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含桃搖了搖頭，到了入夜的時候，宮裏麵就會有侍衛巡邏，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來請去見慕擎君的。

    站在那裏等著侍衛靠近之後，隻見那領頭的侍衛，正是剛才清茗塞銀子的那個。

    “原來程婕妤還在這裏，皇上有吩咐，請剛才吹簫的人前去覲見，還請程婕妤跟奴才一起去吧。”

    程含桃和清茗跟著侍衛一起到了長信殿，看到福公公並沒有在門口，就有一個小太監領了進去。

    福公公正服侍著慕擎君用晚膳，程含桃在慕擎君的麵前，盈盈下拜。

    “剛才臣妾在雲台閣上吹簫，聽說擾了皇上的清靜，特意前來給皇上請罪。”

    慕擎君抬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雲髻峨峨，唇紅齒白，身姿窈窕的立在那裏，讓人看了就賞心悅目，讓她起身賜座。

    “無事，剛才你吹的那一曲良宵引甚是不錯，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你還善吹簫？”

    因為慕擎君說話，所以放下了筷子，福公公也就拱手立到了一邊，心中微微詫異慕擎君今日對程含桃的態度，之前總是不理不睬，而此刻說話的時候，語氣裏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疏離。

    程含桃聽出了慕擎君話裏麵的溫柔，心中欣喜，臉上的笑容也愈的燦然。

    “回皇上的話，臣妾在家裏的時候因為聽姨娘吹奏過洞簫，覺得這聲音婉轉動聽，就跟姨娘學過一段時間，多謝皇上錯愛，雕蟲小技實在是難以跟宮中的樂師相較。”

    說這話的時候，程含桃故意露出天真無瑕的神態。

    慕擎君點了點頭，“宮中的樂師自然是曲藝高，但是今日你所做的這一曲，難得的是曲調裏麵有著情意，自然是他們不能比擬的。”

    看著程含桃年輕的臉上嬌柔羞澀的笑容，慕擎君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墨瑾熙成親的時候，墨瑾熙到臉上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神情。

    “想來這麽晚了，你還沒有用膳，不如陪朕一起吧。”

    “那臣妾就多謝皇上了。”

    福公公很有眼色的，讓立在一邊的宮女又準備了一副碗筷來，程含桃現慕擎君對膳食上並沒有過多的要求，桌子上也隻不過是擺了三葷三素，一簍燒餅，還有一盅黃燦燦的栗米粥。

    食不言，寢不語，程含桃陪著慕擎君用過了晚膳之後，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笑著對慕擎君道。

    “多謝皇上賜飯，那麽臣妾就再給皇上吹奏一曲作為謝恩吧。”

    聽著她歡快的語氣，慕擎君覺得心中也鬆快了一些，“就吹奏一段山語夜話吧。”

    這曲子，程含桃剛好也曾經學過，雖然有些不熟悉，但也不至於，在慕擎君麵前出醜，接過清茗遞過來的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前，身旁是一座點著九燭的燈架，彎彎的做成枝葉的形狀，十分的精致玲瓏。

    燈下美人，簫音婉轉動聽，可謂是良辰美景，慕擎君半眯了眸子聽著那簫音，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的叩擊著節拍。

    他回憶著和墨瑾熙曾經相識，相知，相愛，以至於後來成親，自己和她一起打拚下這江山的事，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感慨。

    等到一曲終了，慕擎君猶自沉浸在回憶當中，程含桃俏生生的立在那裏，他猛一睜眼，覺得那燈下的人就像是墨瑾熙。

    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走到了美人的身後，抬起手，將人摟在懷裏。

    聞著美人間的氣息，隻想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身體裏，“我們之後還會有孩子，你怎麽這麽倔強？”

    程含桃原本還欣喜的偎依在慕擎君的懷裏，聽到了他這句話之後，像是遭了雷擊一樣，身體僵硬。

    想要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說自己不是皇後，而是程含桃，話到了嘴邊，卻生生的咽了下去。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聽說程婕妤為皇上奏曲，特意命宮中樂士師前來給皇上湊興。”

    福公公從外麵進來，瞧見了皇上和程婕妤兩人在一起親昵的舉動，硬著頭皮稟告著。

    慕擎君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一樣，哦了一聲，推開了程含桃。

    “皇後有心了，那就請樂師進來吧。”

    又重新回到了座椅上，程含桃覺得慕擎君對自己的感情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疏離，心中失落，卻又不敢表露出來，臉上飛滿了紅暈，一時尷尬的不知道是坐下好還是站著好。

    “坐在這裏吧。”

    感受到了程含桃的窘態，慕擎君苦笑一聲，指了身邊的一張椅子。

    “多謝皇上賜座。”

    一個身姿玲瓏的樂師手裏捧著琵琶，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一起把這一隻樟木箱子走了進來。

    “奴婢窈娘，給皇上請安。”

    她的聲音恍若山穀中的清泉，低眉順自有一股落落天然之態，慕擎君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笑道。

    “既然你是皇後娘娘派來給朕奏曲怡情的，就挑著你拿手的奏來吧。”

    窈娘躬身應了一聲是，“回皇上的話，剛才奴婢來的時候，聽外麵守著的公公說，皇上已經聽了程婕妤的簫聲，簫聲和琵琶最為相配，不如奴婢就為皇上獻上一曲洛神賦，還請皇上點評。”

    洛神賦最是考較樂師的技藝，程含桃聽了之後，微微的蹙了蹙眉，一定是皇後知道了，自己在這裏，故意找了樂師前來給自己找不痛快的。

    剛才這個窈娘已經說了，簫聲和琵琶最為相配，她說要演奏洛神賦，那自己自然要以簫聲為配，可是洛神賦的曲調裏有幾個音，總是記不周全，這樣貿然的在慕擎君的身前演奏出來豈不是要被笑話？

    “洛神賦這曲雖好，但是恐怕程婕妤不擅此曲，不如就再換一個。”

    慕擎君微微蹙眉，沉吟片刻說道。

    窈娘神態大方，“既然皇上如此說了，若是皇上想聽這曲洛神賦，就讓奴婢先為皇上演奏一曲，然後程婕妤在挑上一曲，奴婢與程婕妤與伴奏，不知皇上覺得如何？”

    “也好。”

    有了慕擎君的肯，窈娘坐在已經安置好的錦杌上，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珠玉一般的聲音就淌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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