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洛神賦原本是由曹植所作，描述的是君王與洛神相遇巫山雲雨的一段故事，後來由前朝的一位樂師林清弦林大家編寫曲譜，曾經風靡於一時，且流傳於後世。

    此刻窈娘手指殷殷切切的撥動著琵琶弦，冷泉玉珠一般的聲音悠揚落在大殿之中。

    慕擎君半眯著眸子，欣賞著婉轉的曲調，程含桃坐在那裏，看著窈娘不停翻飛的手指，又是驚訝，又是不屑。

    窈娘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曲調之中，力求將這曲子彈得有情有跡。

    一時間，就是連站在殿外的那些宮女和小太監們，也都被這悠揚的曲調所吸引，就連何時程含桃漫步走來要人添茶水都不知道。

    一曲終了，慕擎君恍然未知，過了片刻之後，這才情動撫掌。

    “妙哉妙哉，你這一曲琵琶，抵得上先朝林大家技藝了，朕竟不知道，原來宮裏麵還有像你這樣的能人大家。”

    窈娘從錦杌上站起身來，抱著琵琶對慕擎君謝恩。

    “皇上實在是謬讚了，奴婢的這一手技藝，又豈能跟林大家相比，再說奴婢在宮中，食君俸祿，自然要忠君之事，一曲琵琶能夠娛皇上心緒，那便是躲避不負皇恩了。”

    慕擎君聽了窈娘的這話，不由得又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

    但見她羅衣迭雪，寶髻堆雲，櫻桃口，杏臉桃腮，慕擎君在做閑散王爺的時候，描摹過不少的美人，就算是在畫中的美人裏，窈娘之姿，也算是中上之等。

    程含桃在一邊借慕擎君的眼睛一直打量著窈娘，心裏恨透了墨瑾熙。

    自己這邊剛剛用簫聲取得了眼前這個皇帝的注意，就要好事將成的時候，墨瑾熙卻讓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過來搶自己的恩寵。

    手裏麵端著茶，輕輕的放在了慕擎君的手邊。

    “皇上，茶有些涼了，臣妾給您再添上一杯。”

    她的心裏雖然恨，但是卻不敢在臉上表露一分半點，依舊是掛著恬淡純真的笑意，聲音輕柔的對慕擎君說道。

    窈娘知道慕擎君在打量著自己，微微垂目，立在那裏自有一派落落大方之態。

    “剛才朕也說了，琵琶聲和簫聲最為相配，已經聽了窈娘的琵琶，程婕妤也和窈娘共奏一曲吧。”

    兩位佳人在側，慕擎君也是風流雅致之人，接著之前的話道。

    程含桃笑盈盈的拿起桌子上的洞簫，窈娘十分知禮的對著程含桃恭敬一拜。

    “奴婢隻是宮廷裏一屆樂師，能跟程婕妤共奏，那是奴婢的福分，不知道程婕妤想要奏何曲？”

    “窈娘不必客氣，本婕妤在音律上不過是興趣而已，哪裏比得過窈娘的技藝精深。”在慕擎君的跟前，程含桃先是客氣了一番，而後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院子裏灑落下來的皎潔月色，低頭沉吟後又道，“今夜月色如洗，不如就奏一曲春山夜月吧。”

    窈娘自然聽出了程含桃剛才話裏麵的隱意，自己隻不過是一介樂師，因為遵從皇後娘娘的諭旨，來這裏向皇上獻藝。

    來的時候，皇後身邊的金珠姑娘也對自己含沙射影的交代了一些，說是程婕妤也在皇上的身邊，說要讓自己來平添雅趣。

    說起來也隻不過是皇後不想讓程婕妤單寵於皇帝，而程婕妤哪裏又是簡單的，三言兩語的，就點明了她是主子，而自己隻是一介樂師，不可有妄想之念。

    她心思玲瓏通透，抱著琵琶對著程含桃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春山夜月先由簫聲引入，而後的琵琶也隻為襯托簫聲的悠揚。

    程含桃像是對自己所選的這曲調很有自信似的，等到奏完了之後，臉上露出粲然的笑容，趕在窈娘的前麵，對著慕擎君躬身謝禮。

    有了洛神賦珠玉在前，在聽這春山夜月，難免覺得有些寡淡，慕擎君眼中的讚歎並沒有剛才那樣的明顯，程含桃自然看在眼裏。

    “是臣妾技藝有限，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才是。”

    慕擎君剛才仔細品味著二人的合奏，隻覺得若非窈娘的琵琶聲相伴，程含桃的簫聲也難免落為俗流。

    而之前自己聽的那一良宵引，此刻想來也淡然無趣起來。

    “程婕妤一手洞簫的確奏的讓人情懷，隻是其中有些許音調或許是因為程婕妤許久不奏此曲，有些疏忽了。”

    窈娘依舊是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態，雖然微垂著目光，舉止恭敬，說出來的話也是溫柔如水，但是這話落在程含桃的耳朵裏，讓她的臉唰的紅了起來。

    自己特意挑的這曲子，自然是因為熟知於心，她隻覺得臉上的笑容有些酸，餘光瞥見了慕擎君此刻像是附和著窈娘的話一樣，竟是微微點了點頭。

    她咬了咬牙，撲哧笑出聲來，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

    “那還請窈娘指點，究竟是哪裏有所疏漏？”

    窈娘剛才把話說出口之後，就覺得有些後悔，本來今天自己攪了程婕妤的好事，難免會被她記恨在心，如今又揭了她的短，恐怕這梁子就此結下了。

    此刻眼見程含桃像是禮賢下士的樣子，她心中微定，就算是眼前之人，心中再過分，恐怕在皇帝的麵前也不會輕易作自己。

    她有些惶恐的抱著琵琶跪在地上，“剛才奴婢一時失言，口出妄言，還請程婕妤切莫怪罪。”

    慕擎君無所謂的擺擺手。

    “不過是在一起切磋曲藝，程婕妤自然不會怪罪於你，你的技藝言論的上指點於她，就不用再多禮了。”

    窈娘飛快的瞄了一眼程含桃的臉色，現她依舊是淡淡的笑著，但是在避著慕擎君的時候，那眼中的冷意使窈娘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門外忽然有福公公的聲音傳來。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讓人送來了給皇上送東西來了。”

    慕擎君聽了之後低頭一笑，吩咐讓人進來。

    銀珠捧著手裏的包袱，繞過屏風，走進側殿，先是對著慕擎君和程含桃行禮。

    “奴婢給皇上請安，程婕妤萬福。”

    看著銀珠手裏麵拿著的包袱，慕擎君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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