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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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襲傳了鄒家女人的精細,又或者是五歲時鄒美君那一幕給鄒茵留下的印象太深,鄒茵對於感情的態度是省慎的。陳勤森始終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首選。

    即便是在她和陳勤森發生了親吻之後,她也沒有認真的考慮要和他往下走。他的招桃花屬性,始終難以帶給她安實的感覺。

    譬如從九月中才開始的交往,十月的時候,鄒茵就聽徐蘿卜說,陳勤森在背後買過避孕-套。

    是被陳茂德偶然得知的。

    那天陳茂德去市裏買胃藥,藥店老板是他的舊相識。看見陳茂德,就有些難以啟齒地囁嚅:“阿茂哥,你那個兒子啊……”

    陳茂德聽著不對勁,問怎麽回事。

    老板就把他拉到一個小櫃前,對他說:“這個啊,杜蕾斯、傑士邦,你兒子用的有些猛。上個星期才買過兩盒,昨天啊,又來拿了一盒。是我老婆看到的,你不要讓他知道是我告的狀。”

    老板諱莫如深地說。

    陳茂德聽完氣殺殺地回村去,下午吃飯的時候就跟兒子說:“陳家的嫡子長孫,以後要傳承家統的。你那些堂哥堂弟也不回來,這麽多家財就靠你一個,年紀輕輕不惜身體,家法還沒挨夠是不是?”

    鄒茵那段時間和陳勤森的交往,是要他瞞著家裏大人的。陳勤森就回陳茂德說:“知道了,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啊,你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一個樣……”

    當時張氏正站在一旁抹胭脂,陳茂德轉頭一看見老婆就蔫了。

    話被徐蘿卜往鄒茵跟前一傳,鄒茵聽得就變了味。

    隔天晚上村裏戲台子唱大戲,鄒茵就拽著陳勤森的袖子問。陳勤森說是給鄭元城買的,鄭元城讓他順手幫忙帶。

    “那為什麽要買多買一盒?”鄒茵問得很認真。

    陳勤森聽了就捏她臉頰:“都以為我和你那個了,老子不要裝裝?就算不裝,保不準什麽時候你就範了,老子也有個備用。”

    嘴角噙著哂笑,說完攬過她親親-嘴,那副冷雋模樣即便在夜色下也是撩人的。

    到了十一月他過生日,在冠凱華城訂了個豪華大包,請了圈子裏的一群人小聚。

    那天晚上鄒茵坐在陳勤森身邊,黃瑤一身蘭紫色薄線衫,手上端著酒杯走到她跟前,笑得酸溜溜:“我知道我比不了你,可我就是看著難受。那這樣吧,我喝三杯,你喝一杯,你把這些酒幹了,今後我也把之前的忘了。”

    鄒茵當時坐著沒有動,這個酒她並不想喝。

    黃瑤看見她沒動,就自己幹了一杯亮底,她不動,她再幹一杯,等到喝第四杯的時候,陳勤森就微瘸著站了起來。說道:“這酒我替我女人喝。過去不管什麽恩怨,都是我陳勤森惹來的賬,老子的賬自己清,和她沒關係。”

    即便在陳勤森上職高談那個小女朋友時,黃瑤也壓根兒都不忌憚。可是她沒料到陳勤森現在竟會護短如此。黃瑤眼眶暈著紅,凝著陳勤森俊逸的臉龐,最後就咬咬牙對他恨聲道:“好,既然是阿森你要代喝,那也可以,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鄒茵不知道陳勤森最初的那一次,到底給過了黃瑤什麽,以至於都這麽久了,黃瑤還對他耿耿於懷。

    那天晚上的陳勤森喝了十一瓶,最後的半瓶是被鄒茵奪走的。陳太太張氏疼愛兒子,私底下曾和鄒茵閑聊,說他的胃從職高畢業後就一直不好。陳勤森喝到第十瓶的時候,臉色就已經有些顯灰了。彼時鄒茵就搶過酒瓶說:“陳勤森,你再喝我就走了。”

    最後黃瑤的男朋友張誌列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拖著黃瑤離開:“好了好了,誰還沒有個過去。過去都過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那麽放不下做什麽?”

    黃瑤的這個男朋友張誌列對她很好,幾乎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

    回去的時候便隻能打車,那天是周六,原本打算聚一聚就回水頭村的,但陳勤森喝過了,開不了車。

    夜裏十一點多,酒散後天空下起雨,涼颼颼的,鄭元城帶著何惠娟去開房間,鄒茵就隻得和徐蘿卜一起,把他扶到了他在淮嘉路的公寓。陳茂德疼兒子,怕陳勤森夜裏玩太晚,去了亂七八糟的地方住,給他在城裏置了好幾套房子。

    一座高檔的住宅小區,兩個人進電梯的時候都被淋了個半濕,徐蘿卜自己去找地方住了。

    他的樓層在四樓,陳勤森喜愛4和7,他是個怕死的人,隻說地震來的時候跑得快些。

    打開房門,他一進去就脫衣服,又解開褲袋,露出脊背上赫赫斑駁的一條龍鳳紋身,然後晃進衛生間開淋浴。

    鄒茵坐在沙發上等他,深色的沙發上散著他不知何時換下的兩條內褲和背心,其中一條內褲的中檔麵朝上,隱約一點男性的濁痕,邊上還有一本各種大尺度的歐美情澀畫刊。鄒茵往紙簍裏凝一眼,眉頭微蹙起來。

    聽到陳勤森在浴室裏醉聲喊:“鄒……鄒茵茵,鄒糖糖,去大房櫃子底下二層,給、給老子找條內褲。三聲不過來,老子就這麽出去了。”

    鄒茵便走到他門口,咬了咬唇說:“陳勤森,三個月也快到了,我覺得我們不然就這麽算了吧。”

    隔著一道玻璃拉門,隱約看見陳勤森正在裏頭淋浴,許是酒後暈沉,他倦怠地靠在浴室壁上,一手拿著蓬頭,霧氣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頎雋身影。聽到她聲音似乎淋浴稍頓,繼而又若無其事說:“鄒糖糖,信不信老子就這麽走出來。”

    鄒茵再要想說第二遍:“陳勤森,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不是你這樣……”

    “刺啦——”他已經拉開門出來了,赤-裸著精健的上身,下麵隨便裹了條浴巾,可看到硬悍而窄實的腹肌下,隱隱有茂密叢林痕跡。

    一雙眼睛陰柔:“鄒糖糖,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見。你要有心就重複一遍,是嫌我沒舍得太早幹你是吧?”

    鄒茵不自禁往後退一步,呼吸頓時便被他濕漉而炙熱的酒氣堵住了。

    但到底是醉得不輕,咬了少半個小時的嘴就被鄒茵推去了大床房,喝醉後一倒床就睡著。

    鄒茵看到他料理台上有醋,就給他煮了碗解酒湯,然後自己也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半夜陳勤森起來撒尿,看到就把她抱起來。睡著後的鄒茵,及肩的碎短發鬆散著,身子馨香又軟和。

    陳勤森在她的胸脯上捏了捏,然後就著她鎖骨一咬:“小蜜糖跟椰子似的,明天就帶你去買乳-罩。”

    十一月的半夜已經是初冬冷涼,他取了條鵝絨被子,早上鄒茵起來的時候就發現和陳勤森睡在了一起。

    陳勤森說鄒茵:鄒糖糖,老子他媽就是玩累了,不想玩了,才找了你這麽個看起來不想鬧的。沒想到你卻是個又作又矯情的小騷-包,撓得老子掛心擾腸,沒一天安生日子。

    言罷便俯下臉龐去親鄒茵,他的身量頎健,身上打著一絲淡淡的野性香水,吻人的時候氣息溫柔又熾烈。鄒茵被他吻得紅唇潤澤,如同染了蜜,回村的時候便要微微含著頭。

    後來才知道那個黃瑤和他的事,根本不是自己以為的那麽簡單。

    黃瑤的爸爸雖然現在寒酸了,可在80年代後期到90年代中,還算是很不錯的。他們兩個從小訂了娃娃親,那時候陳勤森俊秀出挑,黃瑤的爸爸巴結陳老太爺,時常帶著女兒去陳宅裏玩,兩個也算兩小無猜,親密無間。

    等到陳勤森六歲小兒麻痹,初愈後一條腿微有不穩,而且最重要的是,陳勤森成績很差。

    黃瑤爸爸那幾年日漸發達,漸漸就開始轉而巴結另一個村的鄭家大佬了。

    鄭家大佬的五公子,比陳勤森略大年紀,生得也端正,成績也佼佼喜人。陳勤森九歲那年的三月,附近幾個村祭大帝,祭祀結束後在鄭村擺大酒。三個人放學後一起走在鄭村的路上,陳勤森牽著黃瑤的小手,鄭五公子一個人走在幾步外,黃瑤的爸爸開車停過來,然後扯開陳勤森,牽走了黃瑤和鄭五公子。

    黃瑤問:爸爸,阿森哥哥在後麵啊。

    黃瑤爸:知道啦,小瘸仔慢慢走,他知道路。

    三月細雨淅淅,陳勤森被撇在村公路上,目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後來管家來接,說黃某某在正桌上招待鄭家,老爺子海納百川,也默著沒說什麽。

    但黃瑤不喜歡鄭五,從初二青春期起她就愛慕邪氣的陳勤森。高一下學期不讀了,黃瑤爸爸急著要她和鄭五訂親,她去找陳勤森,說他要是不出來,她就和鄭五睡。那會兒陳勤森正有女朋友在談,沒理。黃瑤就賭氣和鄭五過了一晚。

    但沒想到隔兩年鄭五短命歸西,那時黃瑤爸爸家世也破落,這時候再想回頭,陳家早就不理了。黃瑤再看陳勤森,也就越發夠不上,隻能巴巴地日思夜盼。及至真的發生關係了,陳勤森也不稀得和她。

    *

    寒假的時候,黃瑤又哭哭啼啼地給陳勤森打了個電話。

    那天陳勤森送老太爺去市裏一個鑒寶拍賣會,送完在路上閑逛,接到黃瑤的電話,說張誌列被阿大的人攔了,叫陳勤森幫忙去救。

    陳勤森皺眉說:“黃瑤,這是你自己的事,老子沒多少耐心的。”

    黃瑤就撕心竭力哭:“陳勤森,你不要我,現在難得有個對我真心真意好的人,你也要見死不救。”

    後來陳勤森就調轉了車頭。阿大本來就和陳勤森有芥蒂,這會兒自己送上門,直接下手不留情,等鄭元城帶人趕過來,陳勤森已經掛了彩。

    徐蘿卜來告訴鄒茵的時候,鄒茵正在廚房削土豆皮,差點兒就把手削到了。

    但鄒茵三天都沒過去瞧一眼。第三天,陳勤森就換了個人來,說鄒茵要是再不去看他,他就放話出去,說她鄒糖糖和他陳勤森上過床。

    捱到下午的時候,鄒茵就去了趟陳宅。陳太太張氏看見她,連愁緒都消展了,給她遞了個藥碗叫她端上去。

    那個時候距離三個月的試談戀愛早就超期了,鄒茵走在路上便打好了腹稿:陳張寶,你何必自欺欺人,吧啦吧啦。

    但當她走進他二層的大臥房,看到陳勤森英俊臉龐上的青灰色,一條胳膊掛著繃帶橫躺在床上時,她就又氣落得無話。

    陳勤森似洞穿她要說什麽,先開口道:“把你的話先緩幾天,老子這會兒半死在床上,再被你剜幾下刀子,我還不想太英年早逝。”

    嗓子也喑啞,張氏說他發著燒不退。

    “是張姨叫你吃藥的。”鄒茵把藥碗放到茶幾,眼神空洞地避過他不看。

    陳勤森托以傷口痛,叫她端過去。

    他喝完了漱口,摸摸鄒茵的手覺得冷,便又把她的手放到被子裏暖和。

    暖著暖著就親上了,後來就暖出了問題,那裏高高的起出來一隻龍。往常鄒茵從來不管的,都讓他自己去衛生間解決,那天他手受傷,便把鄒茵箍在身下說:“鄒糖糖,你要是不肯幫我,我就直接滑進去了。”

    鄒茵被他頂得又痛又麻,隻得叫他先放她起來。那是她的第一次,笨拙得不行,兩個人怕弄在床上被張氏發現,就去了一旁的木腳沙發。哪兒想去了沙發,陳勤森卻越發狂野了,鄒茵被他抵在角落裏震,忽然地崩塌一聲,就聽見底下傳來老太爺的叱罵:“猴死囝仔,派係、派係……”

    後來就全村傳開,無人不知陳家的大少爺搞掂了外姓鄒家的女兒。彼時鄒茵再不想和他在一起,那會兒也分不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