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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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銀發自兩邊垂下,衣襟散亂,露出一點鎖骨,氣息若有若無的拂過她唇畔,她覺得有些癢,忍不住咬了咬飽滿的下唇。西陵眼眸幽深,隻倒映著她的影子,她這樣看著,聲音細弱的壓在喉嚨裏,像是無意識在低喃他的名字。西陵微微愣住,喉結一動。
葉霜燈迷迷糊糊的看著他,抬手打算覆上他的眉眼,西陵卻忽然將她手扣住,吐出一口氣,在她身邊躺下,聲音明顯在克製什麽:“再睡一會,天馬上就要亮了。”
這下輪到葉霜燈愣住了,奈何這話她實在問不出口,也隻有也噎了回去。雖然方才她的確一直再睡,可是並不輕鬆,靈識裏像是有什麽打了一架,現在卻還是困乏,被他這樣一提,略有睡意的嗯了一聲,忽然忘記了方才在想什麽,就抵著他的肩,泛起睡意。
一夜無夢。
黑暗中,她的呼吸漸漸平穩,體內殘餘的魔氣也慢慢的消散,西陵開了眼,望向躺在身邊的小姑娘,指腹摩挲過她的唇畔,終究無聲的笑了。
經過昨日那一遭夢境,葉霜燈身上的魔氣全除,距離築基又近了一步。她這一覺睡的頗沉,外頭的動靜都不曉得。自然西陵一早就起來去給北昭踐行,那時候葉霜燈睡的頗沉,西陵披衣而坐,唇角揚起極淺的笑意,將她被子蓋好,又去檢查了下擺在角落的寒冰,這才去開門。
外頭的侍女正準備往裏頭送梳洗的用品,才一開門就被凍的一個哆嗦,看見西陵正好出來,便止住了腳步,垂首站著。西陵把門合上,淡聲:“再過一個時辰進去。”
這樣什麽都沒做送北昭離開,今上也是自有考量。畢竟現在不能與他們正麵衝突,一來是現在開戰名不準言不順,無法對民眾與外邦交代,二來對國主下藥的是荀餘,巫長息救治的也挑不出錯,沒有確切的證據是說是他所為。
況且,更無從得知這是北昭國主之命,還是巫長息私人恩怨的擅作主張。
如此踐行的時候倒也維持著表麵的客氣,之後,今上派了一個小隊暗自跟著北昭,唯恐他們會有異動。
隻是不久之後,兩國總有一戰。
這之後,今上亦是給西陵送上先前看守藏書樓的人員名單,西陵一直收著,回到房中才打開開看,裏頭記載,大多數人都隨著那場大火喪命,但是其中寥寥一筆看起來頗為蹊蹺,路過的士兵看見藏書樓有隻黑貓,被判為不詳,之後就起了大火。
不過西陵記得,那時候的君主恰好屬鼠,十分忌諱宮中有貓,更別提是常常出入的藏書樓附近了,然而除此之外,正好查到一處,是一條換班當值的記錄,換的那人恰好是藏書樓的一個小管事,正好因此逃過一劫,子孫後代為入宮任職,皆在江南。他將這個卷軸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略有思量。
這時候,床上的葉霜燈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打算醒來,這幾日天氣炎熱,西陵房中卻頗為舒適,基本和開了空調沒差,她愈發的不想離開這門,雖然知道西陵說現在外頭還有結界未撤下乃一派胡扯,可是這溫度讓他覺得很受有,也隨了他去。
不過說起來,西陵一開始就說不對她做什麽,的的確確這幾天,她就這樣躺在他身邊,雖然期間好幾次都聽見他的呼吸不同往常,但是真的一直沒對她做什麽。對此,葉霜燈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昨日明明她也有所察覺,可是西陵最後還是放開了她。如今,一醒來就看見了西陵坐在前頭,她有些糾結,目光時不時的往西陵身上瞟,也分不清到底是希望有什麽,還是希望沒什麽……
西陵似笑非笑:“你在想什麽?”
這種事情葉霜燈自然一點也不敢提,她轉過身,紅著臉謹慎道:“我在想,天真的越來越熱了。”
西陵一手支著頤,一手隨意的擱在桌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我覺得,你剛剛想的不是這個。”
葉霜燈:“……”再說多就會穿幫的,她決定放棄和西陵交流這個話題,披衣從床上挪下開,外頭太熱,她沒有骨氣能向外邁出去一步,瞅了瞅被她擱在一邊的卷軸:“找到了什麽線索麽?”
西陵最近在找一封信,聽說還是千年之前的,葉霜燈其實一直挺疑惑的,沒有經過妥善保存,這個信到現在紙都會爛了吧。不過西陵要找自有有他的理由,想來也不是一封尋常的信。
西陵想了想,把卷軸收了起來:“有倒是有一點,我得去江南看看,至多十日便會。你怕熱的話,這幾日就呆在房間裏。”
葉霜燈一愣,看了看外頭的日頭,她雖然的確想和西陵一起出門,可是現在外頭的大太陽,加上這些日子她尤為怕熱,實在沒有出門的勇氣。隻能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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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離開那幾日宮中並不太平,饒是葉霜燈所處深宮中不出門,都能聽到不少事情,警戒也是愈發的森嚴,一派緊鑼密鼓之勢。荀餘和澤蘭都已經帶回了原來的地牢之後。而這幾日經過西陵的默許,秦桑也一直去看澤蘭。
原著裏的女主都崩成這樣,連種族都改了,葉霜燈的內心也有些崩潰。澤蘭和荀餘都受了嚴重的傷,便是西陵不出手,他們本身也沒幾日好活了。
知道自己那幾次出事,都和這兩人脫不了什麽關係,葉霜燈自然不可能再客氣的對他們,不順勢補上一刀,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厚道了,相必而言,秦桑這幾日極為糾結。
葉霜燈後來得知,澤蘭並不能算是魔族,而是被感染了魔氣,那時候初見時冥婚是假,她並沒有哥哥嫂嫂。感染魔氣也能獲得一部分力量,三公子便是為了力量感染魔氣,然而他性子急躁,又被荀餘利用,所以魔氣攻心,到了現在變成這幅不人不魔的模樣。
西陵雖然把三公子的魔氣壓了下去,但之後如何,還得看他自己。至於澤蘭的狀況不同,感染了魔氣已久,早就和她本身融合。
秦桑那邊的確夠糾結的,一方麵是自己的先生,一方麵是自己的徒弟,他無法背叛西陵,也做不到和徒弟決裂。
西陵雖然沒說明,但是葉霜燈也能明白澤蘭和荀餘那幕後之人便是巫長息,這樣回想起來,也覺得他當時救了自己實在夠蹊蹺。他們離開的時候有大批的禁軍,名為護送,實則監視。估摸著現在就有一批暗衛跟著觀察他們的行動。
加上這幾日宮中愈發森嚴的戒備,葉霜燈忽然覺得,這一場戰爭是不能避免了。
關於西陵的傳言,雖然這幾日今上和扶蘇一直在壓,但是鎮壓能維持住表麵安危,每個人是怎麽想的,沒辦法因為法令給掰回來。今上因為這個事情十分頭疼,病情急轉日下。
扶蘇從今上那邊知曉了緣由之後,也十分後悔,奈何難堵民眾悠悠之口,鄰邊國家也樂得雲澤大亂,本來雲澤多年不打仗,坐享其成,兵力早就不行,不過因為西陵在,周邊國家才不敢造次,現在一些人受了挑撥,想將西陵神君拉下神壇,如此更和了他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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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離開的第三日,開始下起連綿的下雨,天氣沒有那麽熱,葉霜燈在屋裏呆著久了無聊便去外頭走走,卻不想正好遇上了秦桑,手上拿著一個腰佩,正失神的站在池塘邊上,表情落寞。
葉霜燈認得,那個腰佩是澤蘭一直帶在身上的,如今卻被秦桑拿在手裏,他歎了口氣,許是他現在的模樣太過落寞,勾起來她一點唏噓,加上天空又聚著烏雲,顯然要落雨,葉霜燈讓邊上的侍女回去準備一個傘給秦桑送去,省得他一時難過想不開去淋雨。
吩咐完之後,她正想轉身過去,讓秦桑一個人好好靜靜,卻聽見他忽然道了一句,顯然是發現了她的到來:“葉姑娘留步,可否單獨說幾句話?”
葉霜燈想了想,讓侍女退到一邊,提著裙子走過池塘上架著的小橋,站到他麵前:“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替你求西陵放過你徒弟。”
秦桑默了一陣,握著腰佩的手緊了緊,骨骼發白凸起:“……學生知道孽徒做錯了事,罪不可贖,並無此意。”
聽到秦桑這個矮了一輩的自稱,葉霜燈忍不住挑了挑眉,反映過來之後,施施然的在他身邊坐下:“哦,那說吧。”
“孽徒……現在性命所剩無多,學生也知她罪無可恕,但總歸她已經賠上了性命……”
葉霜燈直接打斷他:“別鋪墊,講重點。”
秦桑默了一會,直接說了:“學生希望,能處理澤蘭身後事,帶她骨灰還鄉。”原來是想替徒弟處理身後事,葉霜燈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就算劇情再怎麽崩,兩個人也是真愛啊,到頭來秦桑還是這樣護著她,許是她太久沒反應,秦桑咳嗽一聲,再道了一句:“葉姑娘?”
葉霜燈緩過神,遠遠的看見已經有人送傘過來了,也從回廊上起來準備回去:“西陵估計也沒有挫骨揚灰的興趣。”又看了看他手上的腰佩:“……至於這個就留著當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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