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阿夜,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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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蘇清城要在這裏住三天……

    江采苓無力扶額,她真的很想問問是哪個諫官多嘴彈劾的。

    月光傾瀉進房間,蘇清城身穿著一身米色裏衣,頭發半束半散,很自然地朝著床榻上走過去。

    “石頭剪刀布,誰贏誰睡床。”一想到要連睡著三天桌子,江采苓就覺得腰酸背痛,於是開口製止住蘇清城的腳步。

    蘇清城回頭看了一眼江采苓,往日佯作出的妖孽慵懶模樣在眼角眉梢不經意流露出來,隻見那殷紅的薄唇輕吐:“不要。”

    然後,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飛快地躺在了床上鑽進了被子中,還不忘得意地看向江采苓,“真是舒服啊”。

    這次連被褥都沒留給她……江采苓眼底浮現出慍色,還真當她是個軟柿子好欺負的嗎。杏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對身後的賀瀟瀟悠悠說道,“阿瀟,去碧雲天怎麽走來著?杜夫人心腸好,我去她那借一晚床睡,她一定不會拒絕的。”

    見蘇清城沒有動作,江采苓朝著門口走去,“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一、二、三!

    “我同意了,剪刀石頭布。”果不其然,身後傳來了蘇清城的聲音。

    然而,江采苓卻沒有停住腳步,揚唇一笑道,“可惜,我現在很困,沒有什麽閑情雅致玩遊戲了。”

    隻見蘇清城從床上坐起來抱著枕頭走到桌子旁邊,“我睡桌子,這次你滿意了嗎?”

    ……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清早,先是欒溫之將複原後的字條命人送來,如江采苓所想的一樣,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上麵寫了什麽。江采苓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幕後真凶是杜念玉,所以也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沒過一會兒,杜念玉就施施然前來。

    病來如山倒,病好如抽絲。杜念玉如今麵容紅潤,簡單的發髻垂著鎏金步搖,一身淺粉色百褶如意月裙,腰間係著月白牡丹花圖案束腰,青春亮麗,嫻靜可人,顯得十分年輕,根本看不出來她比賀翎兒大了八歲。

    杜念玉福身施禮,恭敬開口:“妾身給皇妃娘娘請安,前幾日身體不適沒有來還請娘娘見諒。”

    江采苓微微一笑,“沒有事,本妃這裏還有些人參鹿茸,比起尋常貨色要好很多,要是你需要盡管開口和本妃要。”

    “多謝娘娘。”杜念玉感動地開口,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柳眉微微蹙起,似乎像是回憶什麽往事,“娘娘您也知道,我在這裏也沒有說話的人。我小時候被家人賣了,什麽髒活苦活都做過,偏偏惹了主子心意,被浸泡在寒潭裏三天三夜……病根就這麽落下了。”

    杜念玉這是故意套她的話呢,想試探她到底是不是江太後。

    杜念玉本就是一個心思極細致的人,而且她倆一同在宮中相處了七年,猶如親姐妹,彼此知根知底,有一些細微的常做動作就算是自己都沒注意到,對方也能發現。

    想到顧既明當初就是通過各種細節確定她是江采苓的,難保杜念玉會不會認出她。為了以防萬一,她能做的就是漸少和杜念玉的接觸。

    想到這裏,江采苓心中暗暗思量著,假裝是第一次聽到這家事情的江采苓露出憐憫的神色,“杜夫人還真的身世坎坷,不過究竟你做了什麽事情竟然會讓你主子如此罰你?”

    “我那個主子脾氣本來就不好,也怪我做事心不細,打碎了一個花瓶。”

    “那你可要小心些!”江采苓忽然有些激動,抬手指著滿屋子的瓷器說道,“我房中的這些花瓶可都是名器,就普通的也是門口放著的那個晉代官窯燒製的大白瓷。我看你應該是個沉穩的,沒想到竟然是個毛手毛腳的,以後的請安就不必了,省得你不小心再弄碎本妃院子裏的寶貝!”

    杜念玉沒有想到江采苓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心中微愣一下,連忙開口,“娘娘,妾身……”

    “好了,你也不必多說什麽了。僅僅是那個大白瓷瓶就已經有數百年的曆史了,若是弄碎了,將你買了都不值它價值的零頭。本妃防範未然,也是為你好。你大病初愈回碧雲天休息吧,本妃還有事情。”

    逐客之意如此明顯,杜念玉強顏歡笑,可是這笑容比起哭還要讓人心疼,“那妾身多謝娘娘垂憐。”

    說著跪在地上,施了一個大禮。

    房間中的丫鬟小廝們將這一幕都看在了眼中,不禁為杜夫人而感到不平。因為他們都是窮苦人出身,也大多數也是和杜念玉有著同樣的遭遇,一聽到如此嬌弱的杜夫人竟然還被浸在寒潭中三天三夜,更加同情起來。

    當日,蘇清城下朝回來後,聽聞此事就氣衝衝地跑到昤院,“你今天早上為什麽要為難念玉?”

    江采苓看著大敞的門,嗬嗬一笑,“十皇子這衝動的性子還真配上不你的野心。阿瀟,你幫十皇子將門關上。”

    關上門之後,江采苓便一臉和善地開口,“其實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的小美人啊,若不是今天演了這麽一出,小美人豈不是每天早上都要來給我請安了?昤院和碧雲天離著不算近,怎麽也得走一炷香的時辰呢。”

    蘇清城明冷哼一聲,“你最好是這麽想的!”

    如此一事,江采苓的惡名算是傳播出去了,經過眾人口口相傳的加料之後,已經變成了這種版本:十皇妃因為嫉妒,將柔弱的杜夫人浸泡在冷水裏三天三夜,而且每天命廚房給她送去的都是剩下的冷飯冷菜,杜夫人每天都痛苦不堪。

    江采苓倒是不介意,然而殊不知她卻陰差陽錯因為這以訛傳訛的惡毒名聲被南安城中的正室夫人們賞識,每天都有人遞來帖子說想要邀請她一見,傳授些對付妾侍的招數,甚至還有一些望門閨秀也悄默默地想和她打好關係。

    這對於江采苓來說是個好事,雖然每天都要麵對夫人小姐們的連番邀約但是卻得知了很多安南城中的秘聞。

    三日之後,江采苓接到了一封邀請函上麵並沒有署名。他心中疑惑,翻開之後便看到了裏麵娟秀的小字,上麵寫著:因為小女身份特殊,恐現在不能相告,如若十皇妃答應小女此時邀約,午時三刻,近郊百裏亭中一聚。屆時告知王妃娘娘您事情原委。

    如此神秘之人,江采苓覺得此人背後一定有著秘密可言。然而也不排除有人設陷阱的可能,告訴鶴風和賀瀟瀟今天要十分警惕之後,江采苓便換了一件簡便的衣服準備去百裏亭。

    午時三刻。

    晴空萬裏,偶有浮雲飄過,天高氣爽,是難得的好天氣。

    江采苓到的時候,就看到百裏亭中站立著一個頭戴帷帽的少女,身姿窈窕,雖看不清容貌,但從舉止上看應該是某位官家小姐。

    少女見江采苓來了,蓮步輕移,疾步走到了過來,“小女參加十皇妃娘娘。”

    “姑娘如此神秘,不知邀本妃在這裏一見所謂何事?”

    “這……”女子看了看她身後跟著的賀瀟瀟以及一眾丫鬟侍衛,微微猶豫的開口道,“小女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皇妃娘娘能屏退左右。”

    “阿瀟,你們先去一旁。”

    阿瀟雖然不放心,但是想到暗中還有鶴風在,便帶著眾人退到了十步開外的地方。

    江采苓坐在石凳上,笑著看向女子,“所以現在姑娘能告訴本妃你是何人了嗎?”

    女子也坐了下來,纖細的手指拿起茶壺,指甲修得平整圓潤,一層亮紅色的丹蔻覆在其上,給二人的杯中倒滿了茶水,“娘娘何須著急,不如先聽我講個故事。”

    說著就緩緩說起了故事,這個姑娘也真是能說,從午時三刻愣是說道了夕陽快落山的時候,跟著江采苓來的丫鬟侍衛站了一下午甚是乏累,躲到不遠的地方休息去了。

    忽然,天色大變,剛才還柔風白雲的天轉眼陰雲密布,大風呼嘯。

    山雨欲來風滿樓,江采苓的右眼皮跳個不停,她直覺今天的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於是站起身直接道:“姑娘變天了,等明日你來本妃上再說吧。”

    “娘娘怎麽著急了呢?”女子的聲音陡然一變,笑意中帶著森然的意味。話音剛落,十幾個蒙麵男子便從四麵八方飛來。

    賀瀟瀟和鶴風最先反應過來,但是因為二人距離江采苓的距離不近,導致被蒙麵人圍住,拖延了二人上前營救江采苓的時間。江采苓維持著鎮靜,左手的指甲深深陷在對方的皮肉中。

    五個指甲上的毒素混合在一起足以要人性命,女子吃痛一聲,甩開了江采苓。

    趁著無人鉗製自己的時候,江采苓疾步跑進了樹林中。驟雨倏地傾灑下來,落在地上形成了雨障,根本看不清遠處的東西。

    “還不快追!”女子厲聲喊到,然而蒙麵人卻被賀瀟瀟、鶴風等人牽製住,根本得不出空來。

    “廢物!”女子從石桌的底下拿出了一套弓箭,大拉開弓箭,三支羽箭離弦而飛,穿過重重雨障,其中一支紮進了江采苓的右側大腿。

    ……

    空穀中時不時回蕩著野獸吼叫聲寂然,樹影婆娑仿佛地獄惡魔麵容猙獰。

    剛剛下過大雨的穀裏十分潮濕,被淋濕的衣服都能擰出二兩雨水,秋夜刺骨的寒風更加肆虐,牟足了勁往骨縫裏鑽。牙齒不聽使喚的碰撞起來,發出“嗒嗒”的聲音,在幽靜的山穀中顯得有幾分詭異。

    箭頭上有毒,那些人並沒有跟上來,想必是知道她活不過去。然而天無絕人之路,江采苓在剛才的逃跑中尋到了一些草藥,忍著巨大的疼痛拔出了羽箭,殷紅的血將藍色的羅裙氤氳得一片猩紅。

    嚼碎了草藥之後覆在了傷口上麵,然後撕扯衣服上的布料綁在了大腿上。昨晚著一係列動作,幾乎就用了她所有的力氣。

    眼皮十分沉重,渾身被凍得麻木。

    好冷。

    若是選擇蜷縮在一個山洞裏或許是一個較為舒服的方法,然而江采苓卻知道若是她藏進了山洞裏,等賀瀟瀟和鶴風找到她時估計已經是一個涼透的死屍了。

    杏眸不複以往的明亮,眸光一點點黯淡下去,迷離得沒有了焦距。唇角揚起苦澀的笑容,她是要死在這裏了嗎,被一個不知姓名的人害死,她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也是一個冤魂。

    嗬,前一世她就是被人暗殺,那個人易容成了顧既明的樣子,讓她以為是顧既明殺死了她。

    顧既明……江采苓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原本要合上的眸子忽然睜開,黑夜中杏眸中滿是求生的光芒。

    她不可以死!

    江采苓甩了甩頭,眸中重新燃起了鬥誌,她這條命是顧既明歃血為誓用五十年的壽命換來的,她怎麽可以輕易死去?

    自助者,天助也。

    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長長的粗壯樹枝,一瘸一拐地沿著河水流經的方向走去。淺藍色的羅裙血腥一片,大腿的疼痛讓她被走一步都宛如行走在刀尖之上。

    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腿部劇烈的疼痛讓江采苓隻能依靠強大的意誌力才能繼續前行,天空還沒有泛亮的意思,猩紅的烏雲倒是撤離了夜空,露出了皎皎月光,在這一片黑暗的山穀中是一抹唯一的亮色。

    借助這這抹微弱的光亮,江采苓繼續行走著,卻沒有注意到腳下有一個大塊的石頭。“嘭”的一聲,江采苓重重地倒在地上,石頭正好膈在傷口上,疼痛之感不遜於在傷口上麵撒鹽……

    朦朧間,江采苓似乎看到了一個青竹般的白衣男子迎麵走來,清寂的墨色眸中滿是擔心。月色照在男子身上浮動著一身月華,瀲灩著夜色秋景,江采苓感覺到自己好像是一片羽毛,慢慢離開了地麵,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鼻翼間充盈著熟悉的檀香味道。

    嗓子像是被人摁住一樣隻能發出嘶鳴般的嗚嗚聲,江采苓緊緊地握著男子的衣袖,想要接著月色看清對方的模樣,可是眼皮卻沉重無比,還沒有看清便沉沉地閉上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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