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舍身取義的王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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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宮”中,王皇後睜開了惺忪的眼皮。驚訝地發現:絲絲縷縷的陽光,已經擠進門縫、窗縫灑在室內的牆壁上、物品上。處處顯得金光閃閃、亮晃晃的,煞是好看呀!
眼前的一幕,驅使著她一下子想起:十多年來,除了內急被兩位禦林軍或者錦衣衛押著去茅房;還有每天一大早的,被李嬤嬤帶去“長樂宮”接受當今的皇後華玉玲的訓話。她就得一直生活在低矮、潮濕的黑屋內哦!
那些酷暑難耐的天氣,烈日炙烤著黑屋猶如一隻特大的火爐一樣悶熱。總是攪和得她心慌氣亂地快要窒息,無奈地打開僅有的兩個窗戶透氣呀!
到了晚上,蚊蠅們就像一個個調皮搗蛋的頑童越過打開的窗戶。肆無忌憚地盯呀咬的,幸好兒子來探望她時將兩把紙折扇揣進袖籠裏帶進來。否則,她的身子肯定早就被蚊蠅叮咬得傷痕遍布。最終一個個的傷口處,再發炎生瘡冒膿啦!
當然,王皇後這輩子都絕對忘不了:呆在黑屋裏,每當寂寞來襲獨自撫琴吟唱的悲哀;酷暑難耐的日子裏,每晚雙手輪換著揮舞紙折扇驅趕蚊蠅無法入睡的苦楚。如果不是心係著兒子崇禎的安危,她肯定熬不住寂寞或者蚊蠅們的騷擾。早就央求守在門外的人,替她去向皇上求“賜死”囉!
因為這個她與雍熙皇帝愛的結晶,每當她撫琴吟唱累了心兒卻依舊酸溜溜的。整個人兒立時就成了淚人時;或者在酷暑難耐的夜晚裏,揮舞著紙折扇驅趕蚊蠅一夜到天亮。自己又淚水彌漫時。她總是忙不迭地低呼:崇禎,我的兒。咱們娘兒倆又有半個月沒見麵了,你一定又長高了、又長帥啦!
想到逐漸長大的兒子,她的心兒就不由得增添了活下去的動力。猛地站起身輕揮雙臂長吸一口氣啦!就這樣,唯一的兒子。讓她充滿了與不幸命運抗衡的勇氣,將華玉玲皇後每天一大早的訓話。當成“刮過一場風”,或者“下過一陣雨”哦!
直到昨晚,冷不丁地聽見一位女孩的低呼聲:王皇後,皇上想和您敘敘舊情。您快點開門吧!
這席話,刺激得她想起曆朝曆代對於“已廢之後”的最終處置。讓她壓根就不敢相信女孩的話兒,都是發自肺腑的真話呀!
接著,她不覺陷入百般迷茫和絕望之中:雍熙呀雍熙,你我總歸相愛一場也有了愛的結晶。如今,為妻早就“安於現狀”一心一意地呆在冷宮裏。隻為著咱倆的兒子每隔半月尋個借口來看我一次啊!你怎麽絕情到連這個機會,都不肯賦予我呢?
這時,女孩的低呼聲。再次衝擊著她的心房:王皇後,崇禎太子受皇上的口諭在外麵等著您。春宵一刻值千金,您趕緊別再耽擱啦!
驀然聽到“崇禎太子”四個字,她的腦袋再也無法冷靜地思量一下了。就徹徹底底地相信了女孩的話,她終於快速地抽開門栓子衝出去啦!
映入眼簾的三位年輕人當中,並沒有自己的兒子。掃視四周,卻沒有瞅見自己兒子的身影。隱約感覺自己“上當受騙”了,她不由得緊張兮兮地說:我也不認識你們三位,哪位姑娘說崇禎在外麵。我怎麽卻看不見他在哪裏呢?
話音一落地,她就轉身邁向冷宮裏麵。這一迅間,她瞅見太監總管李公公遞了一個眼色給三位年輕人啦!
她還沒琢磨透他的用意,三位年輕人就像約好似的衝上來擁著她走向後院大門。與此同時,太監總管李公公笑嗬嗬地說:王皇後,您的兒子確實在外麵等您。咱們快走吧!
聞聽此言,她萬分不解地說:李公公,既然崇禎受皇上的口諭來接我。為啥不能直接到冷宮門口等我,卻讓這位姑娘代言呢?
她的話音一落地,太監總管李公公就壓低聲音說:王皇後,實話不相瞞。這位姑娘是當今華皇後的長公主,她是----
聽到這裏,嚇得她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氣呼呼地說:李公公,如此說來。你是為了巴結當今的華皇後,才夥同她的長公主來誆騙我走出冷宮,好讓皇上龍顏大怒地----
就在這時,一位女孩猛地捂住她的嘴巴。與此同時,耳朵裏蚊蠅似的鑽進了熟悉的聲音:王皇後,崇禎太子思戀您情到深處了就會跑到禦花園痛哭流涕。我是同情他的痛楚,才瞞著父皇和母後與駙馬、義姐一起來冷宮接出您。您可千萬不能誤會太監總管李公公呀!
說話之間,她的腳步終於停在後院的門口了。一眼就瞅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兒子啦!
她的腦海裏就一下子斷了思緒,她立時忘卻了腳下是何處了。猛地衝上去緊緊抱住了兒子的腰部,痛哭流涕囉!
隨即,風兒將兒子同樣痛哭流涕的聲音吹進她的耳朵裏。更讓她忘乎所以地與兒子相互擁抱著痛哭,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唯有她和兒子存在啦!
現在,躺在“頤和宮”正廳西側的床上。王皇後清楚地記得:最後,是太監總管李公公和三位年輕人將她和崇禎太子推進來的。然後又將她倆直接推進正廳東西兩側的臥室裏囉!
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她驀然翻身坐起來拍著腦袋驚呼起來:哎呀,東宮長公主瞞著她父皇和母後領著駙馬和義姐去冷宮接出咱。現在天已經大亮,皇上和皇後肯定已經知道了一切真相。大事不妙呀!
接著,王皇後的腦海中。又閃現出一條更為不妙的問題:我的個老天,那個太監總管李公公。一個普普通通的閹人,因為昨晚參與接咱出了冷宮。說不定,已經被皇上和華皇後下旨“杖責百棍”啦!
想到這裏,她的心兒立時就“噗通”狂跳起來。與此同時,她迅即拽過掛在床楞上的衣褲套上身。就汐拉著鞋子來到臥室門邊抽掉門栓子,卻發現壓根就拽不開臥室門呀!
這時,一連串的“啪嗒、啪嗒”急速奔跑的聲音。由遠而近停在臥室門外啦!
緊隨其後,兩位年輕宮女銀鈴似的聲音。就一齊溫和地鑽進王皇後的耳中:王皇後,您起床了。太子去上早朝啦!臨走時吩咐過奴婢們,等您醒了。就打開旁邊的窗戶為您梳洗一番,再伺候您用早餐哦!
聞聽此言,王皇後禁不住喃喃自語了:糟糕,一定是崇禎兒不想讓咱被他父皇和當今華皇後再治罪;也不願與他同父異母的東宮長公主,因為他的娘親被她嫡親母後責罰;他是想自己獨自承擔所有的罪責,就將我鎖在臥室內啦!
這下,她的額角禁不住汗珠子直滾了。說白了,就算皇上和華皇後讓她重回冷宮裏。甚至於僅僅因為她“私自出冷宮”就賜她一條白綾,她也絕對舍不得讓自己唯一的兒子。丟掉“太子”的身份,為她“盡忠盡孝”呀!
於是,王皇後急得一邊拍門一邊說:兩位侄女,我現在還不餓。事不宜遲,你倆快點打開門吧!
她的話音一落地,兩位宮女的嗓音可就嚇得結巴了:王皇----後,咱倆隻----是身份卑----微的宮女。又豈----敢違----背太子崇禎的口----諭呢?您的----要求,就是為-----難咱倆了。千萬使----不得呀!
說著話兒,“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就離開臥室門邊。片刻之後,就停在正廳大門西側的窗戶下麵啦!
王皇後循聲望去,心裏暗自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如此看來,她倆絕對不會打開這個房門了。哎,我該怎麽辦才能出去呢?
隨著“啪嗒”的開鎖聲響起來,糊著彩色紙的窗戶就被輕輕地推開了。兩位宮女就分別站在兩邊彎腰深施一禮說:王皇後,請您站到這裏來。讓奴婢們伺候您梳洗、用餐吧!
聽到這裏,王皇後快速地跑到那個窗戶邊柔聲說道:你倆聽清楚了,現在的我。已是一個“被皇上下旨廢去封號”的女人啦!以後看見我,千萬別再稱呼我“皇後”。否則,要是讓當今的華皇後聽見了。可就會給你倆增添無窮盡的麻煩哦!
兩位宮女一聽,眼角就滾出了晶瑩透亮的淚花。她倆抽泣著說:王皇後,咱們宮女和太監們都知道。您沒有犯過啥對不住朝廷的錯失,生活上也並沒有對不住皇上的事啊!華皇後當初那些指控和人證、物證,也隻不過是她為了推下您而作的偽證。其實,您被皇上打入冷宮都是冤枉的。在咱們的心中,您依然是本朝的皇後啊!
這席話,說得王皇後禁不住也淚花直湧了。她急忙掏出手帕擦拭肆意侵犯臉頰的淚水,就在這個時候腦海中靈光一閃。一條計謀就浮現出來啦!
於是,她索性不再擦拭眼淚了。直接就嗚咽起來:兩位侄女,我當初所蒙受的不白之冤。也許是我命裏該有此劫難,如今我也不想喊什麽怨囉!隻是,咱那個七歲就不得已離開母愛的兒子崇禎。如果再因為替咱頂罪丟了“太子”的封號,咱可就再也不活囉!
這番如泣如訴的話語,刺激得窗戶外麵的兩位宮女禁不住相互對視一眼。就哭著說:哎呀,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咱們給王皇後梳洗幹淨了,就放她去勤政殿換回太子吧!
聞聽此言,王皇後忙不迭地哭喊:太子還年輕,就是應該讓我去換回他。你倆快點打開門,再晚了恐怕就來不及啦!
兩位宮女一聽,也無暇再多想了。一個拎著食盒、拿著銅鏡急速奔到臥室的門邊,掏出鑰匙就打開了門鎖;另一個端著舀滿清水的銅盆,緊隨其後地追趕過來呀!
“啪嗒”門鎖被打開的聲音,猶如衝鋒陷陣的號角吹響了。王皇後一個箭步衝過去拉開房門,就拿起一位宮女手裏的銅鏡和銅梳忙活著理順頭發啦!
隨後,抽過另一位宮女肩上搭著的毛巾在水盆裏浸濕了。擦洗幹淨了臉頰、頸脖和手部,就像一支離鉉的箭一樣衝向“勤政殿”囉!
整個梳洗過程還沒過半炷香的光景,王皇後就一一搞定了。兩位宮女看得傻眼發愣啦!
直到瞄見她衝向“勤政殿”的方向,她倆才急乎乎地呐喊:王皇後,您還沒吃早餐。快回來吧!
然而,漸行漸遠的王皇後。卻頭也不回地高呼:現在,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咱哪裏還有心情吃得下早餐呢?你倆拿回去享用吧!
聽到這裏,兩位宮女心知肚明:自己再說什麽,也是多餘的廢話。兩人搖頭歎氣地拎著食盒離開“頤和宮”啦!
當王皇後汗流浹背、氣喘籲籲地奔到勤政殿時,裏麵已經空無一人了。她顧不得歇一會就忙不迭地奔到“長樂宮”門前,就瞄見自己的兒子崇禎和三位昨晚接出她的年輕人淚水漣漣地站在門外望向裏麵。她頓感驚訝地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囉!
隻一眼,就嚇得她驚慌失措地大喊:李公公,您千萬別喝。該死的人是我呀!
立時,“長樂宮”裏裏外外的人們全都驚得循聲望向王皇後。一個個臉上的神情,就猶如突然看見“從天而降”一位外星人一樣哦!
看清楚來者之後,崇禎太子嚇得拽著她來到台階下壓低聲音說:母後,到底是誰放您來這裏的呢?這會兒,您來這裏壓根就是“送死”嘛!
看到這裏,東宮長公主、李雲龍和王金花也嚇得圍住她蚊蠅似的勸說:王皇後,李公公剛才已經承認了昨晚一切的罪責。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聞聽此言,王皇後毫不猶豫地說:崇禎兒、你們幾位年輕人都聽清楚了,如果昨晚我知道你們是瞞著皇上和華皇後偷著去冷宮接我。我壓根就不會開門出來見你們,又怎麽會被你們推著去“頤和宮”呢?
瞄見自己曾經的糟糠之妻王淑雲,雖然比以前顯得膚色黃瘦、神色憔悴。卻還是掩飾不住昔日的婀娜多姿呀!雍熙皇帝的眼光,禁不住眨也不眨地灑向依舊清純、可愛的她。那著迷的眼神,就像拍照片聚焦一樣專注啦!
殊不知,這一切全被身邊的女人瞧在眼裏了。她驀然轉向自己的貼身老媽子咬牙切齒地說:李嬤嬤,你沒聽見外麵那“廢後”的話嗎?還杵在這裏做什麽呀?
李嬤嬤彎下腰身卑微地答應一聲,就邁著小碎步走到太監總管李公公的身邊。伸出一隻手硬生生地說:李公公,既然有人不怕死。請你給我“鶴頂紅”吧!
剛才咋一聽見昔日皇後的高呼聲,太監總管李公公急得轉身望向她。看到王皇後不肯聽從崇禎太子等人的勸阻,他的心中不免為她增添了無窮盡的擔憂呀!
與此同時,他心裏不由得暗自打定了主意:在我喝下劇毒無比的“鶴頂紅”之前,一定要據理力爭為昔日王皇後開脫罪責。否則,讓這樣一個溫柔賢惠且心地善良的一國之母命喪“情敵”手中。九泉之下的我又談何心安呢?
李嬤嬤語氣生硬的話語,猶如“驚雷”猛地砸在他蒼老的心房上。震懾得他迅即清醒了:今天,咱已來不及為昔日王皇後再做點什麽啦!
驀然,太監總管李公公舉起“鶴頂紅”湊向嘴邊。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王皇後奮力推開圍著自己的四位年輕人快步奔到他的身邊。一邊高舉手臂去奪“鶴頂紅”,一邊高呼:李公公,您自幼就被貧苦的家人賣進宮中做小太監。您這輩子已是萬分不幸啦!我這輩子命薄,怨不得任何人。您千萬別因為非親非故的我枉棄生命啊!
畢竟太監總管李公公年已六旬開外,力氣遠不及個頭與他差不多高的王皇後。劇毒無比的“鶴頂紅”,最終還是被她搶奪到手啦!
看到這裏,曾經愛她愛到骨子裏的雍熙皇帝。嚇得急忙大喊:來人,趕緊奪下王淑雲手中的“鶴頂紅”。快----
沒等他喊完話,“長樂宮”外就飛進一支箭。不偏不倚地擊中王皇後湊近嘴邊的“鶴頂紅”,致使它很快往下墜落“呯”的一聲砸在青石板地麵。開成一朵朵血色的、帶有一股惡劣氣味的小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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