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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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和何翊冷戰了,她知道自那晚以後,何翊似乎有意在避她,她打他電話,也沒人接聽,她時有擔心,找不到他人,像是習以為常的東西,突然消息不見,她那樣心懷忐忑,有時候,她從‘夜域’下了班,會坐上末班車,前往時代廣場,她見著芸芸眾生中的他,月色如銀下的他,仍舊安靜,仿佛身邊穿行的人流,於他隻是刹那流走的時光,他隻孤獨一人,畫完他畫紙上的整個世界。
十一點,他準時收工。
孟雪連忙躲起,不願被他發現,哪怕他與她擦過,她也是躲在了樹後,悄然見他離去的身影。
幾天後,她終於收到他的短信。
他說,他在‘明浩’酒吧等她。
孟雪清眸微閃,想撥通他電話,可理智壓抑著那股衝動,她和他正在冷戰,怕通話時的尷尬,有些話還得當麵說清楚。
門前一陣聲響,擾的她回神,安然走進來,與她擦肩而過時,瞥了她手機一眼,兩人雖未語,可自她走進,屋裏的氣氛也頓時如寒冷的冰。何翊約她九點見,她便安排好手頭上的事,臨近那個時間點時,她隻身一人前往。
啪……
安然自鏡中看過動靜,整個化妝室又陷入沉寂。她眼裏閃過一絲局促,沒由一會兒,門前又一陣動靜,她立馬警惕,是劉芳菲:“看什麽?”女人笑言。
安然哼笑一聲,並沒搭理。
劉芳菲不語,她最擅長的是坐山觀虎鬥,聖誕那晚何翊手機落在了‘夜域’,當時她和安然都在場,有些事情,不必她親自動手,她隻是告訴安然:我們兩鬥了這麽久,卻不想是另一女人輕易贏了,如果我是你,就會想點辦法,畢竟,在孟雪身邊,誰看起來有點分量?
最後,她目光落在了桌上那隻被遺落的電話。
夜已深沉,黑暗才剛剛開始……
‘明浩’酒吧,孟雪走進包廂,身後的門突如合上,夾著落鎖的聲響,她愣怔,匆忙回首。
她愣怔,匆忙回首,油然升起不好的預感,眼見門前肥胖的人影,不是何翊,那人是杜老板,她的心被縮成一團,可是,何翊在哪?
由不得她深想,那人影走近,她退了幾步,越向後退,杜老板越跟進,直到她無處可退,一場災難降臨。
老男人扯掉了領帶,一股濃濃的酒氣充斥而來,孟雪眼疾手快,朝一旁躲開,卻被強製回拉,男人蒲扇似的巴掌就落了下來,
啪……
震耳欲聾。
“跑,我看你還想往哪裏跑。”杜老板將她扣在了地板,扯下的領帶,迅而不及的捆住了她雙手,任她怎麽反抗,也無法翻身,孟雪隻覺他肥壯的身子,壓著她無法呼吸,她像溺水的孩子,雙腳不停掙紮,然而,在男人孔武有力下,她那點兒撲打,就好比擊在湖上的水花,雷聲大,雨點小。
可哪怕是微不足道,她也在奮力反擊,一腳踢疼了杜老板,於是,吃怒的男人又有了動作,鐵一般的巴掌扇到她臉上的時候,孟雪感到自己的左臉像被剃刀刮了一樣,臉皮滾燙,好似要滴血,她頭已有些暈眩,眼睛也火辣辣的疼,幾乎要流出眼淚來。
但她咬唇強忍著,硬將眼裏的濕潤逼了回去,隻瞠著一雙吃怒的眸子,輕蔑的掃看杜老板,猝不及防,朝他吐了一口星沫子:“混蛋。”
醉意中的男人已毫無理智,又一巴掌招呼到她右臉,孟雪幾近以為失聰了,耳朵裏嗡嗡作響,嘴角震破,牙齒蹭破了口腔,滿嘴腥甜的味道。可她仍沒緩過神,隻感覺領帶被解了,雙手重歸自由,可胸前的衣料被他扯的破碎,白花花的皮膚,觸碰到冰冷的空氣,下一刻,是男人瘋狂的親吻,落下了一串串痕跡。
不僅如此,那粗糙的手指,往下觸摸,摸到她牛仔褲的口子,熟稔的解了,凶蠻的扯爛,指間直挑開她衣服的褲沿,直奔主題,那是怎樣的絕望了,她耗盡所有……
孟雪像泄了氣的球,疲憊的使不出力道,可手扔在地上摸索著,試圖能找到什麽,她摸到茶幾邊緣的煙灰缸,緊緊握緊,
她別過臉,濡濕在眼裏滾燙,那雙空洞的雙眼,無助的望著禁閉的房門,就在她握緊硬物朝杜老板砸下的那瞬,
嘭的一聲作響,外麵破門而入,
她被門前一陣微光刺的閉眼,耳邊隻傳來一聲:“不許動!警察!”
杜老板被驚的坐立起身,連著酒意也一同散去。
孟雪嘴角緩緩綻開一朵苦澀的笑花。
警方對‘浩然’酒吧進行突擊的掃/黃行動,他們很快被帶回了局裏,杜老板一口咬定,兩個人是自願發生關係,至於‘浩然’酒吧那一幕,全權是她為了錢溝引他去了那種地方,他為顧忌自己的臉麵,將事情重點全權轉移到她身上,嗔怒的說:“這個女人是‘夜域’的舞女,為了錢蓄謀已久,今晚我也是收到她邀約短信,我才赴約。警官,你看,就是這條短信。‘曉夢’是她在場子裏的藝名,這些都可以查的到。”
他拿出那條短信證據,號碼不是她的,卻是以她名義邀的:“我今晚喝了點酒,這女人在我懷裏半推半就,我酒興來了,對她下手重了點。”
她百口莫辯,因為這三年來,她早已養成清理短信的習慣。何翊的短信,她第一時間就刪了,她無法證明。
耳邊很吵,她衣衫襤褸的坐在那,有人問她,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她緩緩抬頭,看著那一身警衣,清眸空洞,卻隻說了一聲:“給我一支煙。”
話落,一群詫異,驚愕於這女人此刻的冷靜,杜老板喋喋不休了片刻,她卻如此回了一句。
年輕的幹警楞了幾秒,從口袋裏翻出皺成一團的煙盒,遞了她一根,她含上,還沒點著,就被繳走,她抬眼,迎上了一雙吃怒的眼:“孟雪,剛在記錄本上看到這個名字,我不信會是你,我千百萬次告訴自己,一定不會是你,可親眼看到這一幕,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這麽作踐自己?為什麽?”
孟雪怔著,對了,她忘了,方靜已是一名警察。
可她也說了,她不在乎,不在乎方靜這些人看她的眼光。
可痛苦嗎?
她什麽也說不了!隻看著那眼睛裏釀起的憤怒,她沉默著……
也不知道,這樣的沉默到底過了多久。
直到又有人在年輕警察耳旁說了什麽。
“有人保釋你,後續的事情我們會給你聯係,你走吧!”
她得到了這一句,正待離開,方靜拉著她:“小雪,”冷靜後強硬的聲色,已軟下了,孟雪沒有回頭,卻感覺一件溫暖的大衣罩住了她襤褸的身子:“別再傷害自己。”
那聲音在她身後,穿到耳畔,她眼睛濕了,強忍著逼了回去,卻仍沉默不語。
她在樓梯拐角處看到林秘書,那人依舊畢恭畢敬:“陸先生在外等你。”
她沒回聲,孤注一擲的走完了那段漫長的樓梯,警局門前,閃爍的警燈不知疲倦,透明的玻璃門,在南來北往裏,啟啟合合,她望見玻璃後那記挺拔的身影,腳步已停駐,卻不知為何,喉間難言的苦澀,在蔓延。眼裏奔湧的潮濕,終化作了淚,滴落了下,
陸謹南緩緩上前,所有一切,因她停滯,他看著她清幽的淚,他伸手,隔著那道玻璃,仿佛為她抹去了淚痕。
“我帶你回去。”他說,
他永遠是那樣安安靜靜,無聲無息,就出現在她麵前,也永遠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她隻感覺身上那件衣服被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大衣,很大,罩著她的身子,像記溫暖的擁抱。
車行路上,窗外星光淒切,像冰冷的淚,細細碎碎,匯著淡而模糊的光影,她蜷著,縮在了車門那一角落,陸謹南湊近,卻感覺到她身子一顫,他就離她不願的距離。
他看著她,在他衣下,卻越發顯得單薄的身子,還有那蒼白的側臉,淩亂的發,她目光卻落在窗外倉惶,時光仿佛回到‘聽雨閣’那晚,他看著她,她看著月夜茫茫,像個夢遊女孩,會在窗前托腮遐想,不知為何,那個時候,他走上了前,與她並肩看著,有時,他會想象那個畫麵,她會穿著潔白的長裙,在夜下四處環顧,他會默不作聲的給她披上自己的風衣,在夜的掩護下,他會牽起她的手,義無反顧地走。
可這一幕,他隻看到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局……
他看見了她的倉惶,她卻不是他夢中的潔白……
陸謹南望著,不知什麽時候,她回了頭,迎上他眼中深邃,目光膠在了一起。他取下了胸口寶藍色的禮娟,抽出她腕上的頭繩,在那上疊了一隻蝴蝶結
她隻感覺他手指,在發上穿梭,溫暖的,像清澈的暖流,一縷一縷,
淩亂交錯,在他指間慢慢柔軟,他將她發擱在一側,為她綁起,那隻蝴蝶結就落在了那,剛剛好……
莊生曉夢迷蝴蝶……他說,
他將她埋入自己懷裏,薄唇貼在她發見柔軟,他喃喃:“‘聽雨閣’那晚就想這樣,有時,我想,月下我見你的那個畫麵,是不是隻是鏡中水月,畢竟,純碎的女子在這個紛雜的世界已經沒有了,很多時候,我以為那隻是我看見的一場幻影罷了……
後來,每一次見你,都不一樣,你在車展,是別人眼裏的尤.物;你在‘夜域’,是男人的風花雪月;你在我懷裏,陪我跳過那支交誼舞,不可否認,我驚訝過你的智慧,也見識過你的美麗,和你在一起,有一種力均勢敵的快感,
可是,你讓我不得其解,明明你可以選擇一條好的人生……”
“因為我喜歡錢!”她呢喃,
陸謹南靜靜聽著:“是嗎?”
“人向下的duo落總比向上攀爬要簡單,前一段,在杜老板得蕩.婦的生活很難捱,下一刻,我在夜場裏就適應了角色的變化。”她喃喃,眼裏的濕潤仍在顫:“這就是我……是你看到的鏡中花,水中月……”
“是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