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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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賀瀟瀟的院子在賀家最破敗的地方,一個極小的院子中有著一個簡陋的茅草房,四周都是枯黃的野草,在這本該草色如畫的秋季顯得格外淒涼。
走進院子,便看到穿著粗布麻衣的賀瀟瀟蹲著一個樹下正在洗著衣服,旁邊晾著滴著水的床單被罩,顯然是洗了很長時間了。
聽到聲音抬頭,看到江采苓出現的身影,賀瀟瀟頗有些意外,擦了擦手上的水起身相迎,“你怎麽來了?外麵涼,屋裏坐,我幫你沏杯熱茶。”
“我想聽聽你夢中關於顧既明的事情。”走進屋子,房間雖然不大,家具也都是破舊的,但是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條,房間中充滿著皂角的香味。看到這裏江采苓不禁開口,“你過得慣這樣的生活嗎?”
“在夢中我都被流放到過極寒之地,現在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你知道嫁給老將軍的長孫會被連累九族,若是想悔婚有很多方法,怎麽偏偏選了這種,曆來教條對女子就極為嚴格,你當初為了退婚竟然自毀清白?”
“你不知道的。”賀瀟瀟唇角揚起了苦笑,將茶水沏好之後,修長的手指熟練從瓷罐子中舀出一勺蜂蜜加在了茶水中,然後抬眸問江采苓,“你要加些蜂蜜嗎?”
見江采苓有些錯愕,賀瀟瀟收起來瓷罐子放在了遠處,忙碌的身影也清閑下來,坐在江采苓的對麵,輕輕呷一口蜜茶,緩緩開口,“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上次匆忙,沒有細講。”
“好。”
“我十六嫁進了謝家,一開始謝暘倒是對我極好的,後來看上了一個良家女子名喚晚娘,晚娘手腕很厲害,和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求男子休妻的女人不同。無論謝暘在或是不在場,晚娘始終臉上帶著笑意,總是對我噓寒問暖,平日裏能陪著老婦人玩花牌,也能和下人們說貼己話。
總之,她和謝家一大家人相處極好。
那時我正在孕中,謝老將軍覺得有這樣的一個女子照顧他長孫也是好的,於是將晚娘抬到了貴妾的位置,暫管後院。後來,晚娘便露出了真正的嘴臉,在謝老將軍和謝暘出征的時候,將我身邊的心腹一個一個弄走或是弄死,我腹中的孩兒也因為她沒了。
我想是發瘋了一樣,說出了她的真正麵目,可是沒有人相信我,府醫檢查出來,我今後無法生育,謝暘從此對我冷眼相待,那時候我住的院子還比不上這裏。
後來謝家被指出和敵國勾結,抄家誅九族,晚娘本也是在流放範圍裏的,不過勾搭上了當時負責的官員,本來我是可以削發為尼免去流放的,但是晚娘從中作梗,將我流放到了極寒之地。”
講道這裏,賀瀟瀟麵上浮現著悲傷,那夢過於真實,像是真的經曆過一樣,失去孩子的痛處她至今也忘不了。
江采苓眉頭擰成川字,當時謝家抄家一事全是交給刑部尚書趙若虛處理的,趙若虛這個人頗有才氣然而人品欠缺,她不欣賞,但是這個人卻是當時最適合處理這件事情的人選,“當時那個官員可是趙若虛?”
“正是。我離開了洛陽三年,流放路上有一個謝家養著的散客,他武藝高強,聽聞我的事情替我不平,說我是練武的好苗子,教了我他畢生武藝。
三年之後郭堯登基,普天同慶,我被赦免準許回京。趙若虛那時已經被顧相拉下馬,晚娘也不知所蹤,父親嫌我滿身喪氣,但不忍我流落街頭,便在麵外置了房產,我暫住在那。
是對晚娘的怨恨才讓我堅持回到洛陽,可是晚娘不知所蹤,原本支撐著我的信念沒了,我也不知該怎麽做,未來的路像是被封住了一樣,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那陣子我幾乎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日子過得苦了,就喜歡了甜食,無論是是什麽東西,我都喜歡加些糖或是蜂蜜。
後來顧既明推行變法,我就趁著這個時機開了一家女子武館,一開始也有人找麻煩,後來新帝郭堯知道這個女子武館,便微服私訪來到這裏,後來還親筆題詞,顧既明對我的女子武館也多有扶持。
你本是在我嫁進謝家後兩年就病故了,顧既明沒有了你這個指腹的婚約,郭堯登基之後一直推行變法,一生都沒有娶妻。”
江采苓聞言頓覺得吃驚,不禁重複地問了一遍,“一生都沒有娶妻?”
“顧既明曾傾心過一個叫陵彩的女子,但是後來也沒有在一起,而且陵彩消失之後,顧既明整個人變得更加清冷,原本身上的煙火氣半點都沒有了,若不是能喘氣,隻當是一個空殼子。”
“陵彩?你可知道那個女子是什麽身份?”
“我見過那個女子,她很神秘,但凡出現都是麵紗遮麵,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真麵目。不過郭堯和顧既明似乎對她都很好,尤其是郭堯,一代帝王,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免去了自稱。”
江采苓聞言,雙眸不禁眯了眯,這個陵彩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影響到顧既明的情緒,還能讓郭堯十分尊敬?
“後來,我夢醒了,便不知道後麵的事情。”
一夢黃粱,江采苓已經深信,賀瀟瀟絕對不是經曆了一場夢,而是真實存在過那個夢中。
顧既明一生未娶的事讓江采苓陷入了沉思,在這場夢中,賀翎兒早早就亡故了,所以她來到了這副殼子之後,原本的命數被改變。
蝴蝶扇翼,滄海可變。
天地可畏,給她一次重生機會,給了賀瀟瀟夢中警示,似乎命運之手操控著每一個人。
每次看到顧既明,甚至聽到顧既明或是顧夜,她心中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如此聊天,心中覺得和賀瀟瀟親近了許多,心中麻亂,不禁開口問道,“四姐,你在後來的夢中,可曾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呢。”
賀瀟瀟不知道江采苓竟會問這樣的問題,眸中染上吃驚的神色,隨即化成了一抹無奈,“的確遇到了一個,算是兩情相悅,但是我總覺得自己蒲柳之姿配不上那樣的人中龍鳳。而且我害怕……我不是一個聰明人,當初我和謝暘也算是舉案齊眉,可是後來還是落得難堪下場。”
“所以,你明明有許多辦法可以悔婚,可是偏偏選擇了自毀名聲,是不想嫁人了嗎?還是說,你在等他?”
麵對著江采苓那雙看透人心的眸子,賀瀟瀟不禁垂眸,“那樣的人中龍鳳,就算我名聲沒有受損,也不敢奢望。”
二人拿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房間中充滿了安靜的氣氛。
西斜的陽光照了進來,空氣中的浮塵被染上了亮光,像是精靈一樣浮浮沉沉,誰能想到這些塵埃竟然也有如此動人的一麵。
江采苓打破了沉默,“今日辛苦四姐了,若是四姐想好了,隨時可以來我這裏,雖然我不知道會不會如你所願,給你新鮮的生活。”
“好。前陣子我就聽說我爹要將我嫁給一個鄉紳當續弦,過段時日便可以改頭換麵,重獲新生。”
二人分別之後,江采苓腦海一直回響著賀瀟瀟的話,不知不覺轎子已經到了家門口。
腳尖剛落地,就聽到管家急匆匆走過來,“姑娘,顧相來了,如今正在正廳等您。”
顧既明,他來做什麽?
江采苓雙眉微皺,緩步走到正廳。看賀鳴山和顧既明正聊著什麽,賀鳴山眉眼滿意地看著顧既明,讚歎道,“顧相果然是才思敏捷。”
“賀仲先生謬讚。”
江采苓落落走進,款款施禮。
顧既明應該是下了朝就來了,如今穿著一身官服,胸前繡著的仙鶴栩栩如生,愈發襯托出他清冷仙氣,不應是處在凡俗中。
“翎兒回來了,顧相正好有關於比賽的事情要和你說,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你之前不就喜歡在小廚房研究美食嗎,為父相信你。”
江采苓忍不住扶額,喜歡研究美食不是她,是賀翎兒。
賀鳴山離開之後,整個正廳隻剩下二人和四個伺候的丫鬟,今日既然他來了,那她正好就將事情問清楚,問一問他怎麽就不能放過她。
“顧相,我正好也有事情對你說,”然後轉身對白荷一眾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
眾人散去之後,江采苓看著顧既明,一字一句開口道,“比賽那日,是你用內力控製我的手腕的吧?”
“是。”
“顧相,關於我和赫佳公主比賽的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吧?”
“是。”
“為什麽?”
顧既明墨色的眸子閃過一瞬間的複雜,江采苓還來不及細細探究,整個人就被淡淡的似青草香氣包圍。
江采苓瞳孔瞬間縮小了一圈,僵硬地被顧既明環在懷中。
短暫的碰觸,下一瞬,顧既明便鬆開了手,眸中神色依舊是清冷,若不是泛紅的耳尖,江采苓隻覺得剛才的擁抱是一個錯覺。
“我不討厭你,就算是擁抱我也不討厭,我不想費事去找另外一個讓我不討厭的人。所以,我隻能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