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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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話的幾個人臉色都變了。

    洛寒回想謝沂春這兩個弟弟, 一個同父異母,一個同母異父。上輩子謝沂春和天天完全不熟悉, 他聽說似乎是初中畢業就出國讀書了, 到他出事故那時還在上大學呢, 壓根就沒和謝沂春碰麵過;謝文昊卻是和謝沂春有過不少接觸的……

    這句戲子太微妙了,洛寒想, 如果沒出什麽偏差,這位謝家二公子後來也會進圈。

    他記得謝沂春剛進圈的時候公司給他炒的貴公子人設,生母是老牌女星,生父是財團掌門人, 繼父是國內大導,年輕時的謝沂春條件太好了,拿到了不少好機會, 被許多人臆測嘲弄是帶資進組。

    公司還給他定位是隻因為喜歡進圈玩玩的小公子, 天賦卓絕所以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別人做不到的。有回他為了拍一個戲, 不小心摔了脊椎,洛寒去醫院看他,他一個人躺病床上,還衝他笑:“手術做好了,很成功,不用擔心的。”

    洛寒笑不出來,他都嚇得發抖:“萬一癱瘓了呢?你有沒有想過。”

    “這不是沒癱瘓嗎?以後還能走路的。”謝沂春說, “謝謝你特地來看我。”

    洛寒後來看到謝沂春因為受傷沒法繼續拍戲, 後續大概還起碼要修養一年半載, 解除了合約,他的角色讓給了另一個演員。沉寂的這段時間,謝文昊橫空出世,出道作就眾星捧月,一堆大咖給他抬轎,連上大導作品。

    與此同時網上出現了一些其他言論,說謝沂春是個撒謊精,他初中高中就私生活混亂有過很多女朋友,而且是個渣男,腳踩幾條船,目光短淺、急功近利,為了混娛樂圈高中輟學,他生父確實是謝浚,但他父母早就離婚了,他生母和繼父因為他性情頑劣在他成年後就不怎麽和他來往了……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有許多忠實米分絲,畢竟他唱的歌是真的好聽,拍的戲是真的好看。

    謝沂春傷好複出以後在公開場合碰到過謝文昊幾次過,娛樂媒體每次都會各種角度解讀兩人動作,什麽豪門恩怨、家族情仇都往上麵編……但是謝文昊星運完全沒有謝沂春要好,說實在的,資質差太多了,死捧捧不紅。

    謝文昊本人,洛寒沒接觸過,不過看來那些說他們兄弟倆關係不和的傳聞應當並非是空穴來風。

    但對於現在,將來還沒有定數。

    畢竟上輩子謝沂春這時候已經輟學在四處跑商演了,好像是開了個米分絲會慶祝十八歲,而如今卻有爸爸媽媽外婆一大群朋友給他辦成人禮,祝賀他年滿十八歲。

    完全是天差地別。

    謝文昊說的這話太沒教養了,但他們這邊的人還沒說話,謝浚先開口嗬斥了。

    他沒想到二兒子平時挺機靈了這時候怎麽這麽不看場合,他們在家說說這件事也就算了,人前還亂說。他這個當爹的也沒麵子。

    謝浚當著謝沂春的麵搶先一步罵了謝文昊,這時候謝沂春再發火就顯得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謝浚說:“你弟弟他不是故意的,他比你小,原諒他一次吧。文昊,快道歉。”

    謝文昊棒讀:“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謝沂春想想今天大家都很開心,他不想鬧事讓大家都不開心,還是算了,勉強地笑了起來,準備說點場麵話圓下場子。

    謝文昊補充了一句:“我就不知道我說個事實哪錯了,為什麽要道歉?”

    謝沂春臉上的笑意一僵,然後謝文昊突然往前一個踉蹌,重心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

    謝沂春:“……”

    謝文昊跪下以後,站他後邊飛起一腳踢他膝蓋的小胖子馮超就露出來了。謝沂春被這兔起鶻落的變化給驚住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洛寒先開口了:“天天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快和哥哥道歉。”

    天天有模有樣地說:“不小心腳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年紀小,你原諒我一下吧。”

    謝文昊更起了,剛從地上爬起來,天天已經跑了,他雖然胖,但是很靈活。

    謝沂春護著天天說:“我弟弟就是調皮,他比你小那麽多,你總不能這麽以大欺小吧?”

    謝浚和謝文昊的臉色都不好看,謝文昊看著躲謝沂春身後的那個小胖子,神色陰鷙,他咽不下這口氣,但打小學生更沒麵子。真不知道這家人怎麽教的,這麽沒教養。

    謝浚側目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轉移了話題,把給謝沂春帶的禮物送過去,仿佛揭過了這件事。

    說實在的,謝浚以前不是沒想過要把孩子的撫養權搶過來,安可死活不肯放手,前些年他見著謝沂春這孩子時他還很頑劣,後來似乎學習還可以了。

    直到最近,他居然在報紙上看到大兒子的新聞,他剛開始還以為是同名同姓,沒想到是真的。

    謝浚踏進門,會場布置得瑰麗夢幻,晚上的效果尤其好,仿佛截得一段星河,他一眼就看到了安可,她就站在一束光下,側身,正在和別人說話。今天她穿了件杏色的裙子,綰了發,別著鑲嵌著鑽石和珍珠的發飾,一整套的珍珠首飾,還有珍珠耳墜和項鏈,畫了點淡妝。

    她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保養得很好,謝浚看到她,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安可時的場景,她也是戴了一對珍珠耳環。他已經老了,安可還是那麽漂亮,謝沂春長得比較像她。

    安可注意到他,看了一眼,嫌棄,故意走開了。

    後麵倒是沒出什麽亂子,按程序走,一群人熱熱鬧鬧的,謝文昊不過去湊熱鬧,謝沂春更不會把他叫過去給自己添堵。

    三層大蛋糕用車推上來,謝沂春自己做的,上麵插了一支數字18的蠟燭,全場人給他唱生日快樂歌。

    他閉眼,真誠地許願:希望外婆長命百歲,希望洛寒能一生順利,他們一直那麽要好,希望天天學業進步越長越帥,希望繼父新作品大賣,希望媽媽也能工作順心。

    爸爸呢?謝沂春以前每年過生日都很想見到爸爸,今年見了,突然釋然了。有些人除了名義上是你的父母,其實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爸爸過得挺好的,應該沒什麽需要他祝福的吧。

    許好願望,吹滅蠟燭。

    安可跟著鼓掌,看著那幫小朋友們簇擁著謝沂春,她沒什麽好湊熱鬧的。

    “安可。”旁邊有人喊她,她回過頭,看到討人厭的前夫。

    他們到外邊說話,謝浚不滿地問他:“你故意讓他去學拍戲的?讓他也去混娛樂圈?他成績不是挺好的嗎?幹什麽不好跑去考電影學院。”

    安可眉頭緊皺,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你這話說的好笑,我要讓他去讀商學院,你的心肝寶貝又要疑神疑鬼覺得我要攛掇我兒子搶你家家產了。”

    “那也是我兒子!”

    “你從小管過嗎?”

    “那不是你搶了撫養權?”

    “我搶了撫養權沒不讓你探望啊,你來過幾次?”

    謝浚和她吵得惱火:“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棄丟人呢。當初我就讓你息影在家相夫教子,你非要出去工作,不然我們也不至於走到那一步。”

    安可氣笑了:“你出軌怪我非要出去工作。你嫌棄你以前娶我幹嘛?”

    那還不是那會兒太年輕色迷心竅嗎……謝浚想,他這個前妻漂亮還是這麽漂亮,嘴也依然不饒人,他現在的那個老婆哪敢這麽和他說話。

    謝文昊一個人待在屋子裏,他誰也不認識,非常無聊。

    他轉頭看到謝沂春和他一個朋友在說話,他那朋友長得真好看,白淨,纖瘦,是他喜歡的長相,不由地多看了幾眼。

    等那個人落了單,他就過去搭話:“你叫什麽名字?”

    瞿正秋看到是他,問:“你是謝沂春的弟弟吧?”

    謝文昊不是很想承認:“算是吧。你叫什麽名字?”

    瞿正秋溫溫柔柔地笑了下:“我和謝沂春一樣,也是一介戲子,無從掛齒,名字就不用告訴你了吧。”

    說完他就走了。

    謝文昊:“……”

    謝沂春覺得除了一些小插曲,今天是他最開心的一天了,他光拍照就把一張記憶卡給填滿了。

    把親朋好友都送走以後,就隻剩下他們一家人還有一地狼藉,工作人員明天白天再來拆除和清掃。

    馮長齡看這到處亂糟糟的,看不過眼,稍微掃下地。他是苦出身,小時候幹活幹慣了的,見不得髒亂。

    謝沂春默默走到他身邊,也拿了個掃把,說:“爸,我幫你一起吧。”

    馮長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愣住了,然後嘴角微微上揚:“好啊。你弟呢?”

    “他玩累睡覺去了。”謝沂春說。

    馮長齡說:“明天回學校上課了,要收心好好考試啊。”

    謝沂春認真點頭:“知道了,爸。”

    馮長齡覺得,這成人禮的錢沒白花,他怎麽就覺得這個稱呼讓人那麽高興呢……真得謝謝那位,他白撿一個孝順兒子。

    生日會以後謝沂春就收心專門備戰高考了。

    越臨近考期,時間越是飛逝,像是一眨眼就到了高考那天。

    考完他的高中生涯就結束了,謝沂春依依不舍,他覺得剛進高中的日子都還曆曆在目呢,高一他還不小心傷了洛寒,兩人差點絕交……

    比起他自己,他更擔心洛寒,洛寒要考的醫科大學分數線很高,萬一沒上就得去別地的大學了,那他們就分隔兩地了。

    不能同校就算了,要是不能在同座城市他真的無法接受。

    但洛寒很悠閑,別人都是複習到淩晨,他每天吃完飯了還要去遛狗半小時,回來看新聞聯播,接著看兩小時書,再看看他的大部頭英文醫書,每天八點半就睡覺,雷打不動。

    謝沂春急都急死了:“你怎麽都不著急啊?”

    洛寒做了一份卷子給他:“我壓的考題,你做一下。”

    洛寒依稀記得幾道高考題,再結合曆年考題,自己做了份各科目的壓題卷。

    謝沂春隻好埋頭做考卷了,回去以後他把卷子給瞿正秋寄了一份。

    等到高考那天,進了考場。

    謝沂春先翻看一遍考題大概,傻眼了——靠!洛寒起碼壓對了一半!

    第二十七章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謝沂春去了北京,《漢武帝》首播紅了以後二輪播放,作為宣傳他接到了雜誌的拍攝邀請。

    洛寒考了市狀元,全省第九,進他誌願的帝都第一醫科大學的王牌臨床醫學專業。

    要不是為了等謝沂春,他高二就想提前參加高考了,他真的太懷念手術刀了……平時隻能拿手術刀切個雞過癮。

    這些年高考狀元學醫的幾乎沒有,也就洛寒一個是為了理想一心跑去學醫了,他全家都是醫療係統裏的,學成回來也好操作。

    謝沂春靠著他那套壓題卷考了個高分,爆種,進了全市前十,這個分數放帝都電影學院表演係考生裏毫無疑問是文化分第一。

    專業分、文化分雙第一!

    這時候網絡不算發達,各種社交軟件還沒發展起來,他考了雙第一的事是直接上報紙和電視的。謝沂春已經決心進娛樂圈闖蕩了,自然不避諱接受各種采訪,上了好幾本雜誌,他這段時日風頭正勁,報刊亭鋪滿他拍封麵的雜誌。

    天天每本都收集起來。

    謝沂春看著無語:“我本人就在這裏你還收集那些。”

    天天與有榮焉得說:“這不一樣嘛……我說我哥是謝沂春,我現在真的在學校裏橫著走,特別是女生,都對我很好。想來我們家看你。”

    謝沂春笑:“那你要是交了小女朋友就帶回來唄。”

    天天哼唧說:“我還小呢,我不早戀的。哥,你暑假拍戲不?”

    謝沂春現在還沒經濟公司,有幾家公司給他拋去橄欖枝,但他一家都沒接,馮導親自給他把關的,簽約經濟公司就是為了能有資源,他有爹有媽罩著,星二代,不愁資源。

    《漢武帝》播出後就陸續有人聯係到他遞劇本邀演,謝沂春現在手上也有個七八本劇本,他之前看書看累了就讀這些劇本,看看有沒有有意思的。

    其中有一個劇本他挺感興趣的,是一個製作不算特別大的電視劇,劇本很緊湊,總共二十集,由一本網絡小說改編而來,原作是在晉江文學城連載的,很有人氣,原作名是《萬斛塵》,電視劇名字改成了《少年神探》,古裝偶像劇,

    顧名思義,這就是講一個少年和他的小夥伴一起破案的故事,謝沂春覺得有趣的點在於,這個男主角是個精分雙重人格,一個性格溫柔一個性格孟浪,在劇中有兩個妹子喜歡分別喜歡其中一個人格,戀愛劇情嬉笑怒罵,是標準喜劇,然後男主有個類似華生之於福爾摩斯的好朋友一起攜手破案——兩個妹子就是他破案的途中遇見的——最後結局是紅白玫瑰都不願意接受丈夫是個精分,也不願意兩女共侍一夫,都拋棄了男主角。而男主角的兩個人格都把男配視為知己,男配也能接受男主是個精分,兩人手牽手一起遊曆天下探索世界去了。

    謝沂春喜歡這劇本,拿去問了爸爸。

    馮導抽空讀了下劇本,覺得還行:“你拍著練練手可以。還不錯,挺有趣的故事,角色蠻適合你的。”

    謝沂春很感興趣地說:“是吧!可以演兩個角色,多好玩兒啊。”

    馮導笑說:“小戲瘋子。”

    商量了謝沂春就去回了那個劇組,拍了定妝照效果不錯,定了下來,整好高考結束中間的暑假拍,這片子短,拍攝周期也短,計劃是五十天。

    這劇組是個窮逼劇組,項目拉到的投資不多,給謝沂春開的片酬不高,謝沂春也就接受了,順便推薦說:“你們男配的角色找到演員了嗎?我想推薦一個人,他演戲很不錯外形也很出眾非常適合古裝的。”

    他推薦的當然是自己的好朋友瞿正秋,在他的大力推薦下,導演看了瞿正秋的照片,瞿正秋抽空去試鏡了下——男配是個文弱醫生——比較貼合角色,導演拍板把瞿正秋一起定了下來。

    高中畢業後的第一個暑假,謝沂春帶著基友進組拍自己人生中第一部主演的電視劇。

    外婆知道謝沂春接了這部戲,比他還在意,買了小說來看,偷偷去打聽那個劇組靠不靠譜……似乎……不太靠譜……沒什麽錢,比較窮。

    外婆想著挺擔心的,這個是她寶貝外孫主演的第一部戲啊,怎麽能那麽窮酸?於是她背著謝沂春橫插一腳,找女婿幫忙,偷偷追加了投資。馮導禦用的那個服裝設計不是最近閑著嗎?喊人過去幫忙當顧問,工資她付!音樂方麵更好解決了,她就是這個圈的,找老朋友幫忙。

    馮長齡哭笑不得:“媽,你也太寵他了吧?他總有一天要自己去闖啊。”

    外婆振振有詞說:“那是以後嘛,他走第一步得走好了,接下去的路才順坦。就像教他騎自行車,剛開始得扶一把啊。這年頭誰一點不靠父母長輩的?我就是為了讓我的兒女孫子過得舒服點我年輕的時候才努力奮鬥,那不然我奮鬥幹嘛?”

    於是乎,謝沂春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帶資進組了。

    這劇組感覺定了謝沂春之後就天上連掉幾個餡餅下來,他都吃撐了,預算夠了,班底靠譜了,製片甚至覺得說不定拍出來可以賣到上星台播出……要是收視率好,那就更是發達了。

    謝沂春戲是想拍的,但他也不太舍得洛寒。洛寒想想暑假他也沒事幹,謝沂春這時候還沒助理,就往行李箱裏塞了幾件衣服幾本醫學字典,跟著謝沂春一起去劇組,當他一段時間的生活助理。

    謝沂春高興壞了。

    外婆給洛寒一張卡,她本來想跟去,但是她年紀大了,有洛寒看著她當然放心:“小花就交給你了啊。”

    洛寒沒拿卡:“錢就不用給我了。”

    外婆說:“小花人情來往也要花錢的,有時候得給劇組買點禮物,總得有錢傍身,拿著花,你看著辦。”

    洛寒想想是這個道理,就把卡收下了。

    到了劇組,首先先在酒店住下,全劇組都住這。謝沂春說了要帶個助理過去,劇組給他訂的套房,一臥一廳一衛,臥室兩張床。

    他和洛寒一間房。

    其實很開心的謝沂春忍住問:“要不我再讓劇組再開個房間給你住?”

    他希望洛寒說“不用那麽麻煩了”。洛寒說:“那去問一下吧。”

    謝沂春不情不願地去問了,被告知酒店房間不夠,隻能這麽住了,他假裝了一下很遺憾。

    那沒辦法了,洛寒隻好住下來了。

    他是有點別扭,不過他也不擔心謝沂春會對他怎麽樣。

    上輩子,謝沂春浪蕩形骸、四處留情,私生活極其不檢點,交往過那麽多女友,可以說是毫無節操。

    唯獨對他,連碰都沒碰過,表白也不敢,到最後也隻有那麽一個吻。

    那個壞小花都不敢做什麽,這個乖小花肯定更不會了。

    洛寒如是認為。

    他們趕路挺累了,整理整理洗了個澡,就在各自的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喊上瞿正秋一起提前了半小時到劇組,化妝做造型。

    開拍第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