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朱弦斷,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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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苓思前想後隻好回了房間,百般無聊,躺在床上看話本,話本上的故事千篇一律,不是才子佳人就是江湖恩怨,江采苓看得煩了,索性坐在桌案前,將她現在所知道的所有線索記在了一張白宣紙上。
達哥曾說過,是有一個人花一百兩買她的命,這點是江采苓最想不通的。
若是想要她的命豈不是很容易,隻需要買通一個她身邊的人,就能隨時要了她的命,為何要弄這麽大的一場局呢?
吃了晚膳之後,孟雲帶著府醫瞧過一次,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離開了。
就在江采苓準備休息的時候,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出現了。
江采苓知道應該是蘇清城來了,從床榻上坐起來,朗朗開口,“蘇公子好歹也是富甲一方的金貴公子,怎麽每次來見我卻像是蛇鼠之輩一樣,隻躲在暗處?”
話音剛落,就傳來一陣笑聲,很是動聽,但是江采苓卻沒有心思欣賞。
一個紅衣男子慵懶地依靠在窗前,如墨的青絲全都披散開來,隨著晚風微微擺動,月光傾斜灑落在他如畫的眉眼,映著灼灼明星,白皙到透明的皮膚似乎能透進月光,像是暗夜中的妖精,美豔不可方物。
“你若是有事,關窗進來;若是無事,關窗離開。”江采苓清冷開口,沒有理會蘇清城妖嬈的造型,隻能感受到順著窗戶湧湧進來的寒風,隨手披了一件鬥篷在自己身上。
關了窗戶,蘇清城不見外地坐在了江采苓身邊,抬手撫平江采苓皺著的眉心,“可是誰惹了我們翎兒不高興?”
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冷,江采苓向後躲去,動作過大,不禁扯到了前胸上的傷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翎兒可是哪裏不舒服?”
“蘇公子想多了,公子若是有什麽話就盡快說,翎兒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三更半夜房中出現一男子算怎麽回事?”江采苓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心中,以免在蘇清城麵前露出痛苦的神色,隻希望他能趕緊離開。
“我這幾日去了杭州進貨,回來聽到有關你的事情,聽說你被京兆尹無緣故地拉進了監牢中?他們可曾傷了你?你剛才莫不是動了傷口?”
“顧相已經幫我解決了,而且等我傷好了之後就會嫁進顧家,若是蘇公子再糾纏我,為了保全名聲,我願意以死明誌。”江采苓眼中閃過了堅定,他接近她的目的是想利用她得到相府的什麽東西,若是她死了,他所有的心思就都前功盡棄了。
果然,蘇清城想要查看她傷勢的手停在了空中,一雙桃花眼中含著失落和悲傷,“你真的要和我斷得一幹二淨嗎?”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
這是漢朝時卓文君寫給司馬相如的訣別詩最後補寫的一行字,蘇清城自然聽得明白,一雙好看的褐色眸子低垂著,纖長濃密的睫毛撲在眼瞼處,投下來的陰影像是一團撲扇,美則美矣,卻看不到他的情緒。
若是旁人看到此番情景,定會以為蘇清城此時被愛所傷,感歎一句“多情總被無情惱”,而她卻知道,此時的蘇清城隻是正在想事情。
江采苓必須讓他放棄自己這枚可以利用的棋子,若是他不肯放棄,勢必會成為她退婚路上的最大阻礙。
蘇清城大抵是真的認為她心中隻有顧既明,不會再成為他的棋子,一句話沒有說離開了江采苓的房間。
趁著他還沒有走遠的時候,江采苓扶著窗戶忽然開口,“蘇郎,天下之大,你總會找到你命定佳人,願你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莫要她像我一樣,注定麵對著丈夫三妻四妾的命運。”
蘇清城的身影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腳尖輕輕點地,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關上窗戶,江采苓捧著手爐暖了暖手,看著架子桌上麵嫋嫋生著青煙的獸頭青銅香爐,一雙杏眸中閃過了狡黠的神色,但願蘇清城能聽懂她“好意”提醒。
天下美人眾多,顧既明身為堂堂相國,又怎麽會隻有一個女人,這眼線耳目也不是非她不可。
又過了兩日,孫媽媽終於放行了,江采苓第一件事就是去京兆府感謝郝捕頭,結果就得知郝捕頭辭了官職。
問清了郝捕頭的家在哪裏之後,江采苓便按照地址尋了過去。
經過多次打聽,才來到了一戶人家前,大門並沒有關,透過一絲縫隙就能看到裏麵是一個簡單的小屋子,不算寬敞的院子中掛著紅辣椒和大蒜串,一捆大蔥放在了角落中,不過最吸引人的是玉米黃橙橙地鋪了一地。
裏麵有一對老夫妻搓著玉米粒,黑黝黝的雙手手法極為熟練江采苓也發現,其中那個老婦人似乎眼睛看不清東西,需要用手在地上摸一摸才能拿起下一個玉米。
這應該就是郝捕頭的父母。
看樣子,一家子的生活應該是有些拮據的,上次在監牢中也看到了他官服上麵縫著補丁。
她雖然和好郝捕頭接觸不多,但深知他充滿了正義感,心中秉持著但行好事不問前程的原則。如果此番她以還人情的名義給他金銀,定是會被婉拒。
“賀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身後傳來郝捕頭的聲音。
江采苓回身,就看到他手裏拎著青菜和一摞子湯藥,“郝捕頭病了?”
“沒有,是給我娘開的明目湯藥。我已經不做捕頭了,賀姑娘以後開始叫我郝崢吧。”
“郝崢大哥,翎兒此番來是來感謝你曾經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每天都來給我送飯,估計我也沒有命活到現在了。”說著,就雙手搭在身側,雙膝微微一彎,十分誠懇地行了一套禮。
“賀姑娘言重了!郝某自小就想著幫助有需要之人,卻沒有想到事與願違,險些成為心中不齒的那種為虎作倀之人。姑娘一事讓郝某徹底看清,索性就離開了魚目混珠之地。”
“郝崢大哥俠肝義膽,翎兒佩服,然而你尚有父母,如此辭了捕頭一職,可想過將來如何?”
“我身強力壯,可以跟著下海、耕地!”
“下海需要漁船,而且常年出海的人懂得看天氣,外行人若是貿然跟進,隻怕有性命危險;至於耕地,洛陽城不比郊外,寸土寸金,郝崢大哥買一塊地,不是翎兒多嘴,隻是想如實相告,若是肥沃的地至少需要許多銀子,便宜的也有,可那都是些隻能生荒草的地,根本種不出什麽好莊稼。”
“那我也可當走貨郎,實在不濟就去學吹糖人。”
“郝崢大哥真是天真,走貨郎洛陽城可不缺,但大多都是買的假貨,可是你天性耿直,怎麽會做那種以次充好的生意?至於想學吹糖人或是其他傍身之技,難道沒有聽過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俗話嗎,就算是做學徒,他也不會早早教你讓你搶他飯碗的!”
聽到江采苓如此一說,郝崢覺得十分有理,濃眉間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的確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郝崢大哥,翎兒今日除了親口和你說一聲謝字之外,還想請大哥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
“賀姑娘可遇到了什麽麻煩,若是我郝崢能辦到的一定會幫姑娘。”
“本是家醜不可外揚,可是翎兒實在也是沒有法子了,我們家有一個吸血鬼一般的親戚,族長又對他們很是偏愛,每每他們家的爛攤子都讓我父親解決。”江采苓又細細地說了之前賀宗耀欠了賭債等事情,一雙眼睛泛了紅意。
“翎兒怕那族長以我家隻有我一個女兒為由,待我出嫁之後將我父母攢下的家業送給我那三哥。如今我想經營一個店鋪防備不時之需,想問問郝崢大哥能否替我管鋪子,我一個女子總是不能拋頭露麵的,可是身邊有沒有能信任的人,不放心將手裏的生意托付出去。”
“這……郝某恐不能勝任。”若是其他忙他也就幫了,可是讓他去管一家鋪子簡直就是玩笑。
“大哥無需做什麽,隻需要你每天都在店裏就行,做一個掛名掌櫃,夥計和管賬先生都由我來找。我也不會讓郝崢大哥白白在我店中坐著,每月十兩銀子的謝金。正在在此期間,大哥也可以想一想未來的出路。”
十兩銀子!他之前在京兆府最多的時候也就一個月三兩銀子,有時候當月就有一兩銀子也是常事。
隻要每日在店中坐著又可以趁著這段時間細細想一下自己要做什麽,這樣的好事讓郝崢不敢相信。可是他什麽也不用做平白拿人家銀子,這樣的事情他斷然做不出來。
江采苓看透了他的想法,又添了一句,“若是大哥願意,能否順帶幫我充當一陣子‘門神’,有你這樣魁梧的‘門神’那些同行或是嘍嘍才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意。”
條件對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看著江采苓的樣子,應該的確是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幫襯她,想到她那族長醜惡嘴臉,點點頭,算是應下了,不過他以為江采苓不知道行價,補充了一句,“不過賀姑娘無需給我那麽多錢,十兩實在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