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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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場裏,她不是沒看過大世麵,也不是沒見過有錢人,在這個圈裏的男女關係,扒開來看,也不過是錢權交易,安然心知肚明,她這碗飯,是用身體賭來的,再過幾年也不過是殘花敗柳,也是時候找個男人從良。

    她取出口紅,抹深了唇上的嬌豔,眉宇間,立馬多了幾分無媚。

    她推門走進,門前的動靜,擾了男人清淨。

    陸謹南沒睜眼,直到感覺一幅嬌柔無骨的身子埋了進來,那香氣撲鼻,他才餘光望去,隱約看見一張濃豔的臉。

    “陸先生……”女人嬌聲,

    陸謹南神色未變,慢條斯理的坐立起身,恰如其分,將女人晾在了一邊。

    安然怔著,隻見他倒了一杯酒,她立馬會意,欲為他斟滿,他卻一手攔下了,陸謹南朝她一笑,卻沉默著,

    女人的心跳的更快,在這個圈裏摸爬滾打過來,見過不少男人,卻從沒這樣感覺過心驚膽戰,哪怕這男人一言不發,又朝她淡淡一笑,她仍能感覺到,那雙黑眸裏,一絲慍怒,讓她也一下子噤聲。

    她隻見他喝了杯裏的酒,又倒了一杯,緩緩問:“她人呢?”

    安然愣怔,不用猜,也知道這男人問的是誰?!

    她心口那股悶火,噌的一聲,衝上了大腦,卻百般聊賴的回了一句:“是她讓我來的,陸先生,曉夢可是這裏的當家花旦,今晚想要她陪酒的人不計其數,陸先生,你來晚了……”她從身後摟抱過他,纖手繞過他頸脖,唇就貼了上:“所幸她就說讓我好好的陪你,陸先生……”

    她聲音越來越輕,一場醉人的誘或,她拂過陸謹南的臉,奉上她的唇,慢慢的貼上,離他毫厘之間,一食指不偏不離抵住了她的攻勢,隻見他唇角魅惑的一笑,安然的心跳卡在了嗓子眼,呼吸有些急,卻那麽近距離的望著他。

    男人不語,一記眼神,將她逼回,他起身,取過西服離開,留得女人一臉錯愕。

    *

    陸謹南剛一出門,不遠處的過道,女人倚在門旁,她點了一根煙,姿態優雅,夜場裏的燈五光十色,落在她身上,神秘而又詭譎,她深吸了一口,對麵的領帶男,將她鎖在門壁,可她非但沒拒絕,卻眉眼彎彎,像與他柔情報價,男人笑著離開,沒過多久,有人就送上了百合。

    百合、百合、好一個百年好合!

    孟雪深吸了一口,再抬眼時,已撞見一雙醉眼,哪怕與她隻有幾步之遙,她也能聞到一絲酒香,她連忙踩熄煙蒂,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被他看見她抽煙,但男人目光,似乎更介懷她懷裏的百合,

    “陸先生……”

    她話還沒說完,他上前捧著她臉,堵上了她嘴。

    她倒吸一氣,瞠目結舌,他唇落下來時,有令人暈眩的氣息,百合從手底滑落,她的心縮成一團,可那不是舌吻,他隻啟齒扣上她嘴唇,目標極準,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吃痛皺眉,他咬的極狠,直到他覺夠了才善罷甘休,許久,他抬眼,唇仍貼著她的,她人在他手底,他卻捧著她一絲驚慌,薄唇臨摹過他咬下的痕跡,可他的鼻息讓她膽顫心驚:“誰送的花啊?”

    終於,他總是這樣,談笑間殺伐決斷。

    “陸先生,你醉了,”她找個借口搪塞,

    他卻將她的拒絕當作半推半就:“我要醉了就不止隻是咬你這麽簡單。”

    “……”她詫異,

    他蒼勁的手指從她唇上一路下滑,落在她紐扣,挑起那輕薄的布料,可他著迷似的,軟軟說著:“我會扒了你的衣服,直到你肯告訴我剛剛你在幹什麽?”

    她倒吸一氣,在他身下顫抖,倚著最後一絲理智,她冷靜問:“誰送的與相關嗎?陸先生,”

    他一聲冷笑,近乎貼著她唇,又帶著醉酒的輕佻,

    “小雪……”身後突如一聲,

    孟雪猶如驚弓之鳥,她立馬能分辨身後是誰,匆忙推開陸謹南,兩人目光不約望去,何翊已朝他們走來,俯身拾起地上那束百合:“是我送的,陸先生,有何貴幹?”他徐徐說來,

    “何翊。”孟雪脫口,她心急隻是不想何翊卷入這場紛爭裏。

    何翊?!

    這個名字卻電石火光的闖進陸謹南腦海裏。

    ‘何’……

    ‘h’……

    意識於此,陸謹南仍平靜的笑了笑,走上前,為她理過淩亂的鬢發,俯在她耳邊:“聖誕快樂!”

    語畢,他這才抬眼看過她身旁的男子,陸謹南平淡的笑了笑,甚是禮貌道:“沒什麽,隻是關心一下,你叫何翊?見過你幾次,對你印象挺深。”

    孟雪腹誹,這男人真沒醉,在外人麵前,還真清醒的可怕:“你和孟雪大概是好朋友?我想送花也該是朋友間的正常往來。不過,你有心了!好了,時間也不早。是否要陸某送你們一程?”

    “不用了!”何翊先聲,他唇角一揚:“謝謝陸先生的好意。”

    陸謹南回以淺笑,卻醉眼看她,未再言語。

    兩人看著寶馬離去,孟雪垂眸,她從他手裏接過那束百合:“剛剛房間裏人多,所以,想出來透透氣,但沒想到他會來這。”

    “你知道他姓什麽?”何翊質問,聲音猝不及防:“他姓‘陸’,你忘了你曾被一個姓陸的玩弄,你忘了因為那個姓陸的,你差點死在手術台上?和這樣的人談感情,孟雪,你輸不起!”他語重心長,

    孟雪酸澀,曾經過往,她沒忘,也記不起,可是,現在的她,根本無心顧及那一切,任憑心房空蕩,因為,她身負重任,她甚至都不在乎方靜那幫同學怎麽看她:“阿翊,你生氣了?”她輕聲,

    男子怔忡:“沒有。”

    “可你看起來很生氣。”

    “是,”他苦笑:“可我不是氣你,我是氣我自己,沒有更強大的臂彎去保護我身邊的人,我看不起自己這樣,所以,你現在不要和我說話。還有,那位陸先生說的沒錯,我和你大概是好朋友,所以,今晚送你花也是禮尚往來。”

    孟雪嚐過一片苦澀,可她和何翊之間怎會如此生疏?禮尚往來……

    眼見何翊離開,她卻無能為力:“阿翊!”她輕聲,

    那背影卻因那一聲怔忡,她緩緩說來:“你知道嗎?你是我那段黑暗日子裏的一縷陽光!”

    “你也一樣!”他道:“在我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照顧我……”

    *****

    陸謹南趕回陸家時,差不多十點,整棟陸家豪宅,住了陸氏一家人,老爺子喜歡熱鬧,家是所有財富的根基,這句話是陸氏流傳已久的家訓,陸謹南大部分時間會住在陸家,工作之餘,閑暇時候,他會陪老爺子下下棋,很多事情,在黑白壁壘間,老爺子會為他指點迷津。但他在南江鬧市仍有一套房子,鬧中取靜,環境甚好。

    這棟豪宅,上下三層,經典歐式裝修,極盡奢華,每一寸細節,都十分講究,漂亮的已不似民居,倒想博物館裏陳列的貴重物品。一進屋門,他見客廳裏的燈還亮著,陸謹南順道褪了大衣,擱在手臂,

    張姨前來:“陸先生,您回來了。”小心翼翼接過他的衣裳,

    “老爺子還沒睡?”他挑眉問,

    “睡了!”張姨說:“老爺子今晚興致很高,一回家大概累了,就睡下了。是邵遠先生還在廳裏。”

    聽聞,陸謹南會意,罷了罷手,示意她退下,早點休息。他徑自朝客廳裏走去:“大哥,還沒睡?”他低頭,解開袖上的紐扣。

    “老爺子的壽宴,你怎麽一個人先退了?”

    陸謹南望過大哥陸邵遠,也已是年過半百,他雖是大哥,但年齡已相差二十。

    “大家都在,少我一個也沒關係。況且,老爺子高興就好。”他解釋,

    “你這樣說老爺子會不開心,”老男人笑了笑,搖了搖杯裏的酒,淺灼了幾口:“你也知道他最疼你,從小到大,什麽好東西都留給你,包括集團公司董事的位置。”

    陸謹南隻覺那雙笑眼朝他看來,他也回以淺笑,不便再說什麽。

    大哥繼續笑:“一個人尋歡作樂去了?”

    陸謹南隻是意興闌珊,扯了衣上的領帶,

    “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不過,也正常。”大哥笑道:“還有,家桓今晚會打電話來,是你給他提的醒吧。”

    “林秘書告訴你的?”他挑眉,

    “嗯,家桓這個孩子一直是我心中一痛,這麽多年那小子和我還是不肯親近。我也知道,我對他有愧疚,他年幼的時候,我一直為陸氏奔波,等他大了,也與我貌合神離,謹南,你有時間幫我多勸勸他。”

    “他還是隻是個孩子。”陸謹南意味深長:“很多事情,大了自然就會知道。”

    “孩子?他今年二十七,謹南,你二十七歲的時候已經是老爺子最得力的助手,裏裏外外,為老爺子打點,有條有理,向來信手拈來,老爺子把家桓一手帶大,要向著對你那樣嚴厲,也不會是這樣叛逆的性子,難以管教。”

    “隔代總會疼愛一些。”他說:“如果我有家桓那樣的自由,也不會是這樣的人生。”他唇邊一絲奈何的笑,在他年少輕狂的時候,就肩負起陸氏的重擔,而他的命運早與陸氏榮辱共進,所以,於他而言,得到與失去,本就無法權衡。

    “你該慶幸你現在所擁有的。”大哥放下酒杯,走到他身邊,意味深長的拍過他肩背:“好好幹,以後的路還長,家桓今後還要靠你一手提攜。”話落,又一人朝二樓走去:“我老了,已是花甲之際。很多事情,心有餘悸而力不足,在老爺子眼裏也隻是一堆硬骨頭了。”

    聲音雖漸,也覺那寬闊的音域裏暗含硬朗。

    陸謹南微怔,抽回視線,整個身體陷入在皮質的沙發,他緩緩閉眼,揉了揉發疼的額,已有夜宴之後的空虛,可唇邊似乎還留有清香,是那個女人的,但仔細揣摩,還有一絲淡淡煙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