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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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薛良碧愣在當場, 眼巴巴的看著康德帝, 腦子還沒從陸睿不幫他說話的衝擊中恢複過來,就被康德帝這草率的判決再一次衝擊到了。
“皇上,這, 這是為何?”
薛良碧驚愕的看向康德帝, 希望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康德帝抬眼瞥了瞥李崇,見他神情仍舊毫無波瀾, 又看向膝軟跪地的薛良碧, 見他一臉憤慨之色,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康德帝不想繼續跟他們糾纏下去,永安侯府近兩代子孫都沒有一個出息的, 薛良碧這個爵位再往下傳一代就差不多了,薛家祖輩好幾代人掙下來的功勳, 讓他撐著侯府的門麵, 實際上內裏早已腐朽,這種當代毫無建樹,借著祖上恩蔭的公侯府邸, 對社稷毫無幫助, 朝廷卻要榮養他們,封其爵位,給其體麵, 這些人本就如蠹蟲一般存在著。
也幸好李崇這回杠上的是永安侯府, 若是其他權勢府邸, 康德帝的判決可沒有這麽隨意簡單。
連一些安慰的話都不想跟薛良碧說, 康德帝隻一擺手,全福公公就上前來對薛良碧請道:
“侯爺請。”
薛良碧瞪著眼睛,麵露不忿之色,兩代人不接近權利中心,早已讓他忘記了本分,指著李崇質疑道:
“皇上,臣不服。這明明就是李崇他誣告,臣……”
誰知薛良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康德帝打斷:
“你是在質疑朕的話嗎?”
薛良碧如果還有點理智,此時此刻,聽到康德帝說這話就該打住一切心思,俯首謝恩,然而薛家這兩代人憑著祖上恩蔭都進不了權利中心不是沒有理由的,隻見薛良碧完全看不清現實,梗著脖子道:
“臣不是質疑,臣就是不服。這件事情,明明是他李崇無理取鬧,皇上所謂的人證物證,人證何在?物證何在?”
薛良碧一番陳詞,終於把元陽殿中的氣氛給說僵掉了。
“人證物證……人證的話,薛卿先前沒聽見?”康德帝指了指一旁陸睿。
“陸大人?他,他怎麽能是人證呢。實不相瞞皇上,當日我府中便是有不少女眷賓客傷在了陸大人手中的,這是好些賓客都看在眼裏的,禮部張大人,工部王大人,還有吏部劉副司,他們都可以作證,所以陸大人之言,並不切實……不,不能……不能相信。”
薛良碧憑著一衝之興,把事情推到了陸睿身上,甚至搬出了那日宴客的官員姓名……薛良碧說到最後,也覺得自己說的好像有點太過分了,但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隻得挺直脊梁堅持下去。
一旁陸睿難得抬起目光掃了一眼薛良碧,暗道一聲自作孽不可活。收回目光後,就見康德帝正盯著他,隻聽康德帝問道:
“薛卿之言,你有什麽說的?”康德帝挑著眉,一副看陸睿好戲的樣子,隻見陸睿上前拱手回稟:
“薛侯之言,臣不做評價。李大人今日為女請命,一紙奏本告到了皇上麵前,薛侯若要告臣,是否也該走正常程序,先到禦史那裏備個案,再把禮部張大人,工部王大人和吏部的劉副司都請來做人證告我,或者,薛侯也能讓那些受了傷的女眷們家裏,聯名告我,我相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有皇上定奪公道。”
陸睿難得說這麽多話,康德帝覺得新鮮,不過心裏頭也暗道,這小子實在夠損的。
這番話可把薛良碧給聽得愣住了,也隱隱感覺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他不該把戰火引到陸睿身上去。跟李崇比,肯定是他薛家聲望高,可若是跟陸家比,那就是十個薛家也比不上的。
估量錯了對手,下場可是很慘的。
果然,康德帝睨來一眼:“薛卿可聽到了?禦史府大門開著,你隨時可以去告他,再請那些大人出來為你作證,隻要有了折子和證人,朕一視同仁,亦會審理。”
“不,不不不。”薛良碧連連搖手:“臣,臣剛才是說錯話了,臣,臣是要告李崇,李崇他顛倒黑白,無理取鬧,皇上,您不該隻聽信李崇一麵之詞,定我永安侯府的罪名,我永安侯府世代忠良,為國盡忠,不該遭此責罰。”
蠢材。
康德帝歎息踱步,兩三回後方才開聲:
“朕先前隻是罰了你,倒是沒想給你永安侯府定什麽罪名,你這麽一說,叫朕還真得想想,你永安侯府恃強淩弱,這罪名若是成立,又該判你永安侯府如何呢?”
薛良碧麵如死灰:“皇上,臣,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康德帝一聲厲吼:“薛良碧質疑皇恩,膽大包天,仗責二十,革職查辦。”
元陽殿中仍就回蕩著康德帝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刀子一般戳在薛良碧的心上,哪裏想到,不過一次‘據理力爭’就給他帶來這般大的嚴重後果。
先前沒有扯上陸睿和其他大人的時候,皇上對他的判決隻是罰薪半年,停職查看,現在幹脆就仗責革職。薛良碧如今身兼采買司副使之位,盡管沒什麽權利,但至少油水挺好,再加上他侯爺的身份,走出去還算體麵。
如今被革職查辦,雖然對爵位沒有影響,可油水沒了是小,丟失麵子是大。
薛良碧還想說話,對上康德帝掃來的目光,頓時萎了下去,吃一塹長一智,說一回丟了官職,要再說一回,豈非要丟了性命……
全福公公招來了侍衛,把薛良碧給架出去仗責,薛良碧整個人仿佛霜打的茄子,麵如死灰,徹底蔫兒了。直到被拖到殿外之後,才聽見他撕破喉嚨的聲音:
“皇上,臣冤枉,皇上恕罪啊。”
聲音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康德帝坐回龍椅,對李崇說道:
“這下你滿意了?”
李崇盯著康德帝,不言不語,那雙眼睛仿佛想要把康德帝給看出一個窟窿來,康德帝一歎:“回吧。”
李崇麵頰微微抽動,良久方道:“皇上,就沒什麽想對臣說的?”
隻是在這兒站了一會兒,李崇的聲音就有些嘶啞,聽起來滄桑無助。
康德帝唇瓣微動,低頭沉默片刻,往陸睿看去一眼,陸睿適時躬身行禮:
“若皇上沒有別的吩咐,那臣便告退了。”
康德帝點頭後,陸睿果斷轉身,與李崇擦身而過時,陸睿往李崇看去一眼,伸手在李崇肩上一拍,在李崇耳邊輕聲說道:
“李大人,家中有人在等你。”
李崇與陸睿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退後一步,對陸睿抱拳作揖,陸睿回禮後,才轉身離開元陽殿。
元陽殿中隻剩康德帝與李崇兩人,有整整一個時辰,康德帝都沒有宣召人入內,直到下午申時,元陽殿大門方才從內裏打開,全福公公迎上前,就見殿門後李崇走出,脊梁挺直,錚錚傲骨,目光中透著堅定。
誰也不知道,這麽長時間,康德帝與李崇在元陽殿中說了什麽,這注定了是一場會被塵封起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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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跪在奉天門外狀告永安侯縱女欺人這件事,所有人都覺得李崇瘋了,覺得李崇是在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皇上怎麽可能受理他這麽一件瑣事呢。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皇上不僅關了李崇和永安侯府的事情,還完全偏向了李崇,把永安侯責打革職。
李賢帶著李韜和李光,甚至連百花巷李家的李放都出麵了,因為聽說李崇之事,很怕受到牽連,李崇被召入宮中以後,一家子人在奉天門外等候,個個都愁眉苦臉,仿佛今日不知明日事一般憂愁的神情。
李放已經忍不住說了多回:
“大哥,這事兒真的很嚴重,老八是把全家人的腦袋都別到褲腰帶上去了。咱們在京城待了幾十年,從來沒想過家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說老八他不是吃飽了撐的嗎?那永安侯府是什麽人家,他要矯情也得看看對手呀。”
李放在李賢麵前念叨,李賢雙手抱胸,站在路牙上,蹙眉閉著雙眼,就是李家從前最困難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擔心過,哪怕以前天才的李崇從雲端掉下來,變成了個人人厭煩的酒鬼,那時候李賢都沒有感覺到此刻的絕望。
李放急的打轉:“大哥,你說這怎麽辦?你們剛來京城,老八就鬧了這麽一出,今後永安侯怪罪下來,皇上怪罪下來,難道咱們二房也得跟著大房遭殃嗎?咱們上下老小上百口人,老八也是……哎呀!”
李放說到這裏,李賢猛地睜眼,怒道:
“行了!你不就是要撇清關係嗎?你放心好了,這件事皇上怪罪下來,我們不會連累你們的。你到時候想怎麽撇清就怎麽撇清。”
李賢的怒意之言把李放嚇住,為難的解釋:“唉,不是,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啊?你不就是……”
兩人正在爭吵著,隻見奉天門打開,從內裏出來兩隊拿著兵器的士兵,士兵之後,李崇挺而走出,李賢先看了看兒子有沒有受傷,見他毫發無傷,心下稍定,至少這樣說明皇上並沒有完全怪罪,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後果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嚴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