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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被毀了容，四小姐許夢婕性格大變，不願見人，整日悶在房內，自怨自艾，不願見人。

    至於許扶蘇，上次被她一頓臭罵，又說了大話，自然也不好意思去刺激她。

    這日一早，錢嬤嬤便穿戴整齊，歡歡喜喜地前來，手裏拿著一袋碎銀子。

    許扶蘇正伏在案上，翻著書卷，發著呆。

    “小姐，別看書了！”錢嬤嬤把一袋銀子擱在她麵前，說，“瞧！老爺和二夫人賞的！”

    “進了宮，我這一輩子可都搭上了，就給這麽點錢啊？”扶蘇打開錢袋，掏出幾錠銀子，放在手上。

    這可是百分百的純銀子！

    錢嬤嬤百褶手指，細算到：“後天，七夕節，也是小姐的生辰。老爺和二夫人，決定給六小姐大辦一場，也當是踐行了！”

    “我是七夕生的？”扶蘇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原來，我的前世今生，均生在同一天。

    “小姐，這銀子，是讓小姐拿去做新衣裳的！”錢嬤嬤摸了摸扶蘇的一頭青絲，說，“過了後日，小姐就長大成人了！”

    “啊？”回過神來，人已被錢嬤嬤拉著出了琉璃院。

    到了裁縫鋪，裁縫給許扶蘇量了尺寸，看了樣品。

    “小姐，這些都是最新的式樣！”

    指尖觸過那一件件的五顏六色的衣裳，新衣裳看在眼裏，十分的賞心悅目。

    “就這件吧！”末了，扶蘇挑了一件橘紅色立領的裙裝，“我的衣服，皆是素色，看上去好沒新意。”

    “是，許小姐！後日一早，準時送至府上！”裁縫眉開眼笑地接過定金，提筆伏在案上記下了款式顏色。

    “你這設計還不夠完善！”扶蘇指著領子，說，“瞧，你這領子太高，鎖骨不露，何顯氣質？還有這個領子這裏，給我繡上蝴蝶！裙擺繡上花和蝴蝶！”

    “原來小姐，喜歡花哨的款式？”裁縫這話，不知是誇獎還是奚落。

    扶蘇白了她一眼，說：“讓你繡就繡！哪那麽多話！”

    “是是是......”裁縫連連低頭賠不是。

    出了裁縫鋪的門，外邊傳來賣糖人的吆喝聲。

    “小離，看這個糖人，跟你好像！”猶記起那日午後，趁著休息的空檔，他拉著她出來逛街。

    那場戲講的是什麽？她竟然一點記不起來。

    腦海中，隻有圖蘇穿著戲服，捋起袖子，拉著她遊走在熙熙攘攘的古城街上，商量著，要買幾個糖人回去。

    是幾號？拍的什麽戲？

    圖蘇，媽，鈴鐺，瀑布，水......

    還有誰？還有誰？還有誰......

    一陣恍惚，她發現，她從前的記憶越來越模糊。

    這種感覺令她感到恐懼。

    我會忘記從前的一切？

    不！我不能忘！我還要回去！

    “小姐！你怎麽了？”小嬋取出手帕，替她擦汗，“小姐，你怎麽了？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小姐，是不是太熱了？小姐，要不我們回去吧？”

    眼前的人，是小嬋。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毛孔，她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清晰可見。

    “我快要忘了！”扶蘇閉上眼睛，蹲在地上，抱著頭，努力地想著，“我快要忘了，我媽叫什麽名字？我在拍什麽戲？圖蘇，媽，鈴鐺，圖蘇......”

    “小姐，你怎麽了？怎麽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小姐，你別嚇唬小嬋！”小嬋驚慌失措地問道。

    “小嬋，小嬋！快幫我記住！圖蘇，我媽，拍戲，瀑布，我的鈴鐺，是我媽留給我的！”扶蘇掏出胸前佩戴的金鈴鐺，盯著小嬋的眼睛，認真地說，“小嬋！幫我記住！幫我記住！圖蘇，我媽，拍戲，瀑布，我媽留給我的鈴鐺！”

    “我記下了小姐！圖蘇，拍戲，我媽，瀑布，我媽留給我的鈴鐺！”小嬋回頭張望了一眼，“小嬋記下了！小姐......馬車來了！我們先回府？回去，小嬋找人給小姐寫下來！”

    “好......好......”扶蘇站起來的一瞬間，頓覺天旋地轉，天地無色......

    賣糖人的旁邊，是一個水果攤子。

    賣水果的小販，戴著遮陽的鬥笠，鬥笠下犀利的眼神投向許扶蘇，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再次恢複意識時，已身在閨中。

    簾外的談呼聲，格外清晰。

    “小姐的脈象十分微弱，時有時無......令老夫有些捉摸不透。”

    “張大夫不必遮掩，有話直說。”

    “老夫無能，實在是瞧不出，小姐這是什麽怪病。”一陣收拾東西的雜音，“其實，上次老夫就感到納悶，不能確診......想來小姐得的，必是罕見的疑難雜症。夫人，何不如請教些玄士？”

    “玄士？你的意思是......”

    “夫人意會即可，老夫先行告退。”

    “夫人......”小嬋的聲音，她最熟悉不過。

    七夫人歎了口氣，腳步聲漸行漸遠，應是離開了。

    “小嬋！”

    簾內傳出許扶蘇呼喚的聲音，小嬋忙上前拉開了簾子。

    “小姐醒了？可是要喝水？”小嬋連忙走到案前，倒了一杯茶水過來。

    不說還好，看到眼前這杯水，還真覺得有些渴了。

    扶蘇接過茶盞，吩咐道：“小嬋，我跟你說過的話，可還記得？”

    “小嬋記得！小姐，可要人幫你寫下來？”

    “算了！這事，是我的秘密，你可記住，不要對外宣揚！拿紙筆，我自己寫！”

    提筆寫下那一行字，扶蘇暫且鬆口氣，將那張紙好生折疊，放入枕下的一個錦囊中。

    “對了，叫你去偏院取的東西，拿回來了嗎？”忽想起與孫嬤嬤的約定，扶蘇連忙驚問。

    小嬋轉身來到梳妝台前，打開櫃子，取了一個錦盒出來。

    盒中放著一個極小的錦袋，裏麵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小姐，要不要打開看看？”小嬋問道。

    扶蘇一把搶過錦囊，說：“偷看別人的信件，是違法的！不要看了！”

    “小姐，可否能向小嬋解釋解釋，小姐口中的圖蘇，我媽，瀑布，拍戲......還有......”小嬋下意識地往門口瞧了一眼，“還有什麽來著？小嬋記性還是比不過小姐......”

    “我就信你一次！”扶蘇低聲說道，“小嬋，你記住，我，是來自未來的人。圖蘇，是我未來的戀人，我媽，就是我未來的親娘，拍戲，就是......唱戲，瀑布，就是瀑布，沒有什麽特殊含義！這是我倆的秘密，你可記住了？”

    “小嬋明白了，人死後轉世投胎，小姐定是夢見了來生的景象！小姐放心！小嬋發誓，絕不會告訴第三個人！”小嬋做出發誓的手勢，意誌堅定地說。

    “拉鉤！”扶蘇伸出小拇指，勾住小嬋的小拇指，“敢出去亂說，就咒你找不到老公！”

    小嬋聽個半懂，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