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八、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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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機頭幾天天氣都極好, 今天氣溫足有三十五度。

    馮導的禦用造型師叔叔給設計的幾套衣服好看是好看,他追求質感, 用的都是比較厚的布料。

    謝沂春身上穿了一剪白色棉麻的裏衣, 一件藤青色忍冬紋的交襟長衫, 外麵再罩一件深青色的紗衣,係腰帶,墜玉佩。

    這場戲演的是性格比較流/氓的那個人格調/戲大家閨秀的妹子, 說是調/戲,其實還是發乎情止乎禮的程度, 但又把妹子逗得麵紅耳赤這樣。

    這個不難,他以前還是個小花花公子的時候勾搭那些喜歡洛寒的妹子……還是很有經驗的。

    其實這種戲份不好拍,因為一不小心就可能把風流演成猥瑣,就算長得帥, 如果拿捏不好, 那就不是讓女性觀眾怦然心動, 而是叫女觀眾作嘔了。

    謝沂春爬在牆上, 背後還有一叢花,他拿著個燕子風箏,笑著說:“小姐, 你的風箏掉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爬上去的時候想起以前和洛寒一起翻牆上學,洛寒會先過去,在下麵等他。

    這個鏡頭拍出來質感就很好, 滿滿的少年情懷味道的喜歡, 像是夏天的陽光, 幹淨又熾熱到滾燙。

    這段一拍完謝沂春就趕緊蹦到陰涼處在他的小板凳上坐下,手往衣領裏一模,把貼在胸前和後背的兩片退燒貼拿出來,活生生給焐熱了,不過這玩意兒還挺好使的,多貼幾片,起碼能少出點汗,他上回拍戲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呢。

    “太熱了太熱了。”謝沂春回過頭,看到和他演對手戲的妹子在看自己,客套地問,“嗬嗬,天氣真熱啊,你不熱嗎?”

    這個女演員叫喬子寧,比謝沂春大好幾歲,今年二十一歲,長相很溫婉精致,鵝蛋臉,高鼻子,薄嘴唇,空穀幽蘭似的長相,確實很貼合大家閨秀的人設。她演一個員外郎的女兒,熟讀詩書,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性情賢淑。

    她瞥了謝沂春一眼,從喉嚨底冷哼一聲:“既然選擇了當演員,那就得做好大熱天穿厚衣服的心理準備,我是不會那麽不敬業的。”

    謝沂春:“……”

    說完,她就跟仙女似的高傲地走了,去補妝。

    謝沂春剛開始的時候會琢磨自己是哪裏招惹到這個小姐姐了,實在想不通,後來有次他看見演另一個女主的林惜玉姐姐和她寒暄說:“哇,你皮膚真好,用的什麽保養品啊?”

    她也是冷哼一聲:“作為演員當然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臉,皮膚不好怎麽當演員。”

    到這裏謝沂春還覺得,果然女演員之間也是有勾心鬥角的,他們倆都是女主角,所以暗地裏互相較勁吧?

    結果就昨天,有條戲她拍挺好的,導演誇了她一句:“小喬演得是真不錯。”

    她在旁邊接話:“還可以吧,畢竟隻是個古裝偶像劇,這都演得不好,我在學校就白學了。”

    謝沂春當時就看到導演臉綠了綠。

    他發現這個小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張口就那麽高貴冷豔,用文字淡然地口吻說出這些話來。別人說話都是給人台階下,她是把人台階都給砸了。

    ky本y,杠精本精。

    連謝沂春這種跟誰都玩得來的也沒辦法和她做朋友,不過大家本來隻是同事,拍戲的時候相安無事就好,喬子寧姐姐工作狀態還是很配合很入戲的。

    他和瞿正秋私底下管喬子寧叫冷哼姐姐,瞿正秋有個小筆記本,還把寫了下——除了拍戲,還要學會為人處世。

    謝沂春和洛寒聊起來說:“唔……可能她覺得自己演技好恃才傲物比較清高吧……”

    洛寒說:“他們天天誇你有天分,你可不能變成那樣,一定要謙虛。他們誇你無非是以初學者的標準在誇你。等你真的入行了,就是以演員的標準了。”

    謝沂春乖乖點頭。

    洛寒看他這樣如奉聖經般,又覺得不太好,補充說:“我是外行,我也不懂你們這行,就是要你不要驕傲自滿,你耳根子軟,被人一哄就不知道南北東西了。”

    謝沂春又去找瞿正秋。

    別人拍戲的時候他也會站邊上看,其他人都在休息等場,他就算沒輪上也在旁邊看,拿著個小筆記本在寫東西,做筆記。謝沂春探過頭去看,瞿正秋把書攤給他看,都是他自己做的琢磨演技的筆記:“我自己瞎研究。”

    瞿正秋真心讚歎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演得有你那麽好啊。你怎麽做到切換得那麽快的?有什麽訣竅嗎?”

    謝沂春憋了一會兒:“就是想象……”

    瞿正秋皺眉說:“可是想象自己是個角色以後,把自己帶入一個角色之後就很難抽身出來啊。”

    謝沂春說:“想象自己就是個雙重人格的精分……”

    瞿正秋:“……”

    這時候洛寒回來了,給他們買了冰水,謝沂春沒馬上拿過來喝,先拿紙巾要給洛寒擦汗。

    洛寒別過臉,拿了紙巾過去:“我自己擦就行。”

    這洛寒來當助理沒兩天,大家就發現他們倆關係不太對,按說洛寒才是助理吧,該幹的活他也做,幫忙跑腿,但他態度總是淡淡的,反倒是謝沂春比較殷勤,每次洛寒稍微去遠點地方跑腿回來就會覺得他很累,把椅子讓出來給他坐,該帶扇扇子的。

    吃飯時謝沂春也總是說著:“這個菜你喜歡吃,給你吧。”

    有時候別人看洛寒空著招呼他幫把手拿東西,謝沂春沒事就會一馬當前義無反顧地衝過去:“我來。”

    這誰才是助理啊?

    別人是演員坐著助理站著,他是助理坐著他站著;或者演員空手助理拿東西,他是非要搶助理的活。關鍵這個助理也不客氣的。沒上沒下的,就沒見過這樣的明星和助理。

    瞿正秋告訴他們:“他們倆是發小,洛寒高中畢業暑假閑著沒事過來幫個忙而已。”

    洛寒哭笑不得,回去跟謝沂春說:“我過來就是照顧你的,你什麽都搶著做,還想照顧我,那我豈不是反而給你添麻煩了嗎?”

    謝沂春被他說了不由地低落了下。

    洛寒覺得他這個樣子像是一隻小奶狗,圍著人搖尾巴,要做這個做那個,把自己忙得團團轉好顯得能幹,求表揚,不讓他做他還會好可憐的樣子。

    洛寒心軟,說:“我知道你能幹,但有些活還是我給你做好不好?”

    謝沂春點點頭,今天收工得還算早,12點就收工了,他回酒店洗了個澡,吹幹頭發,穿著背心和寬鬆的大褲衩走出來。

    洛寒抬頭,不經意看了他一眼,瞧見他的背後露出來的地方有一抹紅,是他長了疹子又抓了一下,像是白瓷上沾到一撇淡朱色。

    洛寒說:“長疹子了,我給你擦藥。”

    他把他帶來的一個小箱子打開,他帶了各種常見藥等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去劇組時他還會隨身帶一個小藥箱,劇組也有個藥箱,但沒他這個準備得全。

    謝沂春坐到他身邊,背對著他,洛寒把他背心往上推,露出整片背,先擦藥膏,接著再給他撲了點寶寶痱子米分。還挺香的。

    再把他衣服給拉下來,端的是目不斜視、毫無綺思。

    但謝沂春臉都紅了,洛寒的手指在他背上摸特別癢,癢得他骨頭都開始酥軟,血都往下流。

    洛寒說:“好了,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謝沂春隻好弓著腰走了。

    洛寒問:“你幹嘛?腰受傷了嗎?”

    謝沂春悶聲說:“沒。”

    等洛寒睡著,他偷偷去廁所待了二十分鍾。

    不過年輕人,精力好,隔天他還是一大早就起床去了劇組。

    今天拍那個溫柔到有點慫包的人格和小家碧玉型妹子的戲,這個小姐姐叫林惜玉,一張小圓臉,圓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娃娃臉,笑起來還有酒窩,很可愛。

    她演的姑娘是個豆腐西施,穿粗布衣裳,頭上除了綰了古代的發型,有支銀簪子就沒別的首飾了。這邊的劇情就完全反過來了,劇裏這個姑娘生活在市井,性格活潑,她喜歡上對她有救命之恩男主角的溫柔人格,倒追男主,就喜歡把男主角調/戲地無地自容。

    謝沂春這段又想著平時和洛寒的相處,明明喜歡,卻又不敢表現半點出來,但還是忍不住心動。

    這一段謝沂春被姑娘堵在牆角,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地說:“你、你別這樣……”

    姑娘追問他:“我喜歡你,那你喜歡我嗎?你說了我就放你走。”

    謝沂春羞澀靦腆地說:“我自然是喜歡你的……”

    導演把他和喬子寧找去。

    謝沂春問:“今天拍的有什麽問題嗎?”

    導演把一本翻看修改過的劇本遞給他:“這是明天的劇本,我和編劇商量改了下,這裏加個吻戲。”

    謝沂春:“!!!”

    導演:“有什麽問題嗎?”

    謝沂春糾結地問:“為什麽突然加個吻戲,原劇本挺好的……可以不拍嗎?”

    喬子寧依然是冷哼一聲:“區區吻戲而已,當演員前你沒想到會要拍吻戲。”

    謝沂春鬱悶地說:“我沒想到第一部主演的戲就要拍吻戲啊。導演,讓我想想。”

    洛寒看他過去和導演說了會兒話,回來就愁眉苦臉的了,問他:“怎麽了?”

    導演加了吻戲!!!謝沂春心裏快炸了。

    他不僅還是處男啊!

    他連初吻都留著啊!!

    自從上小學以後洛寒嫌棄牽手幼稚,他連洛寒的手都沒摸過啊!!!

    謝沂春憋了憋,沒好意思說,在乎初吻什麽的像什麽話,娘們兮兮的,他都想到洛寒八成還是會勸他聽導演的。

    然而他的目光卻不受自己控製地移動,落在了洛寒的嘴唇上……親上去會是什麽感覺呢?謝沂春無法遏製地想象了起來,咽了咽口水。

    洛寒覺得他目光有點怪,皺眉:“到底怎麽了?”

    謝沂春這才回過神:“也沒什麽……就說了下我演得戲有哪還要改改。”

    洛寒:“那挺好啊,就是對你有要求。”

    謝沂春還是接受不了都沒親過洛寒就要獻出初吻的事情,今天拍完戲回去就鬱鬱寡歡,仿佛深受打擊。

    洛寒看不過眼,半分安慰半分鼓勵地說:“今天導演其實是批評你了?被批評一下就這麽低沉,我認識的謝沂春可不是這樣的人。做的不好就去學去改,不可以自暴自棄。平時大家都誇你演得好,捧著你太久了,看來你是太飄了,這樣都接受不了怎麽行?拍戲這事我也沒法幫你,要麽回去以後你去問問小瞿,給你一起把戲再練練。”

    謝沂春挨了一通批評,心裏又感動又酸澀,感動是感動洛寒這麽高興他,酸澀是他還是沒法開口直說真相是他在愁吻戲怎麽拍……他不想親別人啊。

    他是想過以後肯定會接觸到吻戲甚至更大尺度的戲份,但是……這也來的太快了吧?他、他才剛滿18歲沒多久呢……

    他也沒辦法和導演說:我從沒親過別人的嘴唇,我準備留著親我喜歡的男孩子呢,所以我不能拍這個吻戲。

    丟人不丟人?要臉不要臉?

    說完,洛寒就把謝沂春拎去瞿正秋房間了,把他托付給瞿正秋:“他有點卡戲,今天被導演批評了,唉……我是外行人,我也不知道怎麽幫忙,你和他一起排下戲好嗎?讓他找找感覺。”

    瞿正秋自然無有不從,好朋友之間這點事算什麽,他還跟洛寒道謝:“你給的藥膏真的好用。”

    洛寒說:“沒關係……那你們說話,我先回去了。”

    洛寒走了以後,瞿正秋困惑地說:“你今天不拍得很好嗎?都一兩條就過了,我還以為你狀態很好呢……導演說哪不行了?”

    “你已經很厲害了,這是你第一次主演。你知道我以前當過群演,我那時候不會拍戲,但我到處看他們拍戲,我真的覺得你演得特別好,比得上一些成名的老演員了。導演對你要求高也是好事嘛,我們演的越好到時候拍出來的成果越好嘛。”

    謝沂春覺得瞿正秋這人人很好,就是有時候真的有點太能說話了,可能因為他從小當家裏的大哥,比較會訓導人,趕緊阻止他的滔滔不絕:“也不是……是明天的戲份改了些,我不知道怎麽拍。”

    “改戲了?”瞿正秋的目光落在謝沂春手裏捏著的劇本上,“那我陪你排練一下?”

    謝沂春:“……”

    沉默了兩分鍾。

    瞿正秋:“把劇本給我看看啊。”

    謝沂春扭捏地說:“其實……我覺得……我不知道怎麽說……”

    瞿正秋伸手去拿他手上的劇本,謝沂春緊捏著不放,瞿正秋死活抽不出來,怕撕破了,索性放棄了:“你這樣我一頭霧水啊,那你直接告訴我改了什麽戲?”

    謝沂春慢騰騰地臉紅了:“加了場吻戲。”

    瞿正秋愣了下:“就這個?”

    謝沂春點點頭。

    瞿正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謝沂春問:“你居然一點也不害羞?你不是從沒談戀愛過嗎?”

    瞿正秋反問:“我聽說你交過很多女朋友啊!你居然會害羞?”

    謝沂春支支吾吾地說:“我那都是鬧著玩的,我又沒親過女孩子,我還想把初吻留給我喜歡的人的。”

    瞿正秋:“天呐,我聽說你宣稱要把除夜留給喜歡的人,沒想到初吻也留著啊……你看上去沒這麽純情啊……”

    “靠!”謝沂春要炸毛了,“誰把我黑曆史告訴你的?”

    瞿正秋:“這個……你學校的人都知道吧,他們告訴我的。”

    謝沂春煩心地把劇本扔給他:“那換你你能接受?而且還是要親冷哼姐姐,她肯定要哼我。”

    “這個確實有點……人家也是大美女啊。”瞿正秋說,“實在不行就隻能演了啊,我們表演老師不是說了,表演的第一步就是要拋棄掉羞恥心,那課你不是上得挺好嘛,讓你演小狗什麽的你都很敢的。”

    謝沂春撓撓頭:“我還情願演小狗呢……算了,還是我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這怎麽辦。”

    一到促膝長談之後,問題……完全沒有得到解決。

    謝沂春磨蹭著回去,洛寒正好洗完澡出來,頭發都還濕著,水珠滴在他的肩膀脖子上:“回來了啊,怎麽樣?”

    謝沂春眼神亂飄:“還、還好吧……這個事說到底還得我自己來,別人也不能幫我演。”

    洛寒說:“你自己想通就好,不管怎麽樣,不要放棄,好好演。”

    謝沂春嗚嗚地應了他一聲。

    到底該怎麽辦?

    謝沂春晚上都睡不著,躺屍似的燙床上,在漆黑一片中盯著天花板看。

    完了,完了,完了。

    要麽還是求導演改改?那樣挑三揀四的不好吧?可真的不想拍啊……這次不拍那下次呢?以後不接帶感情戲的片子?也不可能吧?……就算這次推了以後遲早也會再碰到吧?下次該怎麽推脫呢?

    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他已經親到洛寒以後呢?

    好似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洛寒就在他同一個房間裏,旁邊那張床上,睡得正熟,毫無防備……他輕輕地翻了個身,看到黑暗中隔壁床上洛寒的身影,想到今天白天看到的洛寒的嘴唇,他的下巴線條特別好看,硬朗,嘴唇很薄,顏色很淡。

    到底吻上去是什麽感覺呢?

    他記得以前還讀小班的時候,有一次他差點親到過洛寒,洛寒別過臉,就親到他臉蛋上了,洛寒問他:“你幹什麽?”

    他理直氣壯地說:“我喜歡你。喜歡就要親嘴的。”

    “不對的。”洛寒糾正他,“男生和女生才能親嘴,而且要十八歲才可以親嘴,我們都是男生,不可以親的,知道了嗎?”

    他懵懵懂懂地問:“是這樣的嗎?”

    洛寒肯定地說:“是。記住了嗎?”

    他傻乎乎地答應了。

    時隔多年後想起來,他依然覺得非常遺憾。

    我不吵醒他,我就偷偷摸摸親一下,碰一下嘴唇,小心一點洛寒不會發現的。不讓他發現就可以了。

    謝沂春那個賊膽啊,蹭蹭蹭地瘋漲。

    他盡量放輕動作,下了床,走到洛寒的床邊。

    窗簾沒拉緊,正好有一束月光從縫隙裏照進來,落在洛寒的臉上。

    謝沂春蹲下來,扒在床邊,看他的側臉,真好看啊,鼻梁好高,有個駝峰,眼睫毛也好長,他連睡著時神情都是一絲不苟的。

    謝沂春有時候覺得洛寒就像是侍奉神明的神官,要一輩子保守純潔和神聖。讓他一邊敬畏仰望,感覺不可近觀不可褻玩,一邊又覺得假如能把他拉下神壇,能親吻到他,那得是何等的成就感。

    他便猶豫起來,到底要不要親。

    洛寒其實剛才就醒了,他聽到動靜沒做反應,起初以為謝沂春隻是要上個廁所什麽的,然後謝沂春走到他床邊站了一會兒,總不會是夢遊吧,謝沂春以前也沒這個毛病……前幾天倒是有睡著的時候背台詞。突然冒出來一句“我當然喜歡你”,把他嚇了一跳,結果隻是在說夢話。

    接著洛寒慢慢察覺到不太對勁了……謝沂春伸手過去,用指尖輕輕摸了一下他的嘴唇。

    洛寒呼吸一窒,裝成沒醒,但假如開了燈就會發現他的耳朵紅了。

    謝沂春把碰到洛寒嘴唇的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這樣就好像間接親到了他一般。

    他下定了決心,輕柔地緩慢地深呼吸,然後悄悄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