹的牽連被抓進天牢啦!然而,誰又能惦記著他倆的苦勞呢?

    望著嗚咽成聲的嶽夫人,嶽員外轉眼掃視一下嶽府的四周。發覺一些行人已經駐足觀望了,駐守在門邊的家丁也轉身走過來。嘴裏還忙不迭地嚷嚷:老爺,老夫人這是怎麽啦?

    於是,嶽員外就抱起糟糠之妻讓她的嘴巴對著自己的胸膛。將自己的嘴巴貼到她的耳垂邊壓低聲音提醒:夫人,一些行人和家丁在看你。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拜托你趕緊別哭啦!

    聞聽此言,嶽夫人就伸手使勁兒捂住嘴巴,硬是克製住酸楚的情緒不哭了。任由著嶽員外抱著她飛快地奔進府門,奔向廳堂東邊的主臥室。

    這時,四位轎夫抬著一乘官轎急乎乎地停在嶽府門前。負責管轄蘇北地區治安和民生的陳知府,就像喝醉酒似的東倒西歪地走下官轎。一邊奔向嶽府大門一邊高聲嚷嚷:嶽員外,嶽虎和嶽豹被抓了、兩位居丞相也被抓了。大事不妙啊!

    陳知府的話,對於此時此刻的嶽府兩位老人來說。可真是“晴天霹靂”啦!立時,抱著糟糠之妻的嶽員外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金星直冒,身體也隨之搖搖欲墜。心力交瘁的他仰望天空振臂高呼:天意滅我嗎?

    被自己男人抱在懷裏的嶽夫人,聽到陳知府的話語之後。已經是欲哭無淚啦!意識逐漸模糊的她,就感覺到:周圍的物體,全都飛快地倒向她。壓根就不知道:男人何時撤出了雙手。

    冷不丁地,嶽夫人就感覺到:自己落到了地上。先著地的臀部傳來的劇痛感,攪和得她閉著雙眼使勁兒咬緊了牙關。心裏就有股動力驅動著酸鹹的液體,衝擊著她的嗓子眼執意鑽出來。最終,逼迫著她頻繁地張開了嘴巴啦!

    眼前發生的一切,嚇得陳知府大喊:管家,快吩咐兩個丫鬟、兩個夥計過來,將嶽員外和嶽夫人攙扶進臥室休息。

    聞聽此言,正在吩咐下人忙碌中飯菜的嶽府管家萬淩華。急忙轉身衝出嶽府食堂,指著坐在水井邊埋頭搗衣的小鳳、小花,庭院裏正掄動斧頭劈柴的小黃、小餘大喊:你倆、你倆,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隨我去前麵,攙扶嶽老爺和嶽夫人回房休息吧!

    直到被兩位夥計、兩位丫鬟攙扶進臥室,嶽員外和嶽夫人依靠著床幫,才感覺比剛才好受一些了。他倆就轉向坐在麵前的陳知府異口同聲地詢問:知府大人,昀華和宇浩出事了,嶽虎和嶽豹出事了。你是如何得知呀?

    陳知府一聽,就摒退夥計和丫鬟關上臥室門說:嶽員外、嶽夫人,實不相瞞。五天前,京城來人到縣府衙門調查兩位居丞相,在這裏還有哪些嫡係至親?都居住在何處?姓甚名誰?

    說到這裏,陳知府又看見南邊的窗戶還敞開著。就站起身關上了窗戶,折轉回床邊壓低聲音說:嶽員外、嶽夫人,多虧縣令大人與我是叔伯兄弟。他知道我和嶽府人情深意濃,就設法將消息傳給了我。兩天前,我接待朝廷派來的四位禦林軍時,花費了不菲的銀兩才買通了其中一位。他告訴我,身為太子傅的居昀華犯了慫恿太子禎,向雍熙皇帝討得一些蓋有玉璽的“搜查令”的罪啦!

    接下來,陳知府的語氣就顯得沉重了:他還告訴我,握有兵權的禦史居宇浩將內務府的畫匠帶進府中,按照兩個強盜的描述畫了一些人像;然後,他將這些人像印在“搜查令”上麵。就指使守衛皇都城的禁衛軍,在皇都城牆上張貼了。意圖恐嚇這些人像的主人李雲龍呀!

    陳知府端起先前嶽府丫鬟泡製的“紫雲英”茶,喝了幾口又麵色凝重地還說:哎,就連咱也想不到這個李雲龍,銀兩被嶽虎、嶽豹搶奪光了,不僅命大僥幸沒被餓死。竟然還擁有了蘇南王員外的百般嗬護,將他收為義子花費銀兩替他在縣令那裏買了一個假的身份,還讓他易容來了京城參考。真是天佑他“平安無事”啊!

    聽到這裏,嶽員外、嶽夫人不用想也知道:禦林軍口中的那兩位強盜,就是嶽虎和嶽豹。於是,他倆驚訝至極地說:哎呀,李雲龍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命呢?位高權重的昀華和宇浩,平時做事一貫謹小慎微。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被抓了呢?知府大人,可否知道朝廷打算如何治罪呢?

    聞聽此言,陳知府兩手一攤說:嶽員外,咱聽禦林軍說“秋闈”第二天,有兩個人身掛腰牌混進去意欲謀殺新科舉子。不巧的是他倆武功不如兩位武舉人,被擒住交給了一位“禦前帶刀侍衛”鎖進了天牢。雍熙皇帝肯定是知道,能夠拿到進入“秋闈”考場的腰牌,除了禁衛軍和各地的舉子們。就是位高權重的兩位居丞相囉!

    嶽夫人一聽,不由得驚呼起來:哎呀,昀華和宇浩身為朝廷重官。應該知道“秋闈”考場戒備森嚴啊!他倆怎麽能夠交給虎兒和豹兒腰牌,讓他倆“鋌而走險”呢?

    說著話,嶽夫人就淚如雨下地哭訴:昀華、宇浩呀,嗚嗚----你倆這樣做。是將虎兒和豹兒推下火炕啊!嗚嗚----不是你倆的孩子,你倆就不當回事。嗚嗚----真是可惡至極啊!

    嶽員外心裏的想法,卻和嶽夫人不一樣。他捧起她的淚水漣漣的臉頰,語氣堅定地說:居紅蓮,你兩個弟弟絕對不可能自願如此做的。豹兒與生俱來的急性子,肯定是他執意要進入“秋闈”考場查探,李雲龍是否混進去參考了。他倆迫於無奈才幫忙搞到腰牌啊!

    陳知府聞聲,也點著頭說:嶽夫人,嶽員外說得對極了。兩位居丞相也被抓了,就充分證明了他倆沒有選擇“明哲保身”。來設計陷害嶽虎和嶽豹啊!

    嶽夫人低頭沉思了一會,還是不甘心地說:嗯,也許是昀華和宇浩設計不周全,還是露出了馬腳。讓負責審理虎兒和豹兒的人抓住了把柄,脫不開身而已哦!

    嶽員外猛地伸手捂住嶽夫人的嘴巴,語氣沉重地說:居紅蓮,你們女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像你剛才這些話兒,就好比是在“挖昀華和宇浩的心”。如果他倆聽到了。一定會寒心備至啊!

    陳知府聽到這裏,深有感觸地說:嶽夫人,嶽員外說的是啊。那位禦林軍告訴我,皇上還派“禦前帶刀侍衛”餘將軍,帶兵駐守在居丞相府的周圍。這就說明了皇上對於他倆,已經起了極深的懷疑。你的說辭委實是冤枉他倆啦!

    聞聽此言,嶽夫人不敢置信地說:什麽,皇上竟然派人帶兵駐守在居丞相府的周圍。咦,他的江山有一半,可是宇浩和幾位將軍拋灑熱血玩命殺敵換來的。他怎麽會這樣絕情呢?

    陳知府一聽,搖著頭說:嶽夫人,皇上乃是一國之君。他要誰死誰就不得活命啊!難道,你沒聽說過“伴君如伴虎”嗎?今兒個,咱冒死來府上告訴了緊急情況。就是因為咱和嶽府人是一條船上的人哦!

    說到這裏,陳知府禁不住打開窗戶伸頭瞅向外麵。一會兒,他又折轉身來到床邊壓低聲音說:嶽員外、嶽夫人,你們快點想想京城裏是否還有哪位官員,可以設法救出兩位居丞相。唯有救出他倆,咱和嶽府人日後才有依靠。說句不好聽的話,目前的形勢就是“樹倒猢猻散”啊!

    嶽員外一聽,低頭沉思了一會說:知府大人,我倒是聽昀華和宇浩說過,在京城裏還有不少的門生也是大權在握。可是,照那位禦林軍所說,虎兒和豹兒應該是“秋闈”第二天被抓進天牢裏;昀華和宇浩呢,應該是最近才被抓了進去。如此看來,皇上已經知道了他倆和虎兒、豹兒的關係。確定他們是合夥陷害李雲龍的罪魁禍首了,恐怕誰也救不啦!

    他的話音剛落地,嶽夫人就大驚失色地說:老頭子,事情真的有這麽嚴重嗎?連金銀財寶都行不通嗎?你可別嚇唬我呀!

    話兒蹦出口之後,嶽夫人心想:自從,虎兒、豹兒學了兩位武術泰鬥的七層功力,有昀華和宇浩在京城罩著地方官員。就算虎兒、豹兒犯了人命案子,懷安縣附近大小官員都會替嶽府擺平了。哎呀,兩位弟弟可千萬必須救出來啊!

    陳知府想的卻是:自從,昀華和宇浩成為狀元郎受到皇上的百般寵愛,官至丞相還委以“禦史”和“太子傅”。咱憑著他倆在朝的照應,也霸占了不少女性為外麵的女人。如果,救不出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想到這裏,陳知府也不敢置信地說:嶽員外,你剛才都說了聽昀華和宇浩說過,還有不少的門生在京城大權在握。我覺得,隻要你花費銀兩周旋其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就不妨去京城試試吧!

    望著眼前兩個人眼光殷切地望著自己,嶽員外搖著頭說:知府大人、夫人,你倆有所不知每一朝每一代的皇帝,都是“惜才、護才”如同己命。我讓虎兒、豹兒京城找兩位舅舅幫忙,隻是想嚇唬李雲龍答應這輩子不再參考。哪料想,這件事情竟然讓皇上知道了。可就是“非同小可”啦!

    說到這裏,嶽員外歎息著說:哎,解鈴還須係鈴人。要想救出昀華和宇浩的話,恐怕唯有咱厚顏去求李雲龍向皇上求情。我想,咱女兒紅英替他李府生育了兩個後代根。他一定會看在兩個侄兒的份上,答應咱的請求放過和嶽府沾上關係的人啊!

    陳知府和嶽夫人一聽,驚喜萬分地說:哎呀,真是“老天有眼”。真是太好啦!

    說著話,三個人就雙手合在一起舉到胸前,虔誠地說:李雲龍,隻要你答應放過昀華和宇浩。咱們以後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啦!

    現實生活中,往往就是有一些人,做壞事時完全不計後果。一旦被抓銬住了總是會深惡通絕地表態:我做錯了事,挺對不住受害人。我後悔至極啊!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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