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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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陸謹南笑了笑:“你多想了。”示意他的敵意。
“噢?”何翊順手掐了煙,男人卻告訴他:“你這樣躲著她不見,隻會讓她更擔心著急,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他微微一怔,隻見手底飄渺的煙霧,陸謹南還說,知道他們之間的友情,非同尋常。
何翊笑了笑,
“你這房子也該換了。”
“你沒聽到剛剛老徐說的嗎?我已經在拒絕拆遷的名單上簽了字,沒有好的政策,我不會走。”
陸謹南看著他:“還是這裏有你不願拆去的回憶?”
何翊扶著拐杖,慢慢站立起,緩緩走到男人身邊,與他對視著:“你還想要說什麽?”
“我沒別的意思,雪兒找你很久,雖然不知你在逃避什麽,但作為男人,我希望你在處理這事上能更成熟一點;你知道她希望你過的好,所以,我會在物質上給你幫助。”
何翊哼笑,陸謹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可為什麽偏偏聽起來,像根刺一樣,刺著他:“謝謝。陸先生說完了嗎?”
何翊下了逐客令,陸謹南隻淡淡一笑,在何翊看來,這男人喜怒不形於色,沉著而有涵養,就像剛剛那一番話來,字裏行間,滴水不漏,他沒法回擊,下了逐客令,這場對決裏,他才占據了下風。
從何翊那離開,陸謹南撥通了那支專電,他答應過她,會第一時間通知她消息。可不可否認,他今天親自前往,也參差著點私念。
孟雪收到陸謹南的消息後,馬不停蹄的趕往何翊家。
她才見到了他,明明有許多的質問,在見到他那刻,她卻沉默了。
她看著一屋的淩亂,卻想起她墮胎後,他照顧她的那一個月。
她眼看著這間小屋從淩亂到整齊,從晦澀到生機。
她撿起了地上的煙頭,一根又一根,直到在他腳旁,她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麽不去接受治療?”
許久,她抬首,看見那雙頹敗的眼睛。
“方靜來找過我好幾次,她已經知道我在哪,我覺得很困擾,不想和她有什麽瓜葛,而且,她已經過的很好,我也不想再摻和進她生活裏。”
他那句話,真讓她心疼。
孟雪在他身旁坐下:“可你為什麽也要斷了和我的聯係?”
何翊失笑,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我不會用陸謹南的錢來治我的腿。”
她詫異:“你什麽意思?”
“陸謹南來找過我,怎麽,他沒和你說?他和我說了一番義正言辭的話,你們之間什麽時候好到他可以稱你‘雪兒’?”他笑看她,可那明明是質問:“可是我很好奇,像他那樣的金融巨子,為什麽要那麽好心要幫你?孟雪,這麽多年你應該比誰都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陸謹南想要什麽,你孟雪拿什麽還他,這人情債你到底怎麽還的清,還是你把自己賣給了他,可你就這樣任他玩弄,孟雪,你就把自己的身體就看的那麽輕賤,如果是這樣,就當我何翊從沒認識過你!”
她滿眼震驚,根本不相信這些話會出於何翊,是,她可以不管別人怎麽看她,怎麽說她,可是,在何翊說出時,她不可置信,
“如果你真要這樣,抱歉,我不會接受陸謹南所謂的物質救濟,更不會接受他的可憐和憐憫。”
“……”
“你走吧,我不會離開這。”
“……”
她怔著,
“走!”何翊怒吼,提起拐杖揮去了桌上的水杯,哐當一聲,刺破冰冷的空氣:“走啊……”頹敗的眸光凝成悲壯,滿眼濕漉的低狂。
孟雪是哭著跑開了,她看著暮色西沉下的江水,濃的似墨,她不知道跑了多遠,又有多久,她隻知道苦澀蔓延成這濃墨似的江水,要將她淹沒,她快無法呼吸,卻硬逼眼裏的濕漉倒流進心房。
她就站在他們曾經矗立的地方,望著遠方拔地而起的‘雲江樓’,隻讓夜風風幹了傷痛,她大聲呼喊:“何翊……”
風在呼喚。
“全世界都可以誤解我,為什麽連你也要看待我,為什麽……為什麽……”
夜太靜,將她那些呼喊悉數吞沒。
她垂眸,波瀾起伏的江麵倒映著那輕頹的影子,可她再也強撐不了,滑下了身子,她從口袋裏,取出一根煙,低頭,護著微弱的火光。
她點燃,才覺指尖微顫,
她那麽努力希望尼古丁壓抑下痛苦,可任憑她怎麽深吸,心口卻仍像一個無法填滿的黑洞。
電話在口袋裏喧囂不停,
聲音特別,正是那支專電。
她吸著香煙,任憑灰白的雲霧朦朧了麵色,更讓那支被壓抑已久的電話,委屈嗚咽,驚動了暗夜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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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域,音樂震耳。
化妝室裏,卻出奇的寂靜。
女人看著鏡中那張米分黛的容顏,那身性感的舞衣在白熾燈下光鮮亮麗。
門被推開了,孟雪見安然走進,她不是沒聽說,自從杜老板倒台後,安然的業績每況愈下,大大削弱了她與劉芳菲對抗的實力。
孟雪眸光閃過,突然意識到什麽,‘何翊手機’事件當中,她與杜老板牽連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杜老板是安然最大的客戶,而她因為那支舞,夜域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勢!
孟雪隻想到她和杜老板之間的糾葛,卻忽略了某個人利用杜老板,進而一箭雙雕!使她和安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
這個答案,呼之欲出。
意識於此,她隻覺背心一陣涼。
再者,那段時間安然與她早已是公開不和,孟雪知道,所以一旦她出事,所有矛頭,都會不約而同指向安然,
但以她對安然的了解,安然個性張狂,也隻是麵上囂張,實則這人腦子簡單。
“看什麽看?”
見孟雪瞥過自己,安然沒好氣的道了一句。孟雪抽回目光,取過米分底,掩過眼下的烏青。這段時間,她跟金沙走的很近,也隔山差五開個小秀,孟雪知道,有金沙罩著,這些人也會審時度勢。
但她很久沒開大秀,這直接影響到金沙的收入,金沙已朝她下了最後通牒,三日之內,必須和劉芳菲一起開大秀爭‘queen’。
孟雪並無意爭奪,她想要的不過是借金沙這個跳板打入‘夜域’高層。
而另一方麵,於叔要她查清陸邵遠出入‘夜域’vip,是否涉及秘密交易。
可孟雪感到所有的事仍像個謎團,她還沒找到頭緒,隻覺陷入了停滯階段。
今晚她開大秀,也有人慕名而來。
奢靡的卡座裏,汪爍給陸家桓電話,拚命邀約:“家桓,今天場子裏開大秀,夜域兩大花旦爭頭籌,聽說這個新晉的舞女一鳴驚人,我定了位子,就等你來,對,我還約了許敏那幫人,大家聽說你回來了,一直想找個機會聚聚,這不,機會來了,三差一。”
“差誰?”陸家桓笑道,
“快點過來,許敏說了,你丫今晚要缺席,他們說了這麽多年的兄弟也都甭做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陸家桓無奈,搖頭笑道:“這麽多年,你們這幫人怎麽還一點沒變。”說罷,陸家桓取過車鑰匙,驅車前往。
‘夜域’一如既往歌舞升平。音樂震耳欲聾,陸家還穿梭在繁密人群,姹紫嫣紅的燈影,打在他好看的臉色,倒說不盡的曖昧。
汪爍那幫人在不遠處朝他招手:“嘿,家桓,這裏。”
場子裏太吵,也將男人的聲音悉數淹沒了。
陸家桓環視,隻覺在這場鬧劇裏置身度外,燈紅酒綠,像場朦朧的夢境,他望盡那群人嘴角綻開的妖豔笑花,竟覺那麽遙遠,曾經欣然接受的新鮮刺激,也會在一時間變得索然無味。
汪爍仍在朝他招手,他一笑,穿過人群,坐進了卡座。
“遲到罰三杯!”有人就立馬起哄,
“對!對!”
“家桓,還不快喝。”
陸家桓挑了挑眉:“怎麽?我才剛回來,你們這群人就這樣聲勢浩蕩迎接我啊?!”
話剛說出,身邊就伸來一雙纖細的手臂,他一怔,望了過去,汪爍將身邊的美人兒推到他懷裏,又故意交道:“好好陪著我們陸公子,陸公子可是剛從美國回來的海歸,學術派。”
七月聽聞,倚進他身旁,她身子軟的像團水,一雙手環過他頸脖,又識趣為他斟了杯啤酒,遞在他唇邊,巧笑嫣然:“陸公子,這杯是罰的。汪少說了,今晚有要客要來,你遲來這麽久,是不是該罰啊?!”
陸家桓瞥了一眼,又落在那酒杯,從她手中接過時,卻朝她一笑,他一身簡單精煉的黑正裝,裏麵卻是極尋常的一件白色襯衣,原本極正統的服裝,穿在他身上,卻無端生出積分妖嬈的邪氣,那雙斜飛的眼,和他臉上的招牌笑容,卻透著一股莫可名狀的意味……
七月心猿意馬,臉上倒染過一道緋紅。
他卻什麽也沒說,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那輪番的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