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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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購買的比例不夠,  係統顯示防盜章節。  前世裴林越不喜她,就是因為她的長相,  她長得不夠溫婉,眉眼不夠秀氣。她覺得男人們許是都愛成玉喬那樣的女子,眉清目秀,冷若冰霜,恃才清高,渾身上下都是濃濃的淡雅之氣。

    她拿不準他的心思,  無法回答他的話,不敢冒然開口。猜測著他叫她回來不會就是想看自己怕不怕死吧?

    死,  她無疑是不怕的。前世她活到壽正終寢,富貴一生,除了夫妻緣薄,  並無其它的遺憾。

    但此刻的她,  還不想死。眼下她正值妙齡,不再是耄年的老嫗。這一生,還未開始,  怎麽能在此時戛然而止?

    “王爺,  您還有什麽吩咐?”

    他本就十分惱怒,  為自己,  為她對自己的影響。乍一聽她的聲音,  心頭微動,  恰似微風掃過心湖,  蕩起漣漪。

    這份情動,  陌生得令人恐慌。他如被人撓到痛處一般,怒火更盛。此女不僅不知羞,還特別不知禮,膽大妄為,將來必不會安分守己。

    “哼…你說呢?你三番兩次看到本王病。本王以為,隻有死人才會守口如瓶,傅姑娘覺得如何?”

    她顰眉,七王爺還是想殺她。

    這忘恩負義的東西,若是她感覺沒錯。她的血是治他病的良藥。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他兩次。他非但不感恩,還想殺她滅口,活該他一輩子孤獨終老。

    “你在心裏罵本王?”他眼神變得陰鷙,語氣森寒。

    “臣女不敢。”

    他一腳踢開小桌,桌子翻滾幾下,倒在地上,出巨大的聲響。他長腿一邁,立在她的麵前,她低著頭,樣子恭順,隻看到見金靴前麵的翹頭。

    “你最好是不敢,還有本王的事情,若是你敢向別人透露半分,那麽…不僅你脖子上的人頭不保,恐怕你們傅府…”

    這人竟用傅府威脅她?她心裏一遍遍地默念,自己是老者,不與他這個後生一般見識。

    念著念著,想到自己不再是裴府的老夫人,而是傅家的三姑娘,不過二八年華。她心裏恨得要命,身子卻惶恐地伏低,“王爺,臣女一定會守口如瓶,請王爺放心!”

    說得好聽,讓他放心。

    他怎麽能放心,這女子頭低得看不清麵目,背躬彎著,可脊梁卻挺得筆直。她的心裏不知在打什麽主意,陰奉陽違,好大的膽子!

    要不是她的血還有用,現在他就能一劍刺死她!她最好以後安安分分的,否則別怪他心狠手辣!

    “本王誰也不放心,你記住,本王會派人盯著你的,你最好安分些!”

    她心一沉,從今往後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好過。七王爺真派人監視她,她會不會行動受製?還有他說的話沒頭沒尾的,怎麽扯上她安不安分?他們不是在說保守秘密的事情,她安不安分和這事沒有關係吧?

    再說,他憑什麽覺得她不安分?

    她一輩子本分守己,縱使沒有夫君的憐愛,仍然恪守著為人婦的本分。替裴家操持後院,沒有一絲逾越,還不夠安分嗎?京中人人誇她德行嫻淑,待人接物端莊有禮。不嫉不妒,為夫君納妾養庶子,無怨無悔,賢惠大度。

    她現在想來,就是因為她過於安分,才落得孤獨終生的下場。但凡她有半點的異心,就應該早早和裴林越和離,說不定還能尋到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過著夫妻琴瑟和鳴的日子。

    在她還是少女時,她承認,對於裴林越是喜歡的。那樣長相出眾,謙虛有禮,才情高卓的男子,換成任何一個女子,都會傾心。

    他山之樹,往往瞧之更為秀逸,真待你看清全貌,必會失望。

    裴林越就是那樣的男子,遠觀時如高山雪鬆,近看不過是尋常的鬆柏。他自認深情,一生情係成玉喬,可是她送去的那些貌美女子,他來者不拒。

    如此深情,著實可笑。

    那些個漫長的寂夜中,她的心一寸寸地冰冷。對於裴林越,她心中的那點喜歡隨著歲月的消磨變得麻木。甚至在他去世時,都感覺不到一點哀痛。

    男人的情深,淺薄得令人心寒。

    眼前,這個京中有名的癡情漢,他對於自己的亡妻又有多少的真情,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她多想反問他一句,她哪裏不安分?

    想想還是罷了,她一個七十古稀的老婦,何必計較別人言語中的不對?再說那些情情愛愛,她若掛在嘴邊,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情愛一事,不過是年少時的鏡中花,靜夜下的水中月,太過飄渺。風一吹就散,雨一打就落,還不如黃白之物來得實在。

    不安分也好,安分也罷。前世已往,今生不同。若說她的前世是安分的,那麽這一世就讓她做個不安分的女子吧。

    她定要和裴林越退掉親事!

    今生今世,他心悅誰,會娶誰,都和她無關。

    “王爺放心,臣女謹記。”

    他們一立一跪,男子高大修長,女子身姿嬌俏。他的眼裏漸收起淩利之氣,慢慢平淡,最後恢複冷漠。

    仿佛過了很久,久到她的膝蓋都變得毫無知覺。

    耳邊又響起他冰玉相擊的聲音,“你是裴林越的未婚妻?”

    她一愣,她和裴林越自小定親,兩家一直以姻親關係走動著。京中很多人都知道他們的事情,王爺問這個做什麽?

    “是的,長輩們定下的。”

    “你與他倒是相配。”

    不冷不淡的一句話,激起她的怒火。什麽叫她和裴林越相配,她和裴林越哪裏相配了?

    “謝王爺誇獎!”

    他寒冰般的臉裂開縫隙,冷哼一聲,“本王不是在誇你,裴林越是個什麽東西,當不起本王的誇讚。”

    她若是順著嘴說裴林越不好,未免顯得她太過阿諛奉承。要是她現在替裴林越講話,那又違背她的本心。

    隻是七王爺不恥裴林越,為何要說自己和裴林越相配,難道在王爺的心中,她也是十分不堪的嗎?

    “王爺,臣女與裴家公子不熟。”

    “不熟?好一個不熟!”他薄唇如刀,溢出鋒芒,不恥道:“去年風花宴上,裴林越腰間掛著一個荷包,偶遇成家小姐,成小姐隨意說一句,荷花繡五福,與他身上的衣袍不搭。裴林越當場摘下荷包,投擲湖中。本王問你,那荷包是你繡的吧?”

    她小臉一白,當年她情係自己的未婚夫,熬了兩個夜精心繡好一個荷包,懷著嬌羞的心情送給裴林越。哪成想裴林越戴是戴了,就因成玉喬的一句話,丟棄湖中。

    這個陳年往事,在她婚後的多少個日子裏,每每想起就恨不得撕碎裴林越那張謙和的臉。

    還有七王爺,誰說他淡泊一生的。明明比一般的婦人還有嘴碎,無緣無故的提起這些破事做什麽?

    “回王爺的話,正是臣女繡的沒錯。”

    “既是你繡的,怎麽又說和他不熟?他是你未婚夫,你不護著她,反倒迫於威脅,違心撇清你們的關係。若是被裴林越得知,不知是否會心寒?”

    管他心不心寒?她恰好盤算著和裴林越退親,要真會如此,正合她意。

    “一個荷包而已,不能說我們相熟。臣女繡過的荷包多,曾給父親繡過荷包,還給府裏的招財繡過荷包。”她恨恨地說著,打定主意,回去後繡上一百個荷包,每個荷包裏放一兩銀子,送給京中的乞丐們,就當是積福行善。

    看以後誰還拿她給裴林越繡荷包的事情說三道四?

    “招財是誰?”他反問。

    “招財是臣女母親養的一條雪獅犬。”

    “哈哈哈…”他突兀大笑,笑聲肆意。

    他大笑過後,心情似是好了一些。長臂一抬,如揮蠅子般,擺下衣袖,“好了,你下去吧。”

    衣袖中伸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蒼勁似竹。她記得裴林越的手,白淨修長,指如蔥根,略顯豐潤。她少女時迷戀他,自是覺得那雙手也是無比好看的。

    但那雙手和眼前的手相比,少了陽剛之氣。眼前的這雙手,隨意一揮,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元翼斂住笑,見她定住不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怎麽還不滾?是嫌自己命長嗎?”

    芳年如夢初醒,如被惡獸追趕般,拔腿就跑。

    坐在小凳上的三喜見她醒來,忙問道:“三小姐,您醒了?”

    “嗯。”她擁被起身。

    四喜端來一杯溫茶水,她就著四喜的手,一飲而盡。

    “什麽時辰了?”

    “快酉時了,二夫人來問過幾回,得知小姐還睡著,沒說什麽。”

    “哦。”芳年想著,明明感覺睡了一會兒,竟不想快有兩個時辰,怪不得娘來問過幾次。

    她抬腳下床,三喜早就備好衣裙,替她穿衣。

    坐在妝台前,她才算是看清自己年少的模樣。在寺中條件有限,小鏡中看不真切,現下大鏡子中照出的少女,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情竇初開,含苞待放的年紀。

    但她的內芯已是古稀的老人,那清澈的眼神中自然看不到一絲少女的羞怯。

    “三小姐,今日要梳個什麽式?”三喜問道。

    “就梳個飛花黛雲髻吧。”

    三喜雖不解為何自家小姐最近不愛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可她一貫忠心,隻聽從小姐的吩咐,半個字也不會多問。她的手很巧,很快就梳好頭。

    芳年很滿意,三喜不多話,卻最合自己的心意。

    她起身,四喜上前替她撫平衣擺。在家中,自是不用和寺中的穿戴一般素淨。她今日穿的是丁香色的荷花裙,略施脂粉,上點綴著鑲珠的金飾。

    府中的飯菜是各房自己小廚房裏做的,傅老夫人是開明的婆母,很早把兩房的飯例分開,每月補貼銀子。

    但一月之中,逢三要在老夫人的怡然院裏用飯,兩房人都要去。

    今日不是逢三,二房的飯菜擺在傅萬裏和邢氏的院子。

    自小開始,二房的一家人之中,從來不包括庶女傅茜娘。

    芳年活過一世,了解女人心中的疙瘩,她憐惜二姐,可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娘捅刀子。在父母的麵前,半句也不會提到茜娘。

    男女七歲不同席,那是針對外男的,做為自己的父親弟弟,不在此之列。偏廳的圓桌上,傅萬裏和邢氏已坐好。

    傅興明和傅興齊也在座,芳年一進去,邢氏立馬招呼女兒。

    芳年乖巧地坐在親娘的下,憶起在裴家裏,偌大的桌子上,隻有她一人用餐。

    邢氏見女兒到了,命下人開飯。

    傅府在京中不算什麽世家望族,但也不是什麽末流官家,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這一席下來,四涼四熱,外加一個鍋子,葷素均勻,色香俱全。

    邢氏念女兒在寺中住了幾日,不停地勸菜。芳年身後的三喜筷子動得歡,很快就堆滿她麵前的小碗。

    “娘,你自己也吃吧,再夾女兒就吃不動了。”

    “行了,吃飯吧。”傅萬裏看一眼妻子,邢氏這才做罷。

    芳年許多沒有和父母弟弟們同桌而食,一邊感慨著,一邊吃著麵前的菜。

    用過飯後,傅萬裏要考校兩個兒子的功課,下人們把殘盤冷碟收走,屋子裏就剩下母女二人。

    “芳姐兒,我與你爹已經商量過,裴家的事情不能含糊過去。要麽他們給我們一個明確的交待,要麽我們先提退親。”

    “娘…”芳年喚著,心內感動。父母為她,從不曾有任何的私心,要是旁人家的女兒,許了裴林越那樣的男子,就算是裴林越心裏有人,也不會輕言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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