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驚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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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漉的在滴著水,從他冷峻的霜顏流向健碩胸膛,滑入褻褲之內。
她看得麵紅耳赤,活了一輩子, 幾時見過如此香豔的景色?她的心狂跳著, 雙頰通紅。
他眼底浮起一絲厭惡, 這女子怎麽半點也不矜持?直愣愣地盯著男子看, 好不知羞。看她的長相,過於明豔, 不像是安份守己的人。
又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
他周身散著寒氣,冷得她一驚。想起此刻正在山洞之中,無意識地看著自己嬌嫩的手, 滿心疑惑。她喉嚨幹, 不知從何問起, 又該問何人。
“你是誰, 為何會在此處?” 她未問, 七王爺卻先出聲。
她舔舔唇, 試著開口,“回王爺的話, 臣女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也不知為何在此處?”
“你認得本王?”
“王爺天人之姿,臣女曾有幸見過。”
“你是哪家的姑娘?”元翼眼裏升起殺氣,這女子認識自己, 怕是留不得。
“臣女乃工部員外郎傅萬裏之女。”她小心地答著, 壓下內心的詭異之感。
七王爺冷冷地看她一眼, 開始運起內力,烘幹身上的水氣。
一刻鍾後,走到寒潭邊上,撿起散落的衣物,慢條斯理地穿起來。他長身玉立,舉手投足間充滿貴氣。
他的褻褲不知何時已經幹透,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他的那處,不見之前的猙獰。
很快,他就穿好衣服,原先滴水的墨半幹著,散落開來。白衣上略有髒汙,卻無損他冰霜般凜冽的俊顏。
她眼前一花,看到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劍身的寒光刺得她差點閉上眼。從眼縫中望去,鋒利的劍尖正停在自己臉龐一寸之處。
元翼淩厲的眼神看著她,這個女子莫名出現,許是失足落入崖底。尋常之人,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若不是剛巧掉進山洞,定會屍骨無存。自己何不一劍結果她,這樣就沒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殺意,心頭大震,眼下是什麽情況都沒有弄清楚,若是稀裏糊塗地再死一次,她何等冤枉?
七王爺剛才的樣子太過驚世駭俗,他一定不希望有人看到。而自己無意闖入,窺破他的隱私,他才會想殺自己滅口。
她想通關竅,舔舔幹的唇。他的眼眸驟然轉為墨色,危險地眯起,往後退了一步,劍尖離開她一些。
危機解除一些,她鬆了一口大氣,緩緩心神,道:“王爺,今日之事…臣女絕不會對外透露半句。臣女願為性命起誓,若有違此言,天打雷劈!”
他思慮半晌,似乎是相信她。劍垂下,轉個花插進劍鞘中,默默朝洞口走去。
她一喜,看來七王爺相信她的話。
元翼心中想的卻是,自己以往毒,都需在這寒潭之中泡足一天一夜才能壓製住。今日頗為古怪,不到時辰就恢複神智。他想起自己嚐到的那芳香的血,不知是否有關聯?如此看來,這女子還是留著的好。
她不知他的想法,隻覺得能保住一命,等出去後再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事。她趕緊起身,跟著他的步伐走出山洞。
外麵月朗星稀,勉強能看清一些山林怪石的影子。看樣子,他們是在一處穀底。她暗思著,如果這確實是她十六歲那年生的事情,那麽他們現在就應該是在孝善寺的後山崖底。
從崖底往上望,陡峭的崖壁還能看見一二。穀裏的山風吹得人瑟瑟抖,她單薄的衣裙根本就抵禦不住。但她半點也沒有覺得冷,反倒在心中升起一團火熱。
若一切都是真實的,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回到了十六歲,回到未出閣的時候?
如果真能重來一次,她一定會遠離裴林越,遠離裴家。再也不要守著裴家主母的名頭,孤獨地活一輩子。
前麵的男子走得很快,似乎就要消失在黑夜中。她收起心神,大急,“王爺…夜路難走,臣女不知如何回到寺中,肯求王爺相助!”
元翼停住,轉過身。
她氣喘籲籲,腿腳一瘸一瘸的。
“王爺…”
他在原地,等著她走近,從鼻腔中冷哼一聲,“本王饒你一命已是天大的恩典,你竟還敢得寸進尺?”
“王爺…您慈悲心腸,既能放過臣女,定然是一片佛心。但臣女身小體弱,憑一己之力,無法爬上崖頂。王爺好人做到底,臣女感激不盡。”
她說完,深深鞠躬。
人人都說七王爺是天下最深情的男子,為了亡故的王妃,癡情一生。他終年住寺中,應是通身佛氣,慈眉善目,全是憐憫之心。
即便是現在還年輕,也不應該如此冷心硬腸。先是要殺自己滅口,現在又想把自己丟在這裏自生自滅,哪裏來的佛心?
“若本王不幫呢?”他寒意透骨的話語如冰錐子一樣,在寂靜的深夜裏傷人無形。
她吐出一口濁氣,胸中竄起無名之火。,是誰說七王爺至情至性的?全是哄騙世人的,他分明是個冷血怪人。
“王爺,您宅心仁厚…”
“本王從不心善,何來的宅心?傅姑娘莫要急著用高話來蒙本王,本王做事全憑喜好,要是心情好,助你又何防?但現在呢?本王的心情實在是糟糕…”
她語噎,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做事全憑心情…她自己在裴家也一樣。他言之下意,是眼下心情不好,不想幫她。
“王爺…那臣女鬥膽請問,王爺要如何才能心情好呢?”
元翼欺身上前,黑暗中她雖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感覺到他噬血的氣息。他深深地嗅著,她額頭的傷口凝結處,散著一股莫名的甜香。
就是這個氣味!
他拔出劍,一把捉起她的手,白嫩的手在暗夜中著柔光。劍很鋒利,割破她的手指時,她感覺不到一點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指被人放在口中吮著。
除了溫熱的感覺,還有刺痛和一絲怪異之感。
這個七王爺,不僅人怪性子怪,還是個噬血鬼。她心中暗罵,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京中人人交口稱讚的癡情漢?
半晌,他放開她的手,眼睛慢慢地眯起。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放肆的女子為何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她的血是那般的甜,喝過後,舒暢之感流竄周身,匯於丹田之處。
趁他鬆懈之際,她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暗自慶幸,要是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少女,經曆這樣的事情,怕是嚇都要嚇死。好在她活了幾十年,經曆過一些大場麵,才能忍住不尖叫出聲。
要是她告訴別人,情深義重的七王爺不僅冷酷無情,而且噬血成性,不知別人會不會相信?
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許是月色太過朦朧,在她的眼中,眼前的男人周身籠罩著一股妖氣,似邪如魔。
她穩住心神,把手縮著藏在袖子中,忍著痛問道:“王爺,您現在心情可好些嗎?”
他不說話,猛然一把提著她,幾個飛縱,輕輕地落在斷崖上麵。一站穩,他就放開她,像嫌棄般地隨意把她丟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許多的石子。
石子有棱有角,並不圓滑。硌得她渾身都疼,她呲著牙,磨了幾下,反正夜裏他也看不真切。
元翼皺眉,他是習武之人,夜裏視物如白晝。這傅姑娘半點閨閣女子該有的樣子都沒有,不僅舉止輕浮,而且極為粗鄙。莫不是他毒過後神智混亂,要不然怎麽會不嫌棄地直接吸吮她的手指?
一定是那血的香味在作怪!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縱身離開。
現在的庶姐,在她的眼中,不過是個小姑娘,一個令人憐惜的可憐人。
她放慢腳步,好上庶姐剛好跟著。
旁邊的傅珍華滿腹悶氣,氣芳年不作為。成玉喬高高在上的嘴臉,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顯現。一想到裴公子中意對方,她心如針紮。
要是往常,她可按捺不住,早就明譏暗諷地刺芳年幾句。但如今,她卻有些不敢,想到那夜裏邪門的事情,總覺得有把柄捏在芳年的手中,略有些不自在。
訓斥的話溜到嘴邊又咽下,她遞給傅芊娘一個眼色,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越過芳年,走在最前麵。
傅芊娘停下腳步,轉向芳年。
“三姐姐,剛才那成二小姐好生無禮,三姐你為何不說話?她那般不知避嫌地談論著裴公子,分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意給三姐添堵的。”
芳年聞言,似笑非笑。
裴林越是她的未婚夫,京中人人皆知。給她添堵的何止成玉喬一人,府中的這兩個堂姐妹也不遑多讓。
她們還知道裴林越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才是裴家定下的兒媳呢。
前世的時候,說這些話的人是傅珍華。句句語重心長,看似為她好,替她抱不平。事實上,轉過臉去,傅珍華就和別人說她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還愛猜忌。
裴林越聽到後,更加的不喜她。
後來傳出她有夜遊失魂之症,他愈加厭惡,起了退親之意。要不是裴老夫人力爭,恐怕裴家當時是要退婚的。
前一世的事情,每每想來,都覺得造化弄人。
要是裴家的真的退了親,除了剛退親時的難堪,想來自己活得不會比嫁進裴家差。可恨自己當年看不清楚,得知婚事保住,喜極而泣。
現在,她反倒希望傅珍華在背後使力,最好是更堅定裴林越退親的決心,那樣還省得她謀劃。
想到重生之夜的事情,她眸光冰冷。傅珍華對她起了殺心,前世的自己雖沒看透,但傅珍華也遭了報應。
傅珍華最後嫁進的是左將軍府,丈夫是將軍府的嫡次子。左將軍早早就和護都王暗中勾結,招來晟帝猜忌。
左將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連夜領著一眾部下投奔護都王。當時的護都王是十王爺元軫,他功高震主,擁兵數十萬,盤踞在邊城。
晟帝本就昏庸,滿肚子的怒氣沒處撒,自是把罪降到和左家姻親的傅家大房。很快大伯被削官,大房家產也被抄了。
彼時大房二房已分家,二房沒怎麽受牽連,卻也遭到壓製,所以她的兩個弟弟才暗中投靠了護都王。
傅珍華在左家的日子不好過,她嫁過去多年僅生下兩女,府中有平妻還有貴妾,俱都有子傍身。左家人都是武將,性子暴戾,酒瘋犯起時,常對女子拳打腳踢。左二爺每每施暴,受罪的都是不受寵的正妻。
芳年再見傅珍華時,是她五十歲大壽。那時候晟帝已殯天,繼位的是奉帝,新任護都王是十王爺的兒子。
奉帝不敢惹護都王,頻頻懷柔示好,傅珍華才得以回京探親。
她不過五十的年紀,看起來垂垂老矣。芳年多年前就看透她的為人,並無同情之心。她探過親回到左家沒多久,就離世了。
人的一輩子,何其的短暫,短暫到芳年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是浮世小憩中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再見時,她們都是年少的模樣,陌生又熟悉。
前麵的傅珍華也停下來,回過頭。
芳年畢竟是多活一世的人,不再願意和這些小姑娘玩些小心計。她麵露茫然之色,似乎並不明白傅芊娘的意思。
“成二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她不可能會對裴公子有其它的心思。”
她不鹹不淡地辯駁一句,事實上,她說的未必就是假的。依前世的情形看來,成玉喬對裴林越是無心的,許是一個女人的虛榮心作祟,才會在她麵前有意顯擺。
“三姐姐,你怎麽…這點你都看不明白,她句句含沙射影,明明就是故意的。”傅芊娘急的跺腳,這三姐怎麽是個死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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