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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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領國的人,卻告訴大家陛下並非生病而是中毒。置那在場的那一片人與何地,或者自己被當做挑撥離間之人?插手這個事情,無異於引火燒身。
葉霜燈默了片刻,再問:“那下毒的人你知道麽?”
西陵道:“無論是誰,都無甚幹係,隻要雲澤不分崩離析,誰當國主與我又有何關係?”
西陵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十分隨意,葉霜燈歎了一口氣,忽然感慨起另外一件事:“我隻是覺得挺可怕的。身邊親近之人,為了權勢想要人死……
西陵看著她:“這種事情,帝王之家並不鮮見。且不說帝王之家,便是平頭百姓,亦有為了利益朋友背離,兄弟相殘之事。”他在停了片刻,聲音似有所指:“所以,不能太過相信旁人。”
葉霜燈又是歎息一陣:“這種事情,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西陵不願違背規則救今上,他方才說那些話的時候十分冷靜淡漠,葉霜燈靜了靜,低聲再問:“生死既然注定,所以即便能救,你不插手麽?”
西陵拂過她鬢角的花:“時光無限漫長,死別何時不曾停息,我不可能為了誰,去幹涉這種浮世既定的規則。”葉霜燈怔了怔,忽然覺得有些唏噓,然而還未來得及開口,西陵的手便在她鬢角一停,拂過她的臉,讓她垂下的腦袋抬起來,眼中有笑意閃過,話鋒一轉:“不過你不一樣。”
她問西陵那句話的時候,的確是想到自己,她問的含糊,卻不想西陵聽出來她的意思,給了她一個回答,葉霜燈覺得整個心髒都軟了下來,卻不知可以回什麽,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花,在她裙擺打轉而過,看著西陵的眼睛,在一片寂靜中,葉霜燈最後也低低的回一句:“你也不一樣。”
西陵語氣正經八百的疑問,眼裏卻分明的調笑:“怎麽不一樣?”
想不到他還會不要臉的刨根問底的給問出來,葉霜燈臉升起紅暈,默了一會,抬頭看到已經回到院子前,大鬆了一口氣,連忙頭也不回往前一竄:“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西陵嘴看著葉霜燈像兔子一樣竄過去的背影,眼中滑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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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霜燈不知道後來巫長息到底有沒有告訴今上原因,不後頭幾日,葉霜燈再見到今上的時候,他氣色已經好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巫長息上次的針灸起了效。
這幾日,西陵把巫長息交給她術法全部推倒重來教了她另外一套,起初葉霜燈還擔心自己學不好西陵教的,但是練習下來卻發現西陵教的與自己更為契合,乃至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再想起巫長息可惜她學的遲,無法再修仙骨,葉霜燈忽然有些晃神,手下禦水的動作失去控製,正在直挺挺的迎頭砸下來的時候,那個水卻恰好在距離她頭頂一寸的位置堪堪停住,乖乖的回到水盆裏。
葉霜燈“誒”了一聲,抬起頭,發現是巫長息及時出的手,免去她被水澆了透的災難。他笑意溫和:“禦水學的不錯,不過思慮繁雜是大忌。”
葉霜燈頗為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在想事情,走了點神。”
巫長息瞅了瞅她的身後的水盆:“冊子有哪裏看不明白。”
“被西陵……葉霜燈起來一個頭,才忽然想起西陵拿走書冊的理由,硬生生的把話噎了回去,中途改道:“……被西陵指點了幾句,沒什麽問題。”
巫長息若有所思:“既是如此,便再好不過,西陵神君修為之高深亦是我平時僅見。”再問:“霜燈可知神君師承何處?”
葉霜燈搖頭,既他提起這事,葉霜燈也順口問了:“說起來,長息你師承哪裏?”巫長息對她問出這事似乎有些驚訝,葉霜燈又補了一句:“感覺裏麵什麽術法都有,挺好奇的。”
巫長息笑道:“小法術,自然是按簡單的來,融合各家所長。”
葉霜燈“唔”了一聲,還想說話,前麵卻匆忙來了一個侍從,喚巫長息過去,一開始葉霜燈隻覺得這侍女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直到後來回到房中,才終於想起來,這個侍從便是一直隨侍在今上枕身邊的,叫巫長息過去的想來也是今上。
葉霜燈琢磨著,到了如今,今上應該不至於對自己的病因一無所知。
可是她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扶蘇和喬鬆都求過西陵,但是西陵卻不願打破規則救今上,如今卻被北昭的國師救了,加上最近那些流言,這個情形,與西陵極為不利。
正漫無邊際的想著,忽然有人扣扣了門,隨之響起澤蘭的聲音。葉霜燈早就對自己先前的事情十分疑惑,可是一直不見澤蘭,聽秦桑說澤蘭都在養傷,於是也不能去打攪,如今終於有機會見到她了,終於能明白那時到底發生什麽了,正打算好好問一下,然而她還沒開口,澤蘭已先聲道:“姑娘如何會跟北昭國師走的?”
葉霜燈實話實說:“醒來就在那了。”又皺著眉疑惑:“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明明看見……是西陵把你帶走的。可是秦桑告訴你,你是自己回去的。”
澤蘭似乎完全沒有料到葉霜燈會這麽說:“……你看見神君帶我走了?”
葉霜燈對她的反映有些疑惑,點頭。
兩個記憶完全對不上號的人麵麵相窺,澤蘭看著她的目光似有深意:“我最後一個意識是你被北昭的人帶走,也沒有看見神君,不知道你哪裏會有這個記憶。”
葉霜燈覺得澤蘭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自己,一時之間更不明白了,揉了揉自己額頭:“如果你看見我被北昭人帶走,那我那時候看見西陵帶走你又是怎麽回事?”
澤蘭搖頭,顯然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葉霜燈放下揉額頭的頭,琢磨著:“這樣說,我們兩個的記憶和現實都對不上號?”
澤蘭歎氣:“本想早些過來找你,可是我的傷偏偏複發了,一直拖到現在……”想了想,又問:“神君怎麽說?”
葉霜燈默了一會,隱去其他,隻道:“隻說我記憶出錯了。”
澤蘭顰眉:“許是那地方會讓人產生幻覺吧……”她不知葉霜燈記憶出錯,隻當她跟著北昭走了。然而現在葉霜燈這邊的記憶和她完全對不上號,澤蘭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雖是疑惑,卻依舊想的起來對著她寬慰般的笑了笑:“不過既然如今沒事了,姑娘也別太擔心了。”
葉霜燈托起下巴,似有所感:“如果是幻覺,應該是心底最害怕的事情,我這個……她咳嗽一聲,快速隱了過去:“你為什麽會生出我被北昭帶走的記憶?你本身並不認得巫長息吧。”
澤蘭想了想:“那時候我看不清那人相貌。隻聽見一些人隱隱的喊他國師。”
葉霜燈默了一會,對這事她莫名的在意,還想再問澤蘭幾句,卻又聽見澤蘭移了話題過去,聲音和表情皆有些凝重:“說來,你最近都在宮外吧,可有聽過什麽……傳言?”
澤蘭將的含糊,可是最近的傳言還能有哪個?沒想到澤蘭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或許宮中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不過是無人感擺在台麵上來說罷了。
葉霜燈轉回思緒:“這些不重要。”
澤蘭對她的淡定有些驚訝,況且葉霜燈還不是說不信那些傳言,而是說了一句不重要,澤蘭實在不明白了:“世人都道妖魔為惡,這如何不重要?”
葉霜燈倒了一杯水,不在意:“人還有好壞呢,妖魔就難道都是壞的嗎,再說西陵一直給他們庇護,這個和他是什麽身份也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還會因為自己是妖魔,處心積慮的潛伏在這裏,讓大家都信任他之後,有朝一日把人都吃了他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澤蘭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麽一大段話,靜默良久,還沒有想到如何回答,原先半掩的房門被推開,西陵正逆光站在門外,因為驚訝,葉霜燈最後一個字都是慢吞吞的從嗓子裏飄出來,語音越來越輕,最後無言的看著他。
背後討論人當場被抓住,澤蘭也懵了一會,低低道了一聲“神君”,看西陵隻頷了頷沒什麽反映,她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朝著葉霜燈瞟了幾眼,見葉霜燈亦是出神,接著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澤蘭直接跑了,這攤子直接留給她,看著頓時安靜下來的房間,葉霜燈:“……”
西陵倒了一杯茶,看著她依舊站著原地沒什麽反映,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站這麽遠做什麽,過來。”葉霜燈沒動。
西陵又道了一句:“過來。”然而這次不等她反映過來,西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跟前,離著她很久,修長的手指拖著她的下巴,端詳著她的表情,指尖摩挲過她的唇畔,眼裏分明閃爍著笑意,表情卻十分泰然,說出的話更是一本正經:“看起來是挺好吃的。”
葉霜燈腦子懵了一陣,明白他再說什麽以後,頓時那一點點的羞愧消散的一幹二淨,推了推他的胸膛,沒推開,又推了推。
西陵還攬著他的腰,離著她很久,因為被他扣著下巴仰著臉,他的氣息若有若無的拂過她的唇畔,偏偏西陵還這樣凝眸看著她,葉霜燈覺得整個臉都要炸了。就在她即將炸毛的前一刻,西陵適時的鬆了手,理所當然道:“先出去。”
話題轉太快,葉霜燈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西陵扣著她的手把她帶出去:“先帶你去認識些陣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