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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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離端著餐盤,小心翼翼靠近海棠院。那裏主要居住著這次壽宴的客人,最重要的,是黑龍幫的人在那裏。

    經過一天的分析,眾人都對黑青的來曆產生了懷疑。關離想了很久,就說起了黑青躲避黑龍幫的事,加上黑龍幫在找人,她產生了相應的懷疑。

    眾人暫時沒有頭緒,隻好同意她前來黑龍幫打探一些消息。無論如何,隻盼著有些有頭緒的線索才好。

    關離端著餐盤,左腳才跨進院子,就聽到一陣暴怒聲。“我艸他娘的歐陽家,真當我們黑龍幫好欺負不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出去,弄死他們!!”

    關離聽的一咯噔,心想,她來的不是時候,還是趕緊離開,免得遭受無妄之災。於是跨進來的那隻腳就要退出去。可剛抬腳到一半,就被人喊住“那個閹奴,你過來!!”

    關離苦笑一下,轉身的瞬間,諂媚看向說話的人“這位爺,有何吩咐。”

    那人見到關離,指著她手裏的吃食道“這是給我們的?”

    關離小心翼翼,笑的諂媚“回爺,是是是,龐爺讓我給您送來的。”姿態放的很低,低垂著腦袋,深怕觸怒這幫人。

    那人聞言,冷冷道“既然是給我們的,你為什麽又要往回走?”他一張口,屋內的幾人都紛紛看向關離,目光犀利,十分危險。

    關離腦門上滑落汗珠,腦子轉的飛快,迅速道“回爺的話,是這樣的,一來,小的才進門,發現幾位爺在議事,恐怕自己驚擾了各位爺,所以打算等幾位爺忙完再來。再來....”

    關離咽咽口水道“小的辦事迷糊,進門口的時候才想起,小的忘記給幾位爺帶酒了,想著回去取來,好讓幾位爺潤潤嗓子。”

    她一說完,室內一片沉靜。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關離被這詭異的氣憤嚇的直冒冷汗,低著腦袋一刻不敢抬頭。心裏焦急萬分,拿不準對方什麽心思,千萬別拿她開刀,一頓毒打才好。

    忽然,那人大笑起來,接著,其他人也此起彼伏的笑起來。關離聽的心裏發懵,這有什麽好笑的?她剛才也沒說笑話啊!

    這幫人的笑點,是不是太低了。

    “行了,你小子倒是會說話,把東西放下吧,酒一會兒再去拿。”那人開口,關離微微鬆口氣,小心翼翼將東西擺上八仙桌。

    可剛放下最後一盤菜,又有了麻煩。

    “慢著!!!”一人喊住關離,關離停下動作,低著腦袋不敢動彈。眾人紛紛看向那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新,你這是做什麽?”一人好奇問道。

    白新不說話,走上前,距離關離一步之遙的地方道“抬起頭來。”這人嗓音低沉冷靜,情緒不明。關離心裏嘀咕不安,抱著盤子的手,捏緊了盤子,慢慢地抬起頭來。

    她瞟一眼白新,發現是個麵容斯文俊俏的男子。

    “不....不知這位爺還有何吩咐?”關離的嗓子小的很,好幾人都沒聽清楚。

    白新仔細打量一下關離,狐疑道“你是紗姑娘身邊的閹奴??”

    關離心裏七上八下,硬著頭皮道“是....是,小的是紗姑娘的人。”既然問了,也沒必要否認,她的身份,樓裏的人隨便查探都知道。

    可她的話一開口,屋子裏的氛圍,頓時變的有些微妙。原來不明所以的人,此時看著關離,都帶著一種探究的眼神。

    這....這是什麽情況。

    “紗姑娘的閹奴,來這裏做什麽?”白新問的輕巧,關離卻心裏直打鼓,猶豫好一會兒,不敢開口。

    白新不耐,冷冷道“怎麽,不能說??”

    “不是不是,隻是....”關離偷窺一眼眾人,小心翼翼道“幾位爺恕罪,是之前大火,好些下人因為救火,受了傷,在養傷。樓裏人手不夠,小的被龐爺借調出來,幫忙幾日。”

    白新聞言,神情莫名,關離也不敢看,生怕做錯什麽。白新圍著關離走了一圈,不知打量著什麽,正當關離心都快跳出來的時候,他卻一把攔著關離的肩膀道“小子,告訴我,你們家紗姑娘,胸大不大?”

    我擦?這是什麽問題?

    關離瞬間瞪大眼,看著白新那一臉色相,頓時吃了蒼蠅一般。

    他一開頭,其他幾人紛紛效仿“快說說,紗姑娘用什麽味道的香料?”

    “喜歡什麽樣的首飾?”

    “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關離看著四五個男人圍著自己,七嘴八舌得討論起紗姑娘的一切,從身體到容貌,從內涵到喜好,一個也沒放過。

    這是個什麽情況???

    關離好不容易擺脫一幫好色的臭男人,出了門,心裏直罵娘。呸,什麽玩意兒,還以為要為難他,結果說起女人來,一個個直流哈喇子。關離自從裝成閹奴,算是見識到男人有多好色了。

    開始問的問題,還是什麽紗姑娘的個人喜好,想著如何討她的歡心,想成為入幕之賓。到後來,越扯越離譜,連人家穿什麽顏色花紋的內衣,用什麽熏香,身上有什麽記號,甚至屁股翹不翹,身子白不白,都問出來了。

    娘娘個呸,都是一幫不要臉的臭流氓。

    她走這一趟,有用的消息沒聽到幾個,全被帶偏節奏,討論女色去了。為了早點脫身,關離毫不猶豫出賣了紗姑娘,連她有多少套內衣,都說了。

    真是節操碎一地,紗姑娘,饒我一命吧。

    -------------

    此時的紗姑娘忍不住打個噴嚏,嬌羞對麵前的男人道“歐陽公子恕罪,奴家失禮了。”

    “不妨事,不妨事。”那年輕俊俏的男子嗬嗬一笑,被紗姑娘嬌嬌弱弱的撒嬌聲,弄的神魂顛倒。他是歐陽家的旁支子弟,此次代表歐陽家來參與這個壽宴。能得見傳聞中的紗姑娘,已經是深感榮幸,怎麽會計較這小小的噴嚏?

    紗姑娘笑著為這人倒上一杯酒,遞給歐陽信德,“公子飲酒。”她輕輕將酒遞過去,眼波流轉間,滿眼風情,在歐陽信德就要觸摸她的手的瞬間,又快速收了回去。

    若即若離的姿態,讓微微觸碰到紗姑娘手指的歐陽信德,心裏如貓抓一樣難受,渾身癢癢的焦急,恨不得立刻將這美人摟在懷裏,為所欲為才好。

    紗姑娘淡淡一笑,眉眼間,是欲拒還迎的勾引,男女間情愛的曖昧,在屋子裏彌漫。歐陽信德隻覺得,難怪這紗姑娘能成為紅島花魁,比那利州城裏的花娘們,簡直美出一萬倍。

    尤其是這一身的韻味,如陳年佳釀,酒不醉人,人自醉。

    歐陽信德在紗姑娘的注視下,連連飲下幾杯酒,才開口道“晚生不才,自問才德淺薄,竟然能入了姑娘的法眼,當真是三生有幸,不....不,是十生有幸。”

    紗姑娘麵上笑開了花,溫柔蜜意,讓男人看了連為她死,都心甘情願。“公子真是妄自淺薄,奴家一青樓女子,不過是眾位公子給麵,才捧了一個區區花魁。哪裏像公子,出生貴重,我們這樣的女子,能得公子垂青,已是大幸。公子沒有嫌棄奴家,奴家......奴家真是.....”

    眼看紗姑娘要哭泣的樣子,歐陽信德即刻慌了手腳。趕忙上前,攬住佳人“姑娘莫哭,可是受了什麽委屈不成?是誰這樣的膽子,敢給姑娘氣受。”

    他說的義憤填膺,好像隻要紗姑娘開口,立馬就能給他出氣。

    紗姑娘見情緒醞釀到位,委屈道“我們這樣的身份,不是由著旁人作踐麽?公子還是莫要為奴家發愁,免得自降身份。”

    說著,推開歐陽信德,轉身繼續哭泣。

    歐陽信德此時隻覺得,美人受了委屈,自己若不能替她出頭,簡直算不得男人,於是大義淩然道“姑娘莫怕,這天下是講到道理的,我歐陽家雖然不才,可在南海,也是世家大族,你有什麽委屈隻管說,我必為你出了這惡氣?”

    紗姑娘哭的梨花帶淚,嬌嬌弱弱道“當真?”那小心翼翼帶著期盼的樣子,讓歐陽信德雄性荷爾蒙爆棚,瞬間覺得,自己就是解救美人於水火之中的英雄。

    “姑娘盡管說,在下必然言出必行。”

    紗姑娘心裏冷笑,這要是做不到,你怕是溜的比兔子還快。

    “其實,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委屈。”紗姑娘擦擦眼淚,怯弱弱道“公子想必也聽到樓裏的謠言了,我....我被南爺抓去審問了。”

    歐陽信德一聽這事,頓時涼了一半,南爺,那可不是他敢碰的。紗姑娘撇他一眼,心裏冷笑,可麵上依舊不顯,繼續道“哎,怪隻怪奴家爛好心,見不得人家受苦,才買來兩個奴才,可....可我哪裏知道,那人竟然敢偷偷潛入南家堡,偷取南爺的東西。”

    “公子,南爺是個聰明人,他何嚐不知,奴家是個什麽人。他不過是照例,找奴家去問詢一些話罷了,可........可也不知道是哪個渾人多嘴,竟然造謠,說....說奴家聯合那賊人,盜去什麽秘.....秘.....”

    “秘帳!”

    “對對對,就是這東西。”紗姑娘適當表示出自己愚蠢的一麵,讓歐陽信德心裏滿足的很。她繼續訴苦“公子,你說,奴家這好心救人一命,怎麽就攤上這樣一樁麻煩事,如今個個都傳說,奴家....奴家.....真是愁死人了。”

    歐陽信德聽完,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被謠言所煩惱。幸好幸好,不是什麽要命的大事,若真是得罪了南爺,他就算再心疼美人,也沒那個膽子,跟南爺拚命。

    至此,歐陽信德一把握住紗姑娘的手道“姑娘莫怕,既然南爺也信你,那你又何懼之有。那些流言,左不過是些小人,胡亂猜測而已,姑娘莫放在心上,等抓到凶手,自然還姑娘清白。”

    “當真?”紗姑娘狀似驚喜道“公子莫要騙我?奴家心裏正是難過的很。”

    “我怎麽敢欺騙姑娘,那東西.....其實旁人拿了也沒有用。”歐陽信德一說話,紗姑娘立馬閃了閃眸子。

    “公子這話是何意?那東西,到底是什麽呀?”

    “這........”

    見他猶豫,紗姑娘再次落淚委屈“奴家失言,公子若不方便說,奴家不問便是。”聲音哽咽委屈,十分難受。

    歐陽信德見她哭的梨花帶淚,頓時心裏也難受起來,想著自己剛才還說要為她出頭呢,總不能這點小事,也不滿足於她。頓時,哄著紗姑娘道“姑娘莫哭,晚生這心都讓你哭碎了。我告訴你便是,隻是....你切莫再告訴旁人。”

    紗姑娘假裝不安道“這樣嚴重,那公子還是不要說了。奴家知道公子能有今日,也是不易。奴家自當沒問過,公子忘了吧。”

    人有時候就是毛病,讓你做什麽,你偏不想做,若是不讓你做,你還就偏要做。歐陽信德被這話似乎刺激到了,一口飲下杯中酒,恨恨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告訴你也無妨。”

    “那秘帳,我們這些人是沒見過的,隻有家中的當家人見過。我聽家裏的長輩說過,那東西,還是好些年前,上一輩主家跟南爺的一分契約。”

    “契約?”紗姑娘一愣,追問道“這是何物?”

    “具體的,我也不甚了解。隻是聽說,南爺當初繼任紅島島主之後,請了各個世家幫派的首領來紅島會麵,會上,眾人簽署了這樣一份契約。據說,這份契約是保證紅島跟各家生意往來,和平相處的保證。為了這契約,眾人不知達成什麽協議,這些內容,不能為外人道。”

    “我隻知道,自從有了這份契約,紅島就成了各家買賣貨物的一個據點,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凡是海上的貨物,都從這裏過。這裏既是銷贓的窩點,也是各家海船休憩的中轉站。”

    “那這麽看來,這東西丟了,也沒什麽要緊啊。為何南爺一說,你們都嚇住了?”紗姑娘好奇問道。

    “這......”歐陽信德想了想,輕笑道“這說起來,也不怪我們。你想想,那東西是各家家主都看重的,我們這幫人,幾乎都是在家主手下討生活。若是讓家主們知道,因為我們,可能造成自家生意的損失,那我們還如何能活下去?”

    聽到這話,紗姑娘才了然了幾分。這東西既然是家主看中,這些人要是敢明隻有問題,還跟南爺鬧,那隻要南爺將這消息捅出去,那這些人,隻怕就別想活著離開紅島了。

    這秘帳上麵,必然還有別的重要信息,隻是他們隻是管事,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到此,紗姑娘心裏有了算計,不再苦惱。繼續哄著歐陽信德,說些似是而非的情話,將他哄的服服帖帖,迷得暈頭轉向。

    -------------

    “碧溪?”呂長老聽到這個名字,心裏一陣疑惑,怎麽沒聽說過這樣一個丫鬟呢?

    “回長老,這丫頭已經失蹤,我們在她屋裏,什麽也沒搜查到。”蔣興一發現人失蹤,即刻帶著人去搜查了碧溪的房間。可是全是一些普通衣物,沒有有用的信息。

    “迎風樓戒備森嚴,她怎麽能逃出去?你難道沒有仔細搜查?”呂長老沉著嗓子問,十分不滿。

    “長老恕罪,小的本想搜查,可南爺的人一直跟著,我們隻能粗略查找了一番,委實沒有看到任何人。”蔣興自然想到了這個,當即讓人在樓裏搜查過,可惜,一無所獲。為了不讓呂長老責怪自己辦事不利,他很自然拉上南爺的人背鍋。

    他之所以沒搜到人,那是因為南爺的阻攔。

    呂長老冷哼一聲,用拐杖跺了跺地麵,對於南爺的怨恨,已經到極點。姓南的,我必不會繞過你。

    “好了,你下去吧。”呂長老思索一下,揮手讓他出去,想要自己想想對策。

    “慢著!!”一道男聲從內室傳來,蔣興停下腳步,看向來人。

    “你出來做什麽?你身子還沒好呢!”呂長老不安,下人即刻上前扶住呂正鵬,將他攙扶到座位上坐下。

    “爹,不礙事。”呂正鵬安慰呂長老,抬頭看向蔣興“你剛剛說,那丫頭叫什麽名字?”

    蔣興小心翼翼道“回公子,叫碧溪。”

    “碧溪?”呂正鵬嘴裏輕輕念叨幾下,狐疑道“那丫頭可是圓臉,下巴上有顆黑色的痣?”這問話讓蔣興跟呂長老同時詫異看向他,他怎麽知道的?

    呂正鵬看向呂長老,虛弱道“爹,這丫頭...這丫頭是我們家的。”

    “什麽??”呂長老愣住,蔣興也跟著愣住。這是怎麽回事?

    “鵬兒可記清楚了?我怎麽不記得家裏有這麽個丫頭?”呂長老想了又想,實在想不起來。

    “要不是你們說起,我也差點忘了,嚴格說起來,她不是我們的家生丫頭,她是.....她是方氏陪嫁,帶過來的丫頭。”方氏,便是呂正鵬死去的原配。

    提到方氏,呂長老終於想起來,當初方氏死後,因為某些原因,方氏的丫頭,要麽沒處死,要麽被送到外麵去了。其中就有幾個,送到了迎風樓裏。

    想到這裏,呂長老跟呂正鵬,不約而同想到了方氏的死。父子兩頓時看向對方,明白了對方的想法。(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