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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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購買的比例不夠, 係統顯示防盜章節。 芳年對她一笑, 茜娘的心裏更加的快活。她在過去的十七年中, 從來都沒有像這幾天這麽的開心。嫡妹不再討厭她, 還衝她笑。她好高興, 暗想著等會回去就給嫡妹繡袋子。
傅老夫人靠坐得有些久, 動了動身子。芳年趁此機會, 換過沈婆子的手,替祖母捏起肩來。前世裏,她是裴家的老夫人, 沒少被人服侍。她清楚別人如何捏才舒服, 也知道人老後,身子的哪個部位最易酸痛。
傅老夫人舒服得眯眼,心道芳年私下定然沒少下功夫,這手法比沈婆子都是不差的。
“三姐,芊娘學了不少時日,不如我來試試吧。”傅芊娘早就想小試一把,無奈一直心裏沒底。眼下見芳年把傅老夫人侍候得舒坦,躍躍欲試。
芳年笑笑, 讓出位置。
傅芊娘還沒捏兩下, 傅老夫人的眉頭就皺起, 按住她的手, “好了, 你們的孝心祖母知道。”
沈婆子忙過來, 換走她, “四小姐,還是奴婢來吧。”
傅芊娘先是一僵,馬上羞愧道:“孫女手法生疏,還得和沈嬤嬤多學學,以後侍候祖母。”
“芊娘有心了。”
傅老夫人臉色平淡,老大媳婦總說自己偏心二房,寵愛芳年。她也不看看,就這麽一件小事,用心和不用心一目了然。芳年勁道不輕不重,重捏的地方都是酸痛之處,顯然沒少琢磨。
而芊娘,就算自己身上不痛,都被弄得渾身痛。看來根本就沒有用心,不過是做樣子罷了。
傅芊娘隱晦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看一眼芳年,這個三姐姐,往常隻知在祖母麵前裝癡撒嬌,什麽時候也會使這些小手段。祖母果然心是偏的,她就不信,三姐姐難道比自己捏得還好?
沈婆子把幾位小姐的臉色都看在眼裏,老夫人偏疼三小姐,看重大小姐。至於二小姐和四小姐,都是庶出,自然就沒那麽重視。
內行人看門道,剛才兩位小姐替老夫人捏肩,手法看起來差不多。但她一眼就能分辯,三小姐明顯花過心思,勁道恰到好處。而四小姐,看架式像模像樣的,但力道輕重不分,難怪老夫人不喜。
傅珍華重新翻開經書,輕聲詢問:“祖母,您可還要再聽一兩段?”
“嗯。”
屋內響起傅珍華的聲音,造作又矯情。讓芳年想到她還是裴老夫人時,裴家的大夫人,她的大兒媳婦。
一個落魄世家的小姐,姓潘。潘氏在她麵前故作清高,在下人麵前色厲內荏。後來被她狠狠收拾了幾回,不敢再裝腔作勢。
傅珍華此時的言行,和潘氏一樣。
芳年淡眼看著,老神在在地聽經,內心無波無瀾。
正在此時,外麵有人問道:“我們夫人請問,裏麵住的可是傅家老夫人?”
和前世一樣,她們在寺中遇到前來上香的陵陽侯夫人和她的女兒成玉喬。
守在外麵的小寒和三喜認出來人,忙回答正是。
來人又道:“我們是陵陽侯府的,我們侯夫人和二小姐恰巧來進香,聽聞老夫人也在禮佛,特來拜訪。”
傅老夫人眼皮打開,沈婆子已停下手中的動作,出去把陵陽侯夫人母女請進來。
陵陽侯夫人身著栗色暗紋萱草褙子,髻團在腦後,額前的碎抹過頭油,服貼平順,一絲不亂。髻上的木簪是黑檀木的,油潤泛光,頂上鑲著玉石蓮花,黑白分明。
她身後的女子就是成玉喬。
成玉喬白裙飄飄,裙邊、袖口及合襟處繡著海棠花,頭上的帶也是海棠色。帶兩端墜著龍眼珍珠,吊著同色的鍛絲流蘇。
她在女子中,身量本就是較高的。寬大的袖擺,繡著海棠花的束腰,顯得她的身姿越的纖長。白淨的臉蛋上杏眼彎眉,一抹櫻桃小嘴秀氣地抿著,渾身的傲氣,如枝頭的冰雪,高高在上。
這是世間男人最愛的女子模樣,不媚不妖,冰清玉潔。
傅珍華和傅茜娘的裝扮與她相似,和她一比,高下立見。
元朝自開國以來,受國師的影響,上至後妃公主,下至貴女民婦,都愛仿方外之人的打扮。女子不見滿頭的珠翠,常以簡單的帶和木簪點綴。
陵陽侯夫人出自唐國公府,是唐國公的嫡妹。唐國公的母親和傅老夫人是七拐八彎的堂姐妹,都姓韓。韓家分南韓和北韓,在前朝時就已分家,兩家雖不走動,但輩份卻要論清。
傅老夫人高一輩,按輩份來說,陵陽侯夫人得喚她一聲姨母。她沒有起身。傅家的幾位姑娘都和陵陽侯夫人行了禮。
行過禮後,傅老夫人邀陵陽侯夫人坐下。
姑娘們自是站著的,傅老夫人望去,百般不是滋味。和成玉喬一比,大孫女和四孫女在氣勢矮了不止一截。二孫女不用提,畏畏縮縮的,根本沒法比。也就是芳年,勝在長相明豔,寒木春華,各有千秋。
芳年前世裏也愛做此打扮,隻是無論她如何打扮成夫君喜歡的模樣,裴林越還是視她如無物。
後來,她漸漸由著自己的喜好。不逢迎不討好,反倒覺得自在。
今日的她,湖藍的衣裙,梳著雙平髻,兩邊簪著湖藍的絹花。她長相明豔,這樣的打扮也不是很適合她,但寺中清雅,豔色不宜。
傅老夫人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和唐氏攀談起來。
唐氏嫁入陵陽侯府後育有一子兩女,長女成玉秀,就是死去多年仍被人惦記的七王妃。
七王妃命薄,嫁進王府不到一年就得了急病,宮中的禦醫都束手無策。傳聞七王爺悲痛欲絕,差點提劍砍了禦醫,無奈禦醫們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救活她。
她死了幾年,七王爺一直沒有續娶,深情厚義,人人稱讚。
芳年站在傅珍華的後麵,與成玉喬恰巧對麵。
成玉喬是侯府的嫡次女,年方十七。前世裏,成玉喬也在選秀之列,她出身高,一進宮就被封為玉妃。
玉妃清高,雪膚花貌,才情不俗。晟帝多情,宮中妃嬪眾多,但無一人有玉妃身上那種冰肌傲骨。他寵愛玉妃,久而久之,漸漸冷落其它的女人。
妃嬪們自是不甘,她們大多數也是世家女,進宮多年。其中不少育有皇子公主,哪裏能容忍玉妃一人獨寵。
慢慢京中流言四起,傳著玉妃是禍國的妖姬。
晟帝初時不信,宮中生過幾起命案後,他開始懷疑。後來朝中動亂,民間冒出幾支叛軍,打著滅妖妃的稱號,舉兵造反。
朝中眾臣惶恐,主和主戰者爭得耳紅麵赤。最後不知何人從中周旋,群臣結成一心,聯名請願賜死玉妃。帝王無情,枕邊的香氣未散,就下旨賜她三尺白綾。
她死後,被宮人拋屍荒野,狼啃鷹食。成家人被抄家清產,自顧不暇,無人替她收屍。
那些進諫的大臣中,不乏有她的仰慕者。她死前一定想不到,曾為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們,狠起來不會留半分情麵。
男人們的情愛,真是令人齒寒。
時隔多年,對於成玉喬,芳年早已無恨無怨。前塵往事如煙,裴林越也好,成玉喬也罷,都死在她的前頭。她見證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所謂深情,淡如輕紗,不過爾爾。
相比芳年的淡然,傅珍華自是另一番滋味。
她帶上墜著的是金珠,本也是極好的。眼下一比,金珠和龍眼珍珠,一個唾手可得,一個千金難買。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京中很多世家公子傾慕成玉喬,她是知道的。她之前光顧著盯著三妹妹,從未想過,芝蘭般的裴公子也會被成玉喬勾走。
沒見到人還好,眼下成玉喬就站在麵前,她心裏暗恨,咬著唇,眸底不善。
成玉喬是侯府嫡女,舅家又貴為國公,平日裏交好的都是京中一流的世家小姐,哪會瞧得上傅家?
要不是侯夫人唐氏念著傅老夫人的那層關係,必不會來拜訪。
她秀目輕掃,看到芳年。先是皺眉,後似想起什麽,略帶歉意地道,“這位想必就是傅三姑娘吧,玉喬在這裏向你陪個不是。”
“正是,我行三,名芳年。不知成二小姐何出此言?”
“去年風花宴上,玉喬不知裴公子佩戴的荷包是姑娘所繡,隻是覺得荷包的顏色與裴公子的衣服不匹配,故多了句嘴。哪成想到裴公子真性情,竟把荷包丟進湖中。玉喬無意誤傷傅三姑娘的真一片癡心,望三姑娘見諒。”
傅老夫人和陵陽侯夫人停止交談,眼睛望向她們。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臉。要是她看得清,就能看到他臉上的青筋已經暴起,眼底腥紅。
元翼腦子尚還清明著,他一進入室內,聞著沁脾的女子馨香,覺得體內的燥熱更盛。
他入目之處都是她的顏,她的色。
那顏色引得體內的毒越的叫囂著,差點衝破他的理智。
芳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想著今日怕是難逃被人喝血的命運,頗有些認命地伸出手。
皓白的手腕,纖細的玉指,似在召喚著他。
他捉住她的手,傾身上前。虎目熊熊處,皆是她的粉麵紅唇。芳年驚得睜大眼,想擺脫他的鉗製,奈何男人猿臂似鐵,她掙了幾下都沒能掙脫,反倒地弄亂了自己的衣襟,寢衣滑落肩頭,她全然不知。
那渾圓的肩頭出瑩玉般的光,他的目光艱難地從她的唇移過去,腦子裏轟轟作響,似千軍萬馬。
體內的毒達到頂點,全身血脈僨張,要是自己就這般要了她,是不是馬上就會暴體而亡?
神智中尚存的清明支撐著他,他的視線中僅存那一抹瑩白,猛地張嘴咬上去,牙齒深陷,血絲冒出來。
甘甜的血,舒緩了他的毒,帶回他的理智。
芳年覺得此時的他,就像傳說中的吸血鬼般,她能感受得到他吮了幾下,被咬的地方又痛又麻。
他們身子相貼,她被濃烈的熱氣籠罩著,隨著熱氣漸散,男子的頭顱慢慢抬起,眼裏閃過厭惡。不知是厭惡她還是厭惡他自己。
一個快起身,他瞬息之間離她三尺遠。
她趕緊拉好衣襟,不顧肩頭的痛楚。
男人的目光在黑暗中詭異難測,心裏湧起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女子,對他的影響甚大。
兩人默不作聲,在寂靜的室內,隻聞她略為急促的喘氣聲。而他早就調整好內息,輕不可聞。
芳年的心還在狂跳著,暗忖著這七王爺莫不是練了什麽邪功?要真是如此,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擺脫他,要是不能擺脫,總不能白白失血。
她舔舔唇,清了一下嗓子,“王爺,想必臣女的血對您而言是十分有用的。那若是臣女嫁了人,恐怕王爺您就不能如此隨心所欲。”
“本王心裏有數,你以為你還能嫁人?”
他什麽意思,難道她今生連嫁人都不行了嗎?那不是要一輩子當個老姑娘?
“王爺…”
“怎麽?你就那麽想嫁人?”他的語氣冰冷,帶著寒氣。
芳年立馬閉了嘴,先把嫁人這事丟一邊吧。她一個活了七十歲的老婦人,嫁不嫁人的倒沒所謂。
“不是,是還有一事相求。臣女的二姐,要進宮備選,還請王爺行個方便,讓她活著出宮即可。”
“好。”
男子清冷的吐出一個字,冰玉相擊。
這下輪到芳年詫異,她以為他會斷然拒絕,沒想到他這般爽快,倒讓她省略接下來的說辭,幹巴巴地道了一聲謝。
轉念想著,是自己用鮮血換來的,心頭釋然。
男子的氣息早已調整,她猜著,他的病應該暫時壓製住了。真不知道他是中毒還是身有隱疾,或是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練什麽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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