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武林絕色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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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阮拿著信尋到竹林來的時候,洛燃正好剛練完劍。
他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於是一收劍便轉過身問她:“怎麽這個時辰過來?”
韓阮上前一步,將手裏那封信遞過去,說:“給你的。”
洛燃一怔,但隨即抬手接過。
他也沒避開韓阮,直接當著她的麵拆開了信封。
信是白延寄來的,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寫得十分簡練,前後加起來也不過五句話。
不過與過去不同的是,這回白延除了自己的近況之外,還另外添了一道邀約。
他約他今年中秋在嘉陵江上見麵。
洛燃看完這封信,一邊將其裝回原樣一邊抬眼望了望天邊的陰雲。
韓阮見狀,忍不住問道:“信上寫了什麽啊大師兄?”
洛燃道:“他約我見麵。”
韓阮聞言,差點沒驚掉下巴:“他……他願意見人了?!”
不怪韓阮反應這麽大,自從五年前那一戰結束,白延就沒有在江湖中再出現過了。
沒人知道他帶著韋韻的屍骨去了哪,甚至於他原先在關中的勢力鬧至四分五裂時他也沒出現。
如果不是他偶爾還會有書信到青城,韓阮大概都會懷疑他是否已經不在人世,畢竟五年前韋韻替他擋下那一劍後,他的反應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現在他忽然約洛燃見麵,怎能叫韓阮不驚訝。
韓阮道:“他約了哪啊?什麽時候?”
洛燃:“中秋,嘉陵江上。”
至於具體是嘉陵江哪個位置,雖然白延信上沒說,但洛燃基本可以猜到。
此時離中秋不過十日,蜀道難行,洛燃要赴這場約,須得立刻動身才是。
所以他才會在讀完信之後抬頭去看天色。
韓阮一聽,也懂了。
她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說:“那大師兄你去吧,爹那邊我幫你說。”
洛燃低頭對上她靈動的眼眸,停頓了片刻後才道:“還有件事,大概也要麻煩你。”
韓阮:“?”
他抿了抿唇:“去屋裏替我取把傘如何?”
韓阮盯著他嘴角的弧度,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以至於都沒有立刻應聲。
好一會兒後,她才拍著腦袋跑向了林邊的那座茅屋。
等她尋到傘從茅屋中出來的時候,第一滴雨也恰好落下。
洛燃站在原地,看她手忙腳亂地撐開傘,就要朝自己的方向奔來,難得拔高了聲音道:“回前山去吧,記得幫我同師父說一聲。”
說罷他直接轉身穿過細雨,一提氣躍下了山崖。
下山路上洛燃忽然想起來,當年他第一次見到白延並與其切磋交手,似乎就是中秋。
洛燃向來沒什麽朋友。拜入青城時因為拿了韋連霄的令牌,青城這邊幹脆連考核都免了,直接收了這個弟子,這讓他在青城的前幾年飽受排擠;後來他當上座,同輩弟子又紛紛覺得他性格太冷太難相處,對他避而遠之。
白延可以說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雖然他們交朋友的時候,白延用的名字還是林煥。
但名字和身份不過是行走世間的一個代號罷了,洛燃本來也沒那麽在意。
五年前那場決戰結束後,他曾問過白延:“你現在有何打算?”
白延搖頭,說他不知道。
洛燃看得出來,他不是有心向自己隱瞞去向,他是真的茫然到不知何去何從。
於是洛燃幹脆沒有再問其他。
臨別時洛燃不放心,特地用向他提了一個要求。
洛燃道:“不論你之後去哪,都告訴我一聲。”
白延應下了,此後的五年裏,每隔半年都會送一封信來青城。
洛燃原本以為,他們兩個後半輩子的交集可能也就這樣了,結果五年過後,他居然約了他見麵,還選了那樣一個日子。
這讓洛燃在接下來的十日裏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恐慌。
中秋這日,陰雨連綿了半個多月的蜀中難得放晴。
洛燃於天明時刻趕到白延當年贏下曲鳳劍的那個地方,現早有人候著自己,是個撐船的艄公。
艄公盯著他身上的道袍看了片刻,扯著嗓子問:“這位道長可是姓洛?”
洛燃點頭。
艄公嘿了一聲,說那快上來吧,您的朋友在江中等您呢,等了好幾天了。
洛燃朝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見到遠處江心有一艘船正漂著。
“麻煩你了。”他對那艄公道。
“我也是收了錢的。”艄公一邊撐船一邊回頭跟他扯,“您那朋友出手可闊綽了。”
洛燃沒有與人閑聊的心思,幹脆閉目養起了神。
大約一刻鍾後,他感覺身下的船放慢了度,他睜開眼,現兩艘船之間的距離已經隻剩三丈不到。
白延大概在船內休息,沒什麽動靜。洛燃想了想,直接起身朝他的船掠了過去,待站定後才回頭對那艄公道:“多謝。”
太陽剛好升起,撥開江上最後一點秋霧。
洛燃還沒有邁開第一步,船內就傳來了白延的聲音:“你來了。”
下一刻,腳下的船晃動了一下,白色的身影從艙內鑽出。
兩人一個在船頭一個船尾,已經很近很近,但洛燃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他看到白延的頭全白了。白得毫無雜質。
洛燃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麽。
最後還是青絲如雪的白延先打破了沉默。
白延語氣清淡道:“怎麽,這就不認識我了?”
他說罷直接一甩袖在船頭坐下,並拍了拍身下的船板,那意思大概是別愣著了快過來。
洛燃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穩下心神,可當他抬步過去,近距離看到那頭白時,他依然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船頭擺了一壇酒兩個碗,白延正倒酒。
他一邊倒一邊問:“我們認識十年了吧?”
洛燃低頭看了一眼碗中清澄的酒液,道:“你以前不喝酒。”
白延說那是因為以前大仇未報,所以時時刻刻都要保持清醒。
洛燃一時無話。
片刻後,他舉起自己麵前那一碗,仰一飲而盡。
就這麽沉默著喝了五六碗後,白延才再度開口。
他望著江岸,目光很遠,道:“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見你一麵。”
洛燃:“見了之後呢?”
他收回目光,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沒有,他說:“見了之後,就算是道過別了。”
可能是這一路上都隱隱有此預感,真的聽到這句道別時,洛燃反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靜不少。
他放下酒碗,盯著他少有的朋友看了半晌,末了問:“你這幾年過得如何?”
這回白延是真真切切地笑了,他說你不是都知道嗎,我給你的信上寫了啊。
他這幾年隻幹了兩件事,一是把韋韻帶到天山用冰封了起來,二就是在天池邊上練劍。
這兩件事,洛燃的確是知道的。
可洛燃問的其實不是這個,他想問的是,你現在有沒有少難過、少痛苦一點?
白延沒有回答。
於是兩人便再度陷入了沉默裏。
這沉默太過長久,久到洛燃以為這場告別已經結束的時候,白延才重新出聲。
他說:“阿韻走後,我一次都沒有夢到過她。”
“太奇怪了是不是?”
“……”
“我夢到過我娘,夢到過你和你師父,也夢到過我義母,我甚至還夢到過段鴻,唯獨沒有她,一次都沒有。後來我想,既然她不願意來見我,那就我由我去見她罷。”
說這話時他特別平靜,比當初練了斷情絕愛之劍,體會不到任何感情時還平靜。
後麵的話不用他說下去洛燃也明白了。
但他還是說了下去:“當年你說,不論我去哪,都記得要告訴你一聲。”
洛燃:“嗯。”
他倒出最後兩碗酒:“現在我告訴你了,我在這世上就再無所欠了。”
太陽徹底升起,餘酒灑入江中,江風襲來,雪絲亂舞。
他緩緩閉上了眼。
……
木韻隻在自己擋完劍斷氣前的那一小段時間裏感受到了痛,她跟k24感慨,幸好在青城長蘑菇的這三年裏她有好好練輕功。
k24:“……”
睜開眼的時候,木韻現自己回到了接到肖奕電話的商場門口。
她手裏還拿著手機,一看時間,居然才剛結束通話五分鍾。
正當她想著之前經曆的那些莫非是她在美容院做的夢時,她聽到k24在她腦中說:“不,不是做夢,隻是給你一點休息時間。”
木韻:“???”
k24:“從現在開始,你有十分鍾的時間,十分鍾後,你會進入下一個世界。”
木韻想了想,轉身把自己買的東西扔到了商場寄存櫃裏,然後迅攔下一輛出租車往醫院過去了。
她問k24:“我第一個任務是成功的吧?”
k24說是,所以你現在要去看你初戀嗎?
木韻:“是啊,去看看他到底怎樣了,我的努力有沒有成效,那一劍可疼了好嗎……”
k24:“才一個任務,成效不會多大的。”
木韻說那也去看看吧,否則那一劍不是白挨了。
她下車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九分鍾,她隻能一路狂奔著上樓,結果因為跑得太快,在拐角處撞到了一個穿病號服的人。
木韻:“對、對不起!”
病號服低著頭沒有反應,走廊盡頭傳來護士的呼喊:“哎你怎麽摔了!你別動啊!”
與此同時,木韻聽到k24的聲音再度響起:“時間到了。”
在白光閃過的這一瞬間,眼前的這個病號服也好像抬起了頭。
木韻覺得,這雙眼睛好像有點眼熟……
難道是她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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