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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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澤醒過來以後,看到自己在醫院,身上還插著很多管子。他在他手邊的溫心已經睡著了,但是厲澤的手才微微動了一下,溫心就醒了。
“我怎麽了?”他的喉嚨很幹,聲音很沙啞,臉上上戴著吸氧麵罩。
溫心看到他醒過來了以後,馬上通知了醫生護士和於洋。
厲澤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於洋還是很擔心厲澤的狀況,他們都知道,厲澤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有一次,會是他們無法控製不住的局麵。
於洋進來以後,對厲澤說,“你吃了很多安眠藥,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怎麽回事?你真想隻留下溫心一個人嗎?”
厲澤在於洋的逼問下,尷尬的承認了自己的精神狀況。厲澤又補充道,“我已經在治療了,但是沒有用。”
……
厲澤生病的這幾天,溫心一直都陪在醫院,她生怕厲澤再有些什麽閃失。她對厲澤說,她已經原諒他了,他們兩個一起過後半輩子也挺好的,隻要別丟下她一個人怎樣都好。
厲澤看著年幼的溫心的臉,心裏感到十分的愧疚,但是他沒有辦法,他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其實心理醫生曾經對他說過,如果病情嚴重到無法控製,那麽可以考慮開始采用電擊療法。厲澤想,如果真的必須要這樣的話,他可能也會繼續去治療。活下去才是懲罰,而且他不可能丟下溫心一個人,至少他想陪著她長大,替溫沫見證她的成長。
溫心今天帶來了她回國之前買的一對玉佩,她拿出來給厲澤看的時候,她能感覺人得到,厲澤的心情是很好的。
厲澤伸手接過玉佩,抬起頭,看著溫心說,“雖然你媽她沒法帶了,但是沒關係,我來替她帶著,她的戒指現在也是由我來替她帶著的。”厲澤把這些東西當成了他人生的枷鎖,牢牢的把他的心鎖起來了,再也不會為誰打開了。
溫心點點頭說,“爸,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你這樣折磨自己,媽媽在天上看到了,也會不開心的。”她想了許久,接著開口,“我們都好好的,好好的活著,別讓媽在那邊擔心。”
厲澤閉上了眼睛,他會努力好好活著的。
……
晚上厲澤又出現了幻覺,他看到溫沫坐在床邊責怪他,她看起來非常的不開心,怪他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她的樣子還是這麽溫柔,窗外的月光照進來,灑在她的臉上。溫沫的全身都非常柔和,這讓她顯得太虛無縹緲了。
這幾天厲澤還斷斷續續的發病,隻是他不再向其他人隱瞞,於洋空閑時就會過來看看厲澤,但是每一次都讓他感覺到非常辛酸。
過了就好,於洋在工作時間就過來了,給厲澤看了一些材料。是北美的一家心裏康複機構的宣傳資料,那裏采用的都是最前沿的治療方法,於洋想,也許厲澤可以去哪裏試試,就怕他不願意,而且溫心剛好在那邊上學,也可以互相有個照應。
讓於洋沒想到的是,厲澤幾乎沒有糾結,馬上就答應了這件事,溫心暑假收假的時候,他會和溫心一起過去,不過他不會通知在北美的家人,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為好。
很快厲澤就出院回家了,溫心也準備要返校了,但是此時這座城市還處於盛夏的炎熱之中。
厲澤在醫院裏帶了一個月,他甚至覺得自己太久沒有見到光,就快要發黴了。
在醫院樓下的花園中,有很多老年人在在跑步,這裏是住院樓下,大多數出來散步的人都穿著醫院的病號服。住院樓周圍是這種城市中心的居民樓,居民樓的陽台上,掛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微風吹過,隨風搖曳著。
幻覺中的溫沫就跟在厲澤的身邊,一起看著這小庭園裏的景色。
這一瞬間,厲澤覺得夏天的風是有味道,這種味道讓他感到很喜歡,這夏天的風穿過街巷,吸收了萬家的煙火氣,熱鬧的,幸福溫馨的,又好像還帶有溫沫身上的清香,讓他覺得,這世間還值得活著,起碼有夏天值得期待。
厲澤一直都是不相信自己能夠堅持治療下去的,他太容易放棄了。當一件事情不能達到他的目標的時候,他就想放手,什麽都不要再管了,再糟糕,也不能怎麽樣了。以前總覺得這樣是豁達,是灑脫。其實,他就是一個膽小鬼。他連直麵溫沫的勇氣都沒有,他隻能被內疚的洪流衝走,萬劫不複。
人生的起伏不定,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一次又一次的節外生枝,是他不夠絕情,不夠果斷,當斷不能斷,最後都被命運糾纏到了一起,走不掉,脫不開。但是如果平淡無奇的一生,又有什麽意思呢?沒有那些節外生枝,怎麽能讓他發現,自己對溫沫其實愛了這麽多,溫沫對自己,原來犧牲了這麽多。
厲澤上學的時候,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講述上帝創造萬物的寓意道理。貓喜歡吃魚,貓卻不能下水,魚喜歡吃蚯蚓,魚卻不能上岸。人生,就是一邊擁有,一邊失去,一邊選擇,一邊放棄。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生活,哪有樣樣順心。
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求而不得,而已經擁有的人卻不懂得珍惜,但是錯過以後,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
初秋,厲澤和溫心一起踏上了離開的路,對於厲澤來說,他要試著放下過去,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了。
從今以後,過去和未來相距十個小時的飛機那麽遠,十二個小時的時差那麽長。不知道他對溫沫的思念,溫沫還能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