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京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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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明石先生交代清楚,解開心結後,宋知夏腳步匆匆的趕往安州府衙接收魚麟黃冊,這回出府她就不能再徑直飛躍了,得規規矩矩地沿著道路走,她才剛走出二門,身後就有人小跑著追上來了。
“宋姑姑,宋姑姑。”於良佐跑了一路,喘得不行了。
宋知夏停下腳步:“你怎麽過來了?”
於良佐大口喘氣,喘了好一會兒才能順暢說話:“等等,殊姑姑和越姑姑還在後麵呢。”
於殊於越?
“她們過來幹嘛?什麽事?”宋知夏轉過身去,看向二門處。
“姑姑們好像想托你贖買什麽人......”於良佐隱約聽過兩耳朵,但具體的不清楚,不過他還沒說完就被宋知夏打斷了。
“贖買的事不急,我還要趕著去接收魚麟黃冊呢。”宋知夏哪有功夫和於殊於越閑扯那些破事,被沒入奴籍的都是宋家的對頭,她哪有心思去管,那邊還有一大堆正事要趕著做呢。
宋知夏拍了拍於良佐的肩:“你去和於殊於越她們說一聲,說我身有公務,等公務處理完了再來與她們詳說,好了,我走了。”
見宋知夏馬上要走,於良佐趕緊跟了上去:“宋姑姑,你就帶我去吧,我不煩你,就在邊上看著,接收一府之地,嘿嘿,這可是天大的事,我好想看看。”以後和同窗們說起,多有臉麵啊,同窗們都得高看他一眼。
宋知夏看了於良佐一眼,於良佐的心思幾乎就寫在腦門上,直白的一眼就看透。
“好吧好吧,我帶你去,不過你到時候別亂走、別說話,就把自己當個擺設。”宋知夏也想通過於良佐的嘴,把接收安州一地政權的過程說給師祖聽。
於良佐點頭如搗蒜:“會的會的,我保證一個聲都不發出來。”
當於殊於越相扶著小跑至二門處時,宋知夏已經不見蹤影了,連於良佐都不見了。
守門的婆子轉述了宋知夏交代的話,於殊於越二人也知道接收魚麟黃冊是頭等大事,隻能相扶著回轉後院,等待宋知夏的再次上門了。
於良佐一出門就被門外凶猛的陣仗給壓得動不了身,八甲戰士列隊於前,一個個都比廟裏供奉的降魔天王還要高大還要凶猛,自帶的戰鬥氣息更是濃鬱的近乎實質,於良佐這個小白兔被嚇得恨不能縮回府門裏,不再麵對外麵的凶猛森林。
宋知夏手一抓,就把於良佐提溜在了手上,然後足下一蹬,就朝安州府衙飛躍而去,八甲戰士們在她的後麵嗖嗖的跟著的。
於良佐緊緊的反抓住宋知夏的手,太可怕了,好像在被追殺。
一行人落在了安州府衙前的空地上,東景已經在這裏等著了,安州府衙被八甲戰士們團團包圍,一隻耗子都逃不出來。
東景看向宋知夏手中的人團:“這是誰?”
人團縮在宋知夏身後不敢出來。
宋知夏把人團拎了出來:“他是我師祖的後人,輩份比我小一輩,叫於良佐。”
東景點點頭,看向人團的視線不再那麽淩厲。
“他就是好奇,過來看我們的接收過程的,不必管他,我們進去做事。”宋知夏一邊和東景說話,一邊邁步走進安州府衙。
宋知夏和東景進去後,又有十幾個八甲戰士排隊跟了進去,於良佐左瞧右瞧,見沒人理他,也跟在隊伍的最後麵進去了。
接收府衙印信和魚麟黃冊的過程很簡單,一個交,一個收,安州知府上交完府衙印信和魚麟黃冊後,就是六房吏員上交六房印信和籍冊,全部交完後,安州知府和六房吏員就繼續回公務房裏蹲著,等待宋知夏的進一步處置。
於良佐還以為接收一地政權會有多繁瑣的儀典過程,結果就這麽完了,令他大失所望。
宋知夏和東景出了安州府衙,於良佐趕緊擠到宋知夏的身邊:“宋姑姑,就這麽完了?”
宋知夏笑了:“是啊,不然你還想怎樣?敬香禮告上天嗎?如今是戰時,一切從簡,可沒有閑功夫做這些禮告的事。”
於良佐雖然能理解,但心裏總覺得有那麽幾分不對味。
宋知夏拍了拍於良佐的頭,他可比她矮了一個頭:“你不覺得就這麽風平浪靜的過渡政權很好嗎?平平靜靜總比打打殺殺要好吧,老百姓的日子不受影響,這才是最重要的。”
於良佐還在糾結,宋知夏卻沒功夫陪他:“我還要去接收安州州軍,那裏是軍營重地,你不能進去,還是快回府裏去吧。”
說罷,宋知夏和東景就走了。
於良佐一路糾結地回了於府。
於良佐是跟著宋知夏去看接收魚麟黃冊的,這事可是安州的頭等大事,於家人自然也萬分看重,他一回府馬上就有下人來請他去正廳,一家人可都在正廳裏等著他回話呢。
於良佐把接收魚麟黃冊的過程清楚又簡單的說了一遍,過程實在是太簡單了,他都感覺沒什麽可說的。
可是明石先生和明石夫人,以及家中的長輩們,卻都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人都是經曆過改朝換代的人,知道政權的交替是多麽的血腥,魚麟黃冊的背後往往有著無數人的性命,能夠這麽簡單的就完成政權交接,是多麽難得,多麽值得大書特書,記入青史的大好事啊。
明石先生總算放心了,新朝,也許真的是天命所歸吧。
於殊於越直到掌燈安寢都沒等來宋知夏,宋知夏收編了安州州軍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去清算那些與宋家作對過,以及惡跡太多的高門大族,她的複仇小冊子已經饑渴難耐了。
又是一場大風波,安州城裏幾家慶幸幾家悲苦,倒是老百姓們從地窯暗道裏爬了出來,事不關己的生火做飯,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
宋知夏沒有在安州城停留多久,當天夜裏就隨著八甲大軍離開了安州,趕往雲州城。
黎明到來,新的攻城戰開始了。
八甲大軍一路攻城掠地,勢如破竹的劈開了前往京城的道路,兵臨城下,京城岌岌可危。
夏帝崩潰了,他召集群臣,開了很可能是最後一次的大朝會。
群臣應召而來,可是夏帝卻突然發難,關閉了殿門,命令禁衛軍拿下了所有的臣子。
“你們,你們都是逆臣,若不是有你們這些逆臣做內應,我數十萬夏軍怎麽可能會連連敗退,連失十四城,都是你們,你們都該死,都該為我的大夏朝殉葬。”夏帝誰都不相信,他恨透了這些吃裏扒外的亂臣賊子,別以為他不知道,這裏麵,最起碼有一半的人的家族,都向宋賊投了誠獻了忠,他們,罪以應得,死不足惜。
夏帝命禁衛軍把臣子們綁縛垂吊於京城的城牆之上,一串串的,往日那些高高在上,掌控夏國風雨的公卿們,都跟鹹魚一樣掛在了城牆之上。
夏帝發作的太快,就算這些臣子們有心反抗暗中布置也來不及反應了,而當他們被禁衛軍拿住綁縛之後,他們家中的部曲護衛再想護主,也隻能棄械投降了。
夏帝再一次成為了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
八甲大軍並沒有立即攻城,他們要等待宋力剛的到來。
於是這些公卿們就在城牆上掛吊著,生不如死的煎熬著,他們的家人們也隻能跪守在城牆下,哀哀的哭求著夏帝,求夏帝讓他們給家主們喂上幾口水。
夏帝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不相信他們,此時此刻正是夏國最危急的關頭,他不能冒一絲一毫的險,讓旁人接近他所在的城牆。
宋知夏在京城外,遙遙地旁觀著這一場生死大劇。
她不能去救那些人,能救他們的,隻能是她的父親,宋力剛。
因為這是大義,這是新君舊臣的人心收服大戲,她不能越俎代皰。
東景不明白宋知夏的顧慮:“夏,你為什麽不去救他們?明明你是想救的。”
“是啊,我是想救,但不能是我去救。”宋知夏的確很想救其中的十幾位臣子,因為他們真的是好官能臣,雖然她自己不是個好人,但是對於好人好官,她還是十分敬佩的。
“為什麽不能去救?”東景就是不明白這點,“你是在等誰去救?”
“等我的父親。”
“為什麽必須得他去救?”
“因為他會是這個國家新的首領,政權交替,新的首領最需要的就是人們的支持,去救他們,就是獲得人們支持的最好途徑。”
“可是新的首領不是需要自己的親信嗎?這些不是舊的首領的親信嗎?你父親還打算繼續用他們?不擔心他們反對他嗎?”
“有一些人是必須要換掉的,但有一些人,是很有才華很有能力的,而且他們也對百姓好,我父親就是需要這些人的臣服和忠心。”宋知夏伸出手,虛虛的指了一大圈,“看,這麽大的地方,都是我們的地盤,我們的地盤比八甲部族大,我們的人口也比八甲部族多,所以需要很多的人來管理這些地盤,照顧這些人口。東景,雖然我們的人多,但是能夠做好這些事的人,一點兒也不多,死一個少一個,所以我們隻能對他們好一點,讓他們願意為新首領繼續管理地盤照顧人口,不然,對於新首領來說,會是很大的損失。”
東景若有所思,地大人多,事情多,麻煩也多,如何管理好,讓部族發展的更好,這一點對於大部族來說,也是一個長久思考的問題。
等了兩日,宋力剛終於率領大軍趕至了京城。
雖然早已收到書信,知道了京城裏的情況,但是親眼看到城牆上那一串串的臣子,宋力剛還是震驚了。
“他是瘋了嗎?”宋力剛看到了夏帝癲狂的模樣,不敢置信。
“不,他是在騙人。”宋知夏為父親解惑,“他的確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有點瘋,但如今他的瘋癲模樣,瘋隻占了三分,剩下的七分卻是裝的。”
“裝的?”宋力剛不敢相信舊主會裝到如此地步。
“不裝瘋,哪裏能把局麵攪的更混,然後為逃脫京城尋找機會呢。”宋知夏笑言,“若是女兒落到了這般的境地,也很有可能裝瘋逃脫。”
宋力剛看著夏帝,眼神複雜,久久不語。
好半天,宋力剛終於開口了:“等到攻了城,還是饒他一命吧,把他圈起來養著,當個富貴閑人就是了,到底,他對我有過知遇之恩。”
宋知夏不反對,夏帝隻是一個無能的君王,就是好好活著也不會對新朝有什麽威脅,就讓他活著好了,也能讓父親的良心好過一些,不過他的子孫嘛,還是打包扔到異大陸好了,他們再有心也翻不起浪花來。
宋力剛驅馬上前,立於城牆之下,箭支射程之外。
“夏帝,放了這些人吧,我不會殺你的,我會讓你做個富貴財主,好好安養餘生的。”
嗤,夏帝不屑地笑了:“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會信你的話。”
宋力剛繼續勸說夏帝,夏帝繼續嘲諷,兩人就在城牆內外談了起來。
宋知夏沒想到父親會在這時候犯了文人的毛病,搞什麽以理服人,這是生死大事,講理有個屁用,要講理也得把夏帝拿下之後,困之虐之,等他沒力氣了再慢慢講理。
宋知夏不耐煩等了,對康加頭目說了幾句,然後,八甲大軍出動了。
幾十個八甲精英戰士扛著盾拿著刀飛撲向了城牆,一刀一繩,利落的把綁縛的臣子們救了下來,然後扛著盾,護著臣子們迅速退回了己方陣營。
臣子們一救回來,八甲大軍立馬發動總攻,衝鋒的怒號震天響,巨石如雨般投擲向城門、箭塔、炮洞,短短幾息之間,城門上的重重防禦布置,全部被砸毀了。
城門被砸破,八甲大軍如潮水般湧入了京城。
京城破。
宋知夏遙望著京城那邊的風雲湧動,新的時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