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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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就聽環佩聲響,兩行妙齡女子緩緩走了進來,拜倒在地。打眼一看,個頂個的花容玉貌、婀娜多姿。
倒把周玄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又是拱手回禮,又是轉身回避:“這是做什麽?”
這些美人兒都是爹特意給你挑的,”景泰帝忙把他拉住:“看看,看看,中意不?”
周玄黢黑的臉變的黑紅,斜眼瞅一眼那些女子們又趕忙收回,小聲與他爹道:“都當了皇帝的人,還是這麽不懂事兒!這哪有把人家女子喚到麵前相看的道理!”
哪兒沒有!”景泰帝一聽他兒子這話上來勁兒了:“別說把她們喚到麵前相看,便是叫她們脫光了給你相看,她們也不能說個不字!要不說叫做皇帝呢!”
他這話就這麽大咧咧地說了出來,女子們頓時瑟瑟發抖。周玄見了好生不忍,扭捏道:“我這村野裏長大的,哪裏能配這樣的千金小姐,快叫人回家去吧。”
咋不能配?現下木有你不能配她們這一說兒,隻有她們能不能配你。”景泰帝死活拉了周玄到眾女麵前:“看看看看,這個,看小臉兒多嫩;這個這小腰肢啊你看這個細嘖嘖;這個”
景泰帝拉著兒子細細鑒賞了半日,倒惹的自己口幹舌燥。看看兒子,耳紅麵赤木木呆呆,一副沒見識過女人的傻樣,頓時一陣得意:這美人計果然使對了,他的娃,隨他,見了女人邁不開腿!又催促道:“咋樣麽?你倒是給句話——還是說都看不中?都看不中俄再叫他們找好的!”
哎!”周玄一聽果然急了。咬咬牙,提步走到一個女子身前,長長一揖。
那女子愣了一下,也回禮一福。身形一動,說不盡的儀態萬方。
這當口周玄已經給他爹一把抓了起來:“你哪兒用給她們行禮,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說著轉眸打量這個女子:身段兒略嫌高了點,不過條杆兒倒比旁人更加的前/凸/後/翹,皮也水靈。模樣是沒的挑。一雙眼睛亮的啊,他見過的萬千珠寶都比不上。這樣的眼睛,隻要輕輕一動,就能把男人的魂兒勾去了。那臉蛋呢,跟那花盆裏的牡丹花兒似的,又香又豔。三弟吟過一句什麽詩來著?六宮粉黛無顏色!
到底是他的種,這選女人的眼光和他一樣一樣的。不過,這等尤物,他之前怎麽就沒留意到呢?之前有這一號人物?景泰帝暫且把這疑惑存在了心裏,笑眯眯對他兒子道:“不錯不錯。你小子最會裝,麵相老實,實則心裏比誰都精,從不吃虧。”
又問那女子:“今年多大了?”
稟陛下,妾今年一十九歲。”那女子輕聲道。聲音如美玉相擊字字落在周玄的心尖上。
一十九歲?”景泰帝一皺眉:“怎這般大了?”按說,金枝玉葉不該有這般大小還沒出嫁的。
不大不大,我不都二十了麽!”周玄一聽這話急了,急的聲兒都變了。唯恐他爹變了主意,不給他人似的。
景泰帝見他現下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裝模作樣的少年老成,心中大笑,便把對這女子的疑惑拋之腦後,又對周玄道:“就這一個?旁的都沒看中?”
就一個?還要幾個才是個夠?你當我和你似的,吃了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永遠沒個饜足?”周玄低頭揉著臉與他爹道。眼睛卻暗暗偷看那女子。
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俄是皇帝,俄得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景泰帝眉飛色舞地道:“你是俄的兒子,十個八個不算事兒。再挑挑,再挑挑!你看,你看”說著打眼張望:之前他就看好了一個,顏色不比眼下這個差,他忍著饞留給他兒子的,咦,怎不見了?
於是問太監道:“我記著有一個,名喚樂峨的,怎不見了?”
管事太監賈仁心中暗暗叫苦,硬著頭皮道:“稟陛下,是奴才辦事不利,來時路上遇見趙王殿下正在蹴鞠,拉了蘇樂峨去陪他蹴鞠”
景泰帝一愣:“這小崽子,牙還沒長全就學會跟老子搶女人了?”
而周玄也固執不肯。景泰帝便順勢作罷了。不過心裏還想著,玄兒到底是剛從村裏出來還沒開眼界,等過些時日他享受過了知道好處了,那時候再多多與他也不遲。
賈仁帶著女子們退下。被挑中那女子則被女官尚宮們簇擁著離去。倒還不知道她姓名家世。周玄看著她離去背影想。有心想問一問景泰帝,卻又口舌發澀。
而景泰帝隻顧著追問:“還氣爹不?不氣了吧?不走了吧?這半天,還沒叫聲爹呢,快叫聲爹。”
周玄現下腦子裏全是那女子如花似玉的麵容,一聲“爹”順順溜溜便叫了出來。
景泰帝頓時眉開眼笑。弟妹們見周玄肯了,再無不肯。一窩蜂地圍上去叫爹。周青還扯著景泰帝袖子問,啥時候也給他挑個媳婦啊?被周玄一個暴栗打了回去:“你才幾歲!”
殿下們合該大禮參拜陛下。”閑坐嗑瓜子的範信芳此時提醒。“咱老子兒子的就不行那些虛禮了!”景泰帝一揮手,卻是引孩子們見範信芳:“俄在外麵這十年,結交了兩個生死相托的異姓兄弟。多虧了他們爹才能走到今天。這是你三叔範信芳,現下給爹當丞相。你們須得大禮拜他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範信芳趕忙起身躲避。而周玄已經麻溜兒地領著弟妹們一排跪下,口喚叔父,規規矩矩三拜。範信芳忙一個個親手扶起,又笑眯眯每人塞一個紅包。
去叫人都過來吧。”景泰帝吩咐太監。又告訴周玄等道:“方才過跟你們說是兩個兄弟,另一個是我和你三叔的大哥,名喚鄭鑫。五年前攻打越河的時候,中箭身亡了。”
說著不勝唏噓地揉揉眼,才繼續道:“若大哥不死,這皇帝原該是大哥的。爹做了皇帝,原本想追封大哥一個皇帝,結果大臣們死活不樂意,說不合規矩,隻好封了個豫王。他的遺孀樂氏王太後,以後就是你們的親伯娘——現下外出禮佛了,今兒見不著了。他留下二子一女,兒子一名鄭律,一名鄭行,都是和玄兒你差不離年紀。女兒名鄭徽,今年一十六歲。爹把他們當做親生兒女看待,你們也要把他們當做親兄弟姐妹。”
眾子應了。周玄問:“那爹你自個兒呢?必是給咱們娶了新母親吧,添了幾個新弟妹?說說吧。”
景泰帝嗬嗬撓頭:“爹給你們娶了兩個後娘。”
如何叫兩個後娘?總得一個是妻,一個是妾;一個是後,一個是妃才對。”周青問。
正是不分妻妾,也還沒封後、妃”景泰帝撓頭撓的愈發厲害:“緣由說來話長,總之你們兩個都喚母親就是,唔。不願意喚母親,就喚夫人便是。”
周玄看他這模樣便猜到了,定是他兩頭騙,如今不好收尾了。心中好笑。
隻聽景泰帝又道:“陳氏給爹生了一個閨女,名緗,今年有八歲了。另陳氏原嫁過人,帶來一個閨女,名顧圓兒,今年一十五歲。盧氏生了一個兒子,名朱,今年年方四歲。其餘也還有些女人,都是沒用的,一個孩兒生不出來。說起來,還是你們娘頂事兒。”
還有衛王。”範信芳提醒道。
對,還有見省。”景泰帝一拍腦袋:“爹離開家之後,太想你們,路上就收養了一個義子,比玄兒大一歲,今年二十一歲,名傅見省,爹封了他一個衛王。你們這個大哥,是個打仗厲害的,現下還在外麵給爹東征西討,他的媳婦裴氏在這兒,哦,已經給爹生了個大胖孫子逢春,玄兒你得加把勁兒了。”
此時,景泰帝所說的這些人,已開始陸陸續續到了。周玄見著,個個都是風姿出塵,神采飛揚的,心中頗有些自慚形穢。其餘弟妹自不必說,一個個抓著他衣袖躲在他身後,跟見不得光的小老鼠似的。
到底是龍子鳳孫,這氣派,和陛下一樣一樣的。”出身世家大族的盧夫人掩口笑道。她今年不過二十出頭,看著倒比周玄都小。
那是自然,兒子麽,自然隨老子。”卻是坐在她對麵的陳夫人立刻接上了話:“當年,陛下當街搶了盧妹妹,傳為一時美談。今日,卻又有趙王在永巷中截了陛下命留下來的前朝公主,這可不是兒子類父麽!”陳夫人今年三十餘許,看著嫵媚動人,比年輕優雅的盧夫人倒另有一番風情。
妾向陛下請罪。這是朱兒淘氣了,我竟是剛剛才知曉。”盧夫人說著看向身邊粉嘟嘟的小兒:“朱兒,剛來時怎麽說的,快向父皇請罪!”
——周玄這才明白過來,他們所說的趙王,竟是這隻有四歲的周朱!
然而周朱俯趴在偌大的椅子上,理也不理她母親。待到盧夫人不耐煩伸手去推,才發現周朱已經呼哧呼哧睡著了。
這孩子,最近在長身體,越來越貪睡了。”盧夫人嘀咕一句,又笑對景泰帝道:“倒還要求一求陛下的恩典,朱兒很喜歡那樂峨,一定要留她下來做侍婢,求陛下就賞了朱兒罷。”
是朱兒很喜歡她,還是有人假借朱兒之口啊?”陳夫人閑閑搖著羽扇道:“我怎麽聽說,前腳朱兒剛截了那樂峨公主,後腳盧家的大公子就火急火燎地把剛剛抓著的前朝正宮之女、封號鎮國的鳳竹公主送進了宮,好替了樂峨公主的數,不叫人看出來!”
罷了,不過是兩個亡國女子罷了,有什麽值得一提的。換了就換了,朱兒喜歡就留下。”景泰帝皺皺眉,似是不高興在這大喜之日聽他兩個夫人爭吵。
可是陛下,陛下難道不曾聽聞,那鳳竹公主在舊朝是個什麽名聲?驕奢淫逸、蛇蠍心腸、胡作非為、擾亂朝綱! ”陳夫人還不肯罷休。
好了好了別吵了,既如此砍了她腦袋便是了!”景泰帝提高了音量。
可是陛下,您已經把她賜給大皇子了!”陳夫人也提高了音量:“陛下您倒是想想啊,若是這事兒不是妾碰巧知道了,讓這般女子留在大皇子身邊,盧家是何居心啊!”
沒想到事情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的的周玄嚇了一跳:什麽?那女子,竟是前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