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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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茵正自睡得半夢半醒間,就感覺頸子與耳畔一股股熟悉的潮熱襲來。朦朧中睜開眼,看到陳勤森俯下的脊背紋身,不由詫然道:“陳勤森,你怎麽來了?”
一個月沒見了,他其實數算著日子的。
陳勤森扳過她姣好的臉,柔聲喘息道:“我的女人在這裏,為什麽不能來?”
他今年三十一歲,雋挺的身材因著多年的遊泳、桌球和健身,而顯得愈發的硬朗,那是一種屬於成熟的硬朗。鄒茵被他壓得喘不過氣,勻手推搡他:“停下,你不要碰我。”
陳勤森臉上掠過一絲愧然,仍箍著不肯放:“這麽久都沒做過,你不想嗎?不想你這紅什麽?”說著手在她鎖骨下探探,促狹又寵溺地笑。
技術也是越發熟稔的,兩個人在時光裏已契合到天衣無縫,他掌握著她所有的敏感與致命點。時常吵完架就是用這一招,事畢後又哄她說:“鄒糖糖你就是又作又騷,嘴上不要老子,你能真不要?”
鄒茵想起這些就羞惱又詞窮,不禁在他肩頭用力一咬:“陳勤森,姑奶奶就在外麵,我不想這時候和你吵。”
陳勤森有些幽怨地撐著胳膊瞪她:“十多天了氣還沒消?不是說好不吵架了,總吵你心不累。”俯下去又嚼起她的耳垂輕啃,氣息熱烈。
原來這麽多天不聯係不解釋,是在等著自己氣消。鄒茵的心都冷下來:“為什麽吵,你自己知道原因。”
兩個人都不甘示弱,他已經蓄勢待發,她咬唇沉默對視著。客廳裏,姑奶奶似乎在抹桌子,窸窣窸窣的動靜,輕微微的怕吵著他們,又不知是不是在不放心地聆聽。後來陳勤森就隻好鬆開手,自去了衛生間衝浴。
等到八點半過後吃早飯時,他已經換上一身奕奕的休閑裝,看不出神色了。小餐桌上擺著兩碗稀飯,姑奶奶已經吃過了,又給他們蒸了一籠小籠包,調了幾碟可口小菜,賞心悅目。
姑奶奶說:“等下吃完午飯就送我去車站吧,出來了幾天,剛買的小雞仔沒人喂,不好總麻煩隔壁的陳秀媽媽。少寶你最近有空就陪陪鄒茵,讓她別那麽熬夜。”
他們兩個麵對麵坐著,也好像有很多的話要正麵懟,見姑奶奶執意,因此也就沒反對。中午飯在外麵吃的,吃完帶姑奶奶在附近商場逛了逛,買了些東西,四點的時候就送姑奶奶去了車站。
動車發出啟動的暈鳴,鄒茵對姑奶奶搖了搖手,臉就冷下來。
這一路上逛街,陳勤森都是當陪襯,鄒茵隻和姑奶奶走在一塊的。陳勤森就去拉鄒茵的手說:“真生氣了?怪我不對,那天是和姓劉的談生意,不小心喝多了,後麵什麽事也記不起來。你別又揪著這不放,老子真的一點也沒印象。倒懷疑是她偷翻了我的合同,我也派人在找。”
她她她……鄒茵推開他:“陳勤森,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也不想聽!還是先回去吧。”
說著就低了頭,往出站口走。
車在附近的一個小菜市口停下,鄒茵要下去買點菜。說是菜市口,其實就是一條小短街,沿街兩旁都是果蔬水產店罷了。超市裏的菜雖然便宜又方便,但許多都打蠟,鄒茵對這些講究,喜歡到外麵的菜市買。
在蔬菜攤上買了西葫蘆、蓮藕、菌菇等不少時鮮,又擇了些鹵味,再去水產店買了三條鯽魚。陳勤森跟在她身旁手上提得滿滿的,有熟識的店老板就問鄒茵:“這是你先生?”
鄒茵笑笑沒答。
店老板當她羞赧,直讚道:“真是人長得帥還體貼。”
鄒茵去到前麵的一家水果店,門口老板娘正在給顧客掰香蕉,鄒茵叫她一聲:“何惠娟。”
何惠娟動作一停,回過頭來:“喲,兩個跑這秀恩愛來了。”
2008年底到09年那場變故,鄭氏集團破產,鄭元城的爸爸難堪重壓,吞藥自殺了。鄭元城一夜之間從富豪公子變得一文不名,情智崩潰之下把何惠娟從身邊趕走,可過段時間還是把她找了回來。
鄭元城是真的愛何惠娟,何惠娟也沒抱怨沒嫌棄。鄭元城到底自小豪門出身,打不了那些抹下臉的糙工,都是投機做點小生意,不穩定,何惠娟這個水果店便成了應付開銷的營生。但鄭元城對何惠娟是好到矢誌不渝,沒有她不行的,現在何惠娟也懷孕三個月了,她後媽給她在x城買了套50幾平米的二手房,兩個人住著。
幸在何惠娟向來凡事看得開,爽落落的每天,還是那麽明豔俏麗的。問鄒茵怎麽有空過來?
鄒茵就說:“好多天沒買菜,看到店裏鯽魚肥美,就多買了兩條給你,你帶回去煮了吃。最近感覺怎樣了?”
何惠娟撫著微微一點點的肚子,說:“不吐了,鄭元城給我下廚,煮酸菜壽麵,還真是,他爹煮的吧,吃了就不吐!”
曉得鄭元誠會這般照顧她,鄒茵也為她而舒口氣。叫她給自己秤點水果,一邊隨口問:“鄭元城呢,在忙些什麽?”
何惠娟聽了隱有愁煩:“他最近在四處借錢,眼瞅著孩子快出生了心急,說是黃瑤爸爸給了他個機會,讓他出三十萬入股金山灣那邊的k歌城。不讓我說,怕總麻煩你們。”說著又轉向陳勤森,讓陳勤森幫忙打聽打聽。
陳勤森聽到是黃瑤爸爸,便皺眉說了句“好”。手上提著菜,一身休閑。
何惠娟瞅著他這模樣,不由調侃鄒茵道:“前幾天還和我說不想理,得,今天就兩個一塊逛街買菜。鄒糖糖,你們也抓緊著點啊,我當媽媽了,你別一個人清閑著。”
晃晃胳膊,衝陳勤森眨眼,陳勤森就借機把鄒茵的手指一牽。
*
回到家下廚做飯,兩個人擠在不大的廚房裏,陳勤森幫著鄒茵擇菜。他一主事大少爺,在陳宅裏是油鹽不沾的,可到她跟前,看著她有條不紊地繞在自己跟前忙碌,倒覺得挺暖和。
鄒茵也不理他,隻麵色淡淡地問陳勤森:“鯽魚是想煲湯還是紅燒?”
陳勤森說:“我隨便,你想怎麽樣最要緊。”
然後攬過鄒茵蹭了蹭臉,似乎因為她這一路的平靜而感到鬆口氣,想要溫柔討寵她。
鄒茵側身躲開,說小心濺油,把鯽魚下鍋煎了紅燒。
做了一桌子菜,葷的素的齊全,又煲了飯後的銀耳雪梨湯。五點多開的灶,回來七七八八收拾洗菜,到吃飯都快七點了。飯廳裏燈光黃暖,這種久違的優待叫人受寵若驚。
陳勤森執筷,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有柔情含笑,放在此前每每總叫鄒茵很迷。不過這會兒鄒茵是不買賬的,她給他的杯子裏倒了點紅酒,然後說:“陳勤森,吃完這段散夥飯,我們就結束吧。”
陳勤森執筷的手詫然一頓,挑眉問:“鄒茵,你在胡說什麽?”
鄒茵重複了一遍,對他說:“幾個月沒給你下過廚,這頓吃完也就算盡頭。”
陳勤森的眼中便現了陰冷,他發現這個女人真的是平靜無波裏暗藏刀刃,出其不意一句話總能夠在心裏剜刀子。
但他想了想,其實早就是有跡可循了。他就扶著桌角站起來道:“鄒糖糖,你費盡心思做這一頓飯,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你想說這句話很久了是不是?”
那頎健的身軀俯下來,一股氣勢壓迫。鄒茵不甘示弱地咬唇看他:“我如果早想和你分,這半年多就不會和你不帶套。”
陳勤森吸了口涼氣,似把心中的慍悶傾瀉出來。他說:“可你背著我吃避孕-藥!你知道老子一邊寵著你,把精-子送進你身體,一邊想著很快就被你用來藥殺,老子心裏是個什麽感受?”
“鄒糖糖,我們這麽多年了,你殺的是我們可能的骨肉。”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很執著,甚至帶著點隱忍的戳傷,其實這些年一直在遷就退讓著她。
鄒茵險些都要被打動,可一想到那顆枕頭上的杏黃卷發與內褲,她的心就又生厭惡,渴望極盡擺脫。她就避開他的注視:“但這不是你出軌的理由,陳勤森,是你自己又一次跨越了底線!”
她吃藥隻是為了調節內分泌激素。兩個人從去年七月開始的不做措施,陳勤森也有特意擇在她的排卵期內-涉,但小半年過去了鄒茵卻一直不見動靜。她知道他既然此前與張曉潔有過,那麽問題應該不會是他,這也是她私下裏去醫院接受的婦科建議。隻不過此刻已懶得對他解釋。
陳勤森微移步子,想要拉過她抱住,說:“那天晚上姓劉的,找我談金山灣那塊地皮的生意,不留神多喝了點酒。可是這麽多年了,我攏共也就多喝那兩三回,要不是被你氣的,不是你這半年多對老子的冷落,鄒茵你自己心裏清楚,老子閑得慌了才會去沾酒!”
不知從幾時起,他已改口叫她鄒茵,鮮少時候才喚她鄒糖糖。大約是因著她對他的涼情,也叫他有些冷了心,有時鄒茵回陳宅,他或在樓下打麻將,或在教訓小弟,阿k看見她叫一聲“阿茵嫂回來了”,陳勤森便扭頭打一聲招呼:“回來了,嬸媽給你買了個什麽,你自己去樓上試試合不合適。”鄒茵應聲“嗯”,提著小包上樓,去到他房裏稍微拾掇整理,又抱著要清洗的衣物下來。
陳家的主宅敞大而實樸,兩個人靜悄悄的各行其事,隻有在夜裏熄了燈後,才在黑暗中濃烈與纏震,然後天亮後再又各行其事。除了做-愛時的沁骨湧動,連溝通交流都少了。
鄒茵這麽想著,便撥開陳勤森的手,越發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
嗒,一把傘忽然從桌角掉落下來,認出是駱希鵬借的那把,鄒茵正要彎腰去撿,陳勤森已經撿了起來。
看到傘柄的掛帶上有個駱字印,傘質設計不俗。他兩道濃眉不由一凜,兜住鄒茵的肩膀問:“家裏怎麽會有男人的傘?鄒茵,你是不是愛上了更好的,開始嫌棄起老子?”
那雙精致的長眸裏,目光忽然透懾出狠冽。鄒茵是有點緊張的,但還是不退縮道:“傘是李梅婚宴上一個親友暫借的,你別多想。陳勤森,我隻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我想找個人結婚了,陳勤森。可我的丈夫,並不想要是你。”這句話鄒茵說的時候沒有看他的眼睛。
丈夫。不是老公。
陳勤森默了一下,然後:“你繼續說。”
鄒茵仰頭看他,又繼續道:“我將來的孩子,他/她的父親,我也不要是像你這樣。那個男人,他不需要有紋身,不要喝酒抽煙,也不要泡夜-店與娛樂-城。陳勤森,我們終究是不適合的。你也有很多愛慕你的女孩子,你大可以去找她們,或許不需要像我這樣勞心勞力。”
陳勤森麵無表情地聽著,就問鄒茵:“所以從一開始,在零五年的夏天,你就沒看上過我是嗎?鄒糖糖你有病啊!姑奶奶去美國的那年冬天,你在老子身下哼哼唧唧地抱著我叫‘老公’,你是不是犯-賤。”
他低著嗓子,胸腔裏慍著氣,顯得極為受傷。鄒茵扭過頭:“陳勤森,我隻是開始想談一場正常的戀愛。”
那天晚上的一頓飯吃得靜悄悄的,到了九點多才結束。繼而陳勤森默默拾掇碗筷,鄒茵也覺剛才說得有些過分,要自己洗,陳勤森冷著臉叫她走開。說:“老子最後一次,過段時間找個老婆,有人賢惠服侍,也不會再像這樣把你當公主養。”
然後鄒茵就抹了桌子又掃地。
洗完澡出來,看到陳勤森橫著精健的長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客廳裏沒開燈,姑奶奶不在,清悄悄的。她就對他說:“天氣預報說今晚降溫,我給你小房間加了床薄被,你的衣物自己進去拿。”
陳勤森摁遙控換台,冷眼不看她:“何用虛情假意,凍不死我。”
反正說什麽都是注定要分手的,鄒茵就也不辯解,回到自己的房裏熄了燈睡下。
窸窣窣的,過了一會兒陳勤森卻又爬到她床上,扣住她道:“鄒糖糖,你他媽除了後麵那個道,哪裏不是老子的味道?要分明天分,今天你還是我女人!”
鄒茵唔了一聲想要掙紮,嘴已經被陳勤森用狠地堵住。那強健的身軀霸道且百轉柔腸,過了一會兒鄒茵就忍不住溢出一聲“啊,陳勤森……”
陳勤森俯在她耳畔咬:“談你媽啊談,鄒茵,你就和你那個媽是一個路數。”
兩個人推搡又襲進著,後來被子滑到了地上,再後來鄒茵就被陳勤森抱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