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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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購買的比例不夠, 係統顯示防盜章節。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臉。要是她看得清,就能看到他臉上的青筋已經暴起,眼底腥紅。
元翼腦子尚還清明著,他一進入室內, 聞著沁脾的女子馨香, 覺得體內的燥熱更盛。
他入目之處都是她的顏,她的色。
那顏色引得體內的毒越的叫囂著, 差點衝破他的理智。
芳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想著今日怕是難逃被人喝血的命運,頗有些認命地伸出手。
皓白的手腕, 纖細的玉指, 似在召喚著他。
他捉住她的手, 傾身上前。虎目熊熊處,皆是她的粉麵紅唇。芳年驚得睜大眼,想擺脫他的鉗製,奈何男人猿臂似鐵, 她掙了幾下都沒能掙脫, 反倒地弄亂了自己的衣襟, 寢衣滑落肩頭, 她全然不知。
那渾圓的肩頭出瑩玉般的光,他的目光艱難地從她的唇移過去, 腦子裏轟轟作響, 似千軍萬馬。
體內的毒達到頂點, 全身血脈僨張,要是自己就這般要了她,是不是馬上就會暴體而亡?
神智中尚存的清明支撐著他,他的視線中僅存那一抹瑩白,猛地張嘴咬上去,牙齒深陷,血絲冒出來。
甘甜的血,舒緩了他的毒,帶回他的理智。
芳年覺得此時的他,就像傳說中的吸血鬼般,她能感受得到他吮了幾下,被咬的地方又痛又麻。
他們身子相貼,她被濃烈的熱氣籠罩著,隨著熱氣漸散,男子的頭顱慢慢抬起,眼裏閃過厭惡。不知是厭惡她還是厭惡他自己。
一個快起身,他瞬息之間離她三尺遠。
她趕緊拉好衣襟,不顧肩頭的痛楚。
男人的目光在黑暗中詭異難測,心裏湧起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女子,對他的影響甚大。
兩人默不作聲,在寂靜的室內,隻聞她略為急促的喘氣聲。而他早就調整好內息,輕不可聞。
芳年的心還在狂跳著,暗忖著這七王爺莫不是練了什麽邪功?要真是如此,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擺脫他,要是不能擺脫,總不能白白失血。
她舔舔唇,清了一下嗓子,“王爺,想必臣女的血對您而言是十分有用的。那若是臣女嫁了人,恐怕王爺您就不能如此隨心所欲。”
“本王心裏有數,你以為你還能嫁人?”
他什麽意思,難道她今生連嫁人都不行了嗎?那不是要一輩子當個老姑娘?
“王爺…”
“怎麽?你就那麽想嫁人?”他的語氣冰冷,帶著寒氣。
芳年立馬閉了嘴,先把嫁人這事丟一邊吧。她一個活了七十歲的老婦人,嫁不嫁人的倒沒所謂。
“不是,是還有一事相求。臣女的二姐,要進宮備選,還請王爺行個方便,讓她活著出宮即可。”
“好。”
男子清冷的吐出一個字,冰玉相擊。
這下輪到芳年詫異,她以為他會斷然拒絕,沒想到他這般爽快,倒讓她省略接下來的說辭,幹巴巴地道了一聲謝。
轉念想著,是自己用鮮血換來的,心頭釋然。
男子的氣息早已調整,她猜著,他的病應該暫時壓製住了。真不知道他是中毒還是身有隱疾,或是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練什麽邪功。
“王爺,您這病幾時能醫好?”
“怎麽?怕了?”
“臣女是擔心王爺,看您的樣子,起病來頗有些凶險…”
“病?你來說說,本王得了什麽病?”
這她可說不出來,前世裏,她從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得此病的人。看起來並不像是病,反倒是像…采陰補陽。
後麵四個字,她小聲地嘀咕了一下。
他五感敏銳,她自以為無人聽見,他卻聽得清清楚楚。這女子以為他是練邪功走火入魔?
采陰補陽…
他不過是喝點她的血就稱為采陰補陽,他真懷疑她知不知道采陰補陽的意思。
“傅三姑娘一個閨閣女子,都哪裏聽來的汙穢,采陰補陽這個詞不應該是你知道的。”
芳年驚訝地想,她那麽小聲,他都能聽到,以後說話可得小心一些。
她慢慢地想到那些個鬼怪野史中提到的采陰補陽,似乎…她的臉不可抑製地紅起,天可憐見的,她雖然活了七十歲,還沒有經過男女之事。
光是想想,都覺得臊得慌,憶起在山洞時見過的景色,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下瞄。即使是看不見,腦海中也自動浮現出那猙獰的畫麵。
要是…
她猛地搖頭,不…不能再想。
元翼把她臉色的變化盡收眼裏,看來這女子是明白了采陰補陽的意思。要是他真的能夠…恐怕剛才…
她的血和寺後的寒潭一樣,隻能壓製他體內的毒,不能根治。不過相比泡那刺骨的寒潭,喝她的血要省事得多。
若為以後方便,這個女人他也應該放在眼皮子底下。
“這毒能令人活到一百多歲,皇兒…你切記,不能動欲…不可娶妻…你要替父皇好好地看著這江山…熬到國師死後…”
那個彌留之際的帝王,滿含期望的眼神,那一聲聲的叮囑。他此刻想起,心裏越的冰冷,眸底寒沉沉的。
長命百歲?
他何曾想過要活百年,父皇懦弱,鬥不過國師,把責任強壓在他的身上。那時候自己不過是剛過六歲生辰。
母妃是難產死的,他在皇子中行七,和大皇兄差了十幾歲。可能是因為一來他年紀小,二來他沒有生母庇護,國師沒怎麽注意到他,讓他撿了一條命。
大皇兄底下的二皇兄和三皇兄是國師弄死的,為了就是沒有年紀相當的皇子爭搶大皇兄的帝王之位。
四皇兄五皇兄六皇兄也沒能活下來,不知是被弄死的還是夭折的。
父皇去世時,宮中除了成年的大皇兄,就是六歲的自己和三歲的十皇弟。他和十皇弟之間的皇子們,當然都夭折了。
元氏江山,不如說是國師手中的一個玩偶。國師能建立起元朝,就能把元氏子孫殺得一幹二淨,像前朝一般。
父皇命他活著,他僅是活著而已。
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害怕他的,偏還強做鎮定。
他勾起一抹笑,“你擔心本王?我看你心裏巴不得本王早死吧!”
“王爺,臣女絕沒有此意。”芳年說著,麵露惶恐之色,生怕他一個不喜,隨手就結果她的性命。
“你最好不要動歪心思,否則…”
“臣女不敢。”
她確實是不敢的,七王爺的性子陰晴不定,她實在是拿不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與他抗衡。
肩頭的痛楚仍在,他咬得狠,想必已留下深深的齒印。
黑暗中的男子又朝她走來,她全身的汗毛都根根豎起。他還想做什麽?
男子近到床前,俯身,一把拉下她的衣襟,湖綠的抹胸露出來,細細的帶子繞在頸子上,白得耀眼,湖綠的顏色映襯下,更加如玉般。他眸底一暗,強迫自己看向肩頭,那處咬印血跡斑斑。
她駭住,以為他還要再咬上一口。
他從懷中拿出一瓶藥,灑在她的傷口上,再把藥瓶隨意丟在床上,“每日清洗過後灑上,不出七天可痊愈。”
說完,他厭惡般地放開她,深吸了幾口氣。不太能明白自己方才的舉動,僅是看她皺眉就失了分寸,心裏湧起的那份悸動太過陌生,陌生得想抗拒。一個不安分的女子,哪裏配得上他親曆親為。
芳年被他弄得差點一頭霧水,既然這般嫌棄她,為何還要扒她的衣服?
她快地把寢衣整好,盡量麵無表情。
要是尋常的閨閣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麽反應呢?哭著喊著要他負責,還是哭哭啼啼地要死要活?
可惜她不是,她一個老婦人,活得久,看得透,哪裏還在乎這些虛名。
仿佛是一陣風過去,門開了又關,屋子裏男人也沒了蹤跡。
她朝黑暗的屋頂翻一個白眼,在心裏咒罵一聲,摸到那瓶藥,重新躺下。
他本以為國師一死,自己就可以為所欲為。哪成想,各地異變突生,舉國大亂。護都王位高權重,打著護主的旗號,領著數十萬大軍在京外駐紮。朝中大臣,多為見風使舵之人,十有八成已投靠過去。
他心急如焚,不停地催著龍輦再快些,恨不得立刻見到皇叔。
七王爺在孝善寺中清修多年,一直住在孝善寺。龍輦出了宮門,再駛向南城門。
南城門處不知從何處湧出一群暴民,根本不管龍輦上坐著的天子,齊湧而上。奉帝不知被誰給推下龍輦,護駕兩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暴民們踩踏而死。
天子一亡,護都王聞訊來收屍,哀痛不已。在眾臣的幾番請願下,登基為帝。
新帝登基,朝中百廢待興。
南城的裴府內,下人們來往穿梭著。此府原是前禦史府,自老禦史故去後,裴家漸漸勢微,子孫們都沒能越老禦史,府中最有出息的是大爺,也不過是個七品的知事。若不是如今的裴家老夫人一直撐著,恐怕京中的世家都想不起,當年風光無限的裴家。
東院是裴家老夫人的院子,裴老夫人姓傅,原是傅家二房的嫡女。她娘家親侄就是現今的都察禦史。因為這層關係,裴家勉強支撐著昔日的門臉。
身著葛青褙子的婆子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藥,穿過拱花門,低著頭走進東院。裴家上至主子,下至仆奴,都不希望老夫人就這麽撒手人寰。
新帝登基,傅家得到重用,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想老夫人離世。
老夫人躺在病塌上,雙眼緊閉,她滿頭銀,皮膚鬆馳。雖年華不再,卻白皙如故,連老者常見的褐斑都未長一塊。前幾日才剛過七十歲壽誕,這兩天就躺著起不了身。
婆子端藥進去,裴家大兒媳婦接過藥碗起身,坐在塌邊。
她舀起一勺藥,婆子已將老夫人扶起。老夫人雙唇緊閉,任由她低泣,也不願把嘴張開。
裴家的子孫們哭成一片,齊齊跪在塌前。有哭喊母親的,也有稚子們一聲聲地喚著祖母。
他們的哭聲真切,要是老夫人不在,傅家人哪裏還會提攜照顧裴家?
老夫人不願意睜開雙眼,意識逐漸開始模糊。
他們悲天愴地,其中真心為她而哭的有幾個?他們圖的是她身後的家產,手中的銀錢。裴老夫人心中冷笑,她是沒有男人的寵愛,但那又怎麽樣?
那個早三十年就去世的男人,可能怎麽也想不到,他的兒孫們要看她的臉色行事,她掌控著府中所有的家產,田地鋪子還有銀錢,要想得到這些,他的那些兒孫們就得努力地討好自己。
她高興,就賞他們些甜頭。不喜時,擺盡臉色,誰敢說半個不字?
每當看到他的兒女們阿諛諂媚的臉,她心中湧起快意,同時夾雜著悲哀。她自嘲地想著,這些老把戲常玩著也沒有什麽大意思。
她當了一輩子的裴家主母,從少夫人到老夫人,兒孫滿堂,牢牢地箍製著整個裴府。日日錦衣玉食,在家丫頭婆子圍繞,出門左擁右護,做為一個女人,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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