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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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班的兩三個小姐妹麵麵相覷, 鄒茵不解地走出去:“陳勤森, 你又在幹嘛?”

    她身上穿著栗色的花邊圍裙, 像個乖巧的小女仆。陳勤森揉了揉她的胳膊:“鄒糖糖,老子養你啊。”

    鄒茵是不想花陳勤森錢的,但陳勤森把她抻進胸口:“當我的女人要你這樣辛苦?砸個手機也不值老子兩包煙。”又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說:“兩萬, 以後每年打到你卡上。大學四年上完, 要是不想嫁給老子,就連本帶利息還給我。”

    那段時間鄒茵正在向學校申請貸款,心底裏是犯愁的。他這樣一說, 鄒茵就撚著卡說不出話了。

    錄取通知書八月初到,七月中張氏從旅行社拿了冊子, 問鄒茵和陳勤森想去哪裏玩, 讓陳勤森帶著她出國轉一圈。鄒茵借口說想安靜地等通知,兩個便沒有去。

    等到通知書下來後,陳勤森就帶著她和鄭元城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個小島。何惠娟上完高中就不讀了,即便她後媽怎樣張羅著要給她花錢上個大專,她也一定不去念。

    島上風清雲淡人煙渺, 幾個在沙灘上燒烤野宿。夜裏的時候睡在小帳篷裏,陳勤森的臂膀托著鄒茵,那會兒鄒茵的頭發已經為他留到肩上了, 柔軟中帶著沁人的馨香, 陳勤森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裏, 說:“鄒糖糖,老子陪你去上大學。”

    “我怕你去了外麵,見多了外麵的世界和男人,就不愛我了。”

    他們其實並沒有正經說過誰愛誰,但那會兒用著這個詞,似乎誰也沒覺得要注意。鄒茵答他說:“你胡思亂想什麽呀,陳勤森。”

    暗夜燈影朦朧,打著兩道年輕悸動的身體,蟲鳴蛙叫裏掩藏著人類探知荒蕪的聲息。那天晚上的鄒茵就和陳勤森越過了最後那道防線。

    陳勤森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他的很驍悍,即便鄒茵此前已經見識過,可真正要嚐識,仍然難以承受得下。他到她的半途中時,她就已經眼圈都紅了起來,吃力推搡著他想要臨陣脫逃。

    但沒有用,陳勤森還是執拗地完成了。那熾烈的氣息溫柔拂過鄒茵的臉,然後她的頭發嘴唇和耳畔便全都沾上了他的吻痕。

    第一次的時候隻有十幾分鍾,後麵第二次半個多小時,再後麵就到了淩晨三點多。鄒茵躺著的地方暈開點點櫻紅,絲絲滲入底下的沙灘。

    兩個人在帳篷裏呼吸膠著,彼此都有些赧然,鄒茵的臉頰還暈著紅雲。

    陳勤森盯著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說:“鄒糖糖,以前的,老子真的不記得。我現在滿腦子記著的都是你的香味和你的唇!”

    又說:“今後膽敢離開我,就別怪我想和你同歸於盡。”話說得好像那才是他的人生之初。

    送鄒茵回來的時候,鄒茵都沒和他說話,倒是陳勤森站在車門旁看著她的背影,像裹著滿腹欲言又止的寵愛。

    鄒茵一開始是很抗拒和陳勤森做的,閉上眼睛都是陳勤森那個讓她難以承載的痛,還有他健朗肩背上聳-動的紋身。在床上躺了三天沒出去,姑奶奶以為她兩個又吵架,做了一頓飯請陳勤森來吃。

    茶色木的小飯桌上,有鄒茵愛吃的糖醋鯉魚,和陳勤森喜歡的紅豆小餡餅。姑奶奶給一人夾了一筷子,說:“年輕人幹嘛火氣那麽大,有話好好講嗎,哪有什麽好黑臉的。”吃完了叫陳勤森陪鄒茵上樓說話。

    二樓是鄒茵的小房間,窄窄的十幾平米,窗台邊一個小書桌,藤條的書櫃,旁邊一張木架子床,整潔又清新。陳勤森問她消腫了沒,睡都跟老子睡過了,總不會一輩子不想理我吧。

    過一會兒徐蘿卜在樓下叫走姑奶奶,說張氏找她過去有點事要說。陳勤森就在鄒茵的床上又來了一次,這一次小心翼翼的,鄒茵似乎體嚐到了某些奇妙的愉悅。在接下來的一段即便分別的日子裏,兩個人便逐漸熟稔和纏黏了起來。

    月底陳勤森送鄒茵去學校,給她買了台筆記本電腦。在頭一個學期裏鄒茵的變化並不大,陳勤森隔二三個月的時間才來看她一次,平時基本互相打電話和視頻聊天。等到第一學年結束的暑假,陳勤森在火車站接鄒茵下車時,下來的鄒茵卻讓他恍然耳目一新。

    要知道天地之間有靈氣,人去到別處,見了不同的風景不同的光,回來時臉上和周身的氣息便也不同了。

    那會兒的鄒茵頭發長及腰,尾端燙了一點小波浪卷,身上穿著泡泡袖的收腰小裙,明媚而青春撲麵。07年的陳勤森已經24歲了,沒有再染額前的那一縷頭發,他穿著一身休閑的t恤短褲,頎雋挺拔地立在站台上。伸手擁過鄒茵,眼角略過一絲狼野的寵溺:“幾個月沒見你,都他媽變了個人。”

    他沒有直接把她送回水頭村,而是先去了在嘉淮路的公寓。

    一進門陳勤森就火急火燎地堵住了鄒茵的嘴,一手撩下她的肩帶,一手探向她的腰後。喘息沉沉道:“屁股都這麽翹了,是不是瞞著你老公在外麵上過男人?”

    ……

    後來從大二起,就時常隔半個月一個月的去學校找她,一找她便總是要開賓館住酒店,三兩天鄒茵都不能在寢室裏休息。大一大二,室友幾個有的連初吻還沒送出去,時有深夜睡前閑聊,聊到某些敏感的方麵,總是充滿羞赧和遐想的調侃。而鄒茵那會兒,卻早已和陳勤森在酒店的大床上震過了不知多少次。

    每次做完之後,陳勤森總會順手翻開她的通訊錄列表。看到一個“張鳴,”便微蹙眉頭問她:“這小子是誰?”

    鄒茵答室友,起的男孩名字。

    又看到一個“吉澤兄”,問這總不會又是女扮男吧?

    鄒糖糖,你他媽是不是趁老子不在你身邊,心野了?

    鄒茵答說是個大三的一個師兄,一起在學生會的幹事。

    陳勤森就不爽了,那聲“師兄”聽得他極不適,他便總是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索要她,叫她下不來地。忽而的恩愛纏綿,忽而的疑心病重與拷問,每每總讓鄒茵覺得心也很累。

    等到大二下學期放假,鄒茵因為暑假勤工儉學沒能回去。那段時間陳老太爺在給陳勤森傳授看家飯,陳勤森是四歲上就跟著老太爺學的,本性極有天賦,偏學得不認真。老太爺海納百川,幕天席地,也不逼也不責,這會兒年紀漸大,才開始對此嚴肅起來。

    陳勤森走不開,打電話叫鄒茵回來,鄒茵沒回。

    有一天,她正跟著師兄從麵包車上卸活動禮品時,那個叫吉澤的師兄臉上就忽然挨了一拳頭。

    是陳勤森打的,吉澤是個清逸儒雅文質彬彬的那種男生,一下子眼鏡框就被打歪。陳勤森又接著打了一拳頭,吉澤歪在了草坪上。

    鄒茵質問他:“陳勤森,你發什麽瘋你這是?”

    看到陳勤森俊臉上幾許妒怒,哂叱道:“鄒糖糖,幾次三番叫你不回去,就是為了和這小白臉在一起?你當老子是嗑瓜啊!”

    天曉得鄒茵當時有多尷尬,那會兒已經快開學了,不少提早回校的同學都看到,鄒茵和吉澤又都是學生會的幹部,影響挺不好。

    那天晚上住在酒店裏,陳勤森在浴室淅淅瀝瀝地衝澡,叫鄒茵去給他拿條內褲,他洗澡從不帶內褲,鄒茵就坐在床邊沒理。

    等陳勤森出來又要攬著她親熱時,鄒茵就說:“陳勤森,我覺得我們還是算了吧。”

    鄒茵那會兒的眼神是疏離的,她如果隻是憋氣和賭氣,隻會叫他陳張寶。真生氣了才會這樣平靜而冷漠。

    陳勤森站在她身邊,窄實的腰腹上還餘著浴室的水漬,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鄒糖糖,你翅膀長硬了,看不上老子了是不是?”精致的長眸中隱著火光。

    鄒茵仰起下巴看他的臉,咬唇吐字:“陳勤森,我現在連看見你背上的紋身都反感。”

    陳勤森原本哂笑著的臉,便因著這一句一下子陰冷了。

    他的紋身其實是非常精細考究的。是老太爺的一個朋友,一個已經收山的行家老泰鬥從香港過來,專門給他在背後親紋的。森林綠的底,彌補他的五行之缺,用橙與紅勾勒鳳刺與龍鱗,鬼斧神工,映襯在他古銅色的脊背上,顯得十分的悅目。

    陳勤森便把鄒茵一臂推倒在床上:“鄒茵你欠做了是不是?那就先做到你說不出話。”

    接著一下子猛然貫穿,鄒茵如同被羞辱,想起每次都要應承他,想起每次一說分手他就來這套,忽然就在他英俊的臉龐上pia了一掌。

    其實很輕的,但聲音細而脆。

    鄒茵說:“陳勤森,你的錢我都沒動,卡上的我隻用了三千多,我都自己打工開銷的。還有你給我買的手提,算下來一萬多塊。卡先還給你,其餘的我每個月用勤工儉學和獎學金打到你卡上。”

    “……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陳勤森聽罷,扭過她的頸子正對自己:“鄒糖糖,你當自己是婊-子麽?那這些錢就當買你睡了兩年吧。”然後把她從懷裏推開,仰躺在一旁的大床上,氣息深沉的不語。

    次日天初亮,五點多鍾陳勤森就起身走了。

    路上開到計費處,給鄒茵發來一條短信:“鄒茵,你真的沒愛過老子?”

    鄒茵手一狠刪掉了沒回。

    高速上陳勤森等了兩個多小時沒消息,他就叱一聲:操。把手機砸在了玻璃窗上。

    陳茂德聽完氣殺殺地回村去,下午吃飯的時候就跟兒子說:“陳家的嫡子長孫,以後要傳承家統的。你那些堂哥堂弟也不回來,這麽多家財就靠你一個,年紀輕輕不惜身體,家法還沒挨夠是不是?”

    鄒茵那段時間和陳勤森的交往,是要他瞞著家裏大人的。陳勤森就回陳茂德說:“知道了,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啊,你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一個樣……”

    當時張氏正站在一旁抹胭脂,陳茂德轉頭一看見老婆就蔫了。

    話被徐蘿卜往鄒茵跟前一傳,鄒茵聽得就變了味。

    隔天晚上村裏戲台子唱大戲,鄒茵就拽著陳勤森的袖子問。陳勤森說是給鄭元城買的,鄭元城讓他順手幫忙帶。

    “那為什麽要買多買一盒?”鄒茵問得很認真。

    陳勤森聽了就捏她臉頰:“都以為我和你那個了,老子不要裝裝?就算不裝,保不準什麽時候你就範了,老子也有個備用。”

    嘴角噙著哂笑,說完攬過她親親-嘴,那副冷雋模樣即便在夜色下也是撩人的。

    到了十一月他過生日,在冠凱華城訂了個豪華大包,請了圈子裏的一群人小聚。

    那天晚上鄒茵坐在陳勤森身邊,黃瑤一身蘭紫色薄線衫,手上端著酒杯走到她跟前,笑得酸溜溜:“我知道我比不了你,可我就是看著難受。那這樣吧,我喝三杯,你喝一杯,你把這些酒幹了,今後我也把之前的忘了。”

    鄒茵當時坐著沒有動,這個酒她並不想喝。

    黃瑤看見她沒動,就自己幹了一杯亮底,她不動,她再幹一杯,等到喝第四杯的時候,陳勤森就微瘸著站了起來。說道:“這酒我替我女人喝。過去不管什麽恩怨,都是我陳勤森惹來的賬,老子的賬自己清,和她沒關係。”

    即便在陳勤森上職高談那個小女朋友時,黃瑤也壓根兒都不忌憚。可是她沒料到陳勤森現在竟會護短如此。黃瑤眼眶暈著紅,凝著陳勤森俊逸的臉龐,最後就咬咬牙對他恨聲道:“好,既然是阿森你要代喝,那也可以,我喝一杯,你喝一瓶。”

    鄒茵不知道陳勤森最初的那一次,到底給過了黃瑤什麽,以至於都這麽久了,黃瑤還對他耿耿於懷。

    那天晚上的陳勤森喝了十一瓶,最後的半瓶是被鄒茵奪走的。陳太太張氏疼愛兒子,私底下曾和鄒茵閑聊,說他的胃從職高畢業後就一直不好。陳勤森喝到第十瓶的時候,臉色就已經有些顯灰了。彼時鄒茵就搶過酒瓶說:“陳勤森,你再喝我就走了。”

    最後黃瑤的男朋友張誌列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拖著黃瑤離開:“好了好了,誰還沒有個過去。過去都過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那麽放不下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