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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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李崇沒有說話, 算是默認, 李莞端起湯碗,一邊舀湯,一邊說道:
“我就搞不懂, 為什麽您對她這樣。你要是對她好點兒的話, 她也不至於這麽討厭我。”
李莞始終覺得李嬌這麽討厭她的原因,有一條就是李崇, 同樣是女兒, 李崇明顯對李莞更好一些,她心裏能平衡才怪呢,所以又怎麽可能喜歡李莞呢。
“你不懂就別說了。”李崇歎息。
李莞喝了一口湯:“我怎麽不懂, 我也是像她這麽過來的,隻不過我比她聰明一點罷了。”
“你跟她不一樣。”
李崇耐著性子說, 見李莞還想追問, 李崇立刻打住:“好了好了,別再說這個話題了。對了,你今天怎麽會想到畫那幅畫?人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 你若換一副麵貌的話, 說不定跟那丫頭的恩怨就了結了。”
李莞放下碗,正色問李崇:“爹,您覺得薛瑩會因為我那幅畫而跟我和好如初嗎?您知道她今兒要跟我比試畫畫, 輸的人要幹什麽嗎?跪地磕頭, 兩個。我贏了, 我能放過她, 她贏了,能放過我嗎?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天真。”
李莞說著給李崇橫了一眼,這事兒李崇倒是不知道:
“還有這約定,你們也是胡來。不過這麽說的話,那今兒陸大人投你那十簽還真救了你。”
李莞想起陸睿,喝湯都覺得沒什麽心思了,隱藏了情緒,故作鎮定對李崇問:
“我現在相信爹說的話了,陸大人確實不是個壞人。我看他每次都是獨來獨往,最多帶個護衛,他不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嘛,怎麽一點都沒排場?”
李莞對陸睿的事情很感興趣,想知道他這麽個張揚的出身,性子卻這般內斂是為什麽,還一個人住到煙雨胡同去。
“每個人的習慣不同,陸大人可能就是不習慣吧。他的確是鎮國公府的世子,但鎮國公常年征戰在外,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如今的國公夫人是繼母,與國公也生了一位公子,國公夫人自然隻能顧著自己的孩子了。所以陸大人自小想來也沒感受過親情。”
這些李莞其實也猜到了,陸睿能一個人住在煙雨胡同裏,肯定是對國公府沒什麽牽掛。
“我聽一些小姐說,陸大人從前定過親,這事兒爹你知道嗎?說他把他嶽父給抓了,親事就告吹了。是真的嗎?”李莞想起這件事來,趁著這個機會,看看李崇能不能知道些內情。
李崇還真知道一些:
“你們這些小姑娘平日裏都聊些什麽呀。那真不能怪陸大人,與陸家定親的是前戶部尚書家,誰知成親那一年戶部被查出了巨大虧空,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戶部尚書,皇上著大理寺查案,你說這個時候,陸大人是查還是不查呢。如果那戶部尚書行得正做的直,他又何懼調查?”
“那既是如此的話,為何有好些人都說這事兒陸大人做的不地道?”李莞不解,之前聽那些姑娘說話,好像是陸睿做錯了一般。
“這便是那戶部尚書家可惡的地方,他自己心虛,不敢讓人查,便在大理寺調查之初,就對外聲稱自己被冤枉,說陸家想悔婚,特意以此來陷害他。”李崇繼續說。
“那後來呢?”李莞追問。這麽聽起來,這件事好像真的跟陸睿沒什麽關係。
“後來戶部尚書被抓起來了,他家裏人繼續在外散布謠言,說陸睿抓了自己未來老丈人嚴刑逼供,讓他屈打成招,開始人們還不相信,後來誰知道那戶部尚書真的死在了大理寺獄中,不知道內情的人可不就覺得害人的是陸大人嗎?”
這件事情普通人不知道內情,隻有入了官場才知道,而流言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有章法的亂傳,控製不住,陸睿吃虧就吃虧在,那戶部尚書在沒有結案的時候就死在了牢裏,可他為什麽會死,這件事又有誰說的清楚呢?戶部出現巨大虧空,單憑一個戶部尚書就能完全一手遮天辦到嗎?他背後有多少勢力支撐,他背後的勢力又豈能容他活著把所有人都牽扯出來呢?
陸睿真倒黴,攤上這麽檔子事。憑白落了個負心漢的名聲,再加上他本來就是這種不願意解釋的性格,使得流言愈演愈烈,直到如今,有不少人都覺得這件事是真的了。
“陸大人至今沒有娶親,可能也跟這件事有關。真的太可惜了。”
李崇說起陸睿,言語中不乏欣賞,又為之惋惜。大好青年,卻因小事蒙塵。李崇把陸睿當做忘年之友,總想找機會幫一幫這位朋友,可他這位朋友出身高貴,如今缺的就是個媳婦……李崇把目光瞥向了李莞,見她坐在杌子上,一派天真的看著自己老爹,李崇剛剛打起的心思,又趕緊撲滅。
李莞不知道李崇剛才腦子裏在想什麽,她現在隻覺得陸睿可憐,明明不是那樣的性格,卻被以訛傳訛,今後也不知道有沒有女人看上他,如果沒有女人看上他的話,那可怎麽辦呀?
“唉……”
父女倆不約而同歎了口氣。
**
自從知道了陸睿的‘身世’之後,李莞對陸睿就越發上心了。
有時候去煙雨胡同,總是給陸睿帶點自己做的點心,或是街上賣的新鮮小吃,每每敲開陸睿的大門,陸睿看到的都是李莞那張燦爛的笑臉。
“我不缺吃的。”陸睿站在門邊,雙手抱胸,耐著性子說。
李莞把東西送到他麵前:“我知道,就是一點心意。你幫了我和我爹那麽多回,這點吃的不算什麽。”
陸睿擰眉:“我沒有幫你們什麽,你不必這樣。”
“要的要的。受人之恩千年記,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些道理我是懂的。”李莞堅持要報恩。
陸睿無語,關門。
又過了一天,敲門聲再次響起,李莞拎了一籃子果子來,陸睿看著她,語氣不善:
“你又來幹什麽?”
李莞指著手裏的籃子:“給你送果子。”
“我不要。”陸睿覺得自己的耐性快要用完,說完這話之後,再度關門。
又是兩天過去,敲門聲再次響起,陸睿認命的開門:
“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李莞嘻嘻一笑:“我湯熬多了,給你送一些過來。”
陸睿看著被送到麵前的湯罐子,麵無表情的接過,然後長臂一伸,把門外的李莞給一把拽了進來,用腳把門給關上,然後麵無表情靠近李莞,他身量高,比李莞高了一個頭,逼近李莞的時候,那氣勢就像是一座山似的,李莞被嚇得節節敗退,沒兩步,背就抵靠在門扉上了,陸睿一手托著湯罐子,一手撐在門扉上,把李莞禁錮在門板和他的胸膛之間。
李莞貼著門扉,一動也不敢動,就見陸睿彎下腰與她麵對麵平視,他的兩隻瞳仁不是漆黑的,是深褐色,仿佛能吞噬一切,陸睿神色不善盯著李莞,用陰冷凶惡的目光盯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亮出了森森白牙: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給一個獨居男人送東西很危險?”
李莞兩隻黑眸愣愣的盯著陸睿,目光顫動,就像一隻知道自己被猛獸盯上的小鹿,硬著頭皮問道:
“有……什麽危險的?”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就像是羽毛般柔柔的刷過陸睿的耳朵。
“你想不想試試有多危險?”陸睿在李莞耳邊說出這句威脅的話,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膽子小的很,稍微嚇一嚇就會怕了,陸睿這是想一勞永逸,為了使這丫頭不再煩他,幹脆讓她怕自己,覺得自己是個惡人。
李莞微微低下頭,斂下眸子,櫻唇微啟:“你說的危險是……這樣嗎?”
陸睿還沒反應過來,李莞就整個人撲向了他,踮起腳,將兩條手臂圈住了陸睿的脖子,一瞬間,少女的馨香撲麵而來,軟軟的身子貼上陸睿堅硬的胸膛,兩人臉頰相觸,從未有過的感覺洶湧而來,把陸睿嚇到了,猛地往後退,叫道:“哇,你幹什麽?”
往後退的時候,李莞圈住他的脖子不放手,而陸睿為了掙紮,另一隻手上的湯罐子差點摔掉,一邊撥開李莞的手臂,一邊還要穩住湯罐子不打翻,陸睿委實費了一些功夫才得以脫身。
李莞看他那手忙腳亂的樣子,當場就指著陸睿捧腹大笑,還嫌不夠,蹲在那裏笑的拍大腿。
陸睿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姑娘,看她笑得那樣兒,陸睿回想自己剛才有多蠢,閉上雙眼一拍額頭,真是陰溝裏翻船。
惱羞成怒:
“你這瘋丫頭,還不快滾。”
真是個瘋丫頭,瘋的沒邊沒際了。
李莞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抽出帕子一邊擦眼淚,一邊轉身開門:“好好,我滾我滾。陸大人慢慢喝湯,回頭我來取罐子。哈哈哈。”
李莞把門打開,站在門邊對陸睿說道,臉上的笑雖然稍微忍下去了點,但那顫動的嘴角依舊說明了一切。
陸睿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本來是想一勞永逸把那丫頭給嚇走的,可誰知道遇到個瘋丫頭,真不知道李崇怎麽會生出這麽個女兒出來,表麵看起來像個楚楚可憐的小白兔,我見猶憐的,性子卻野的出奇!
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陸睿簡直想死。今後還怎麽維持高冷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