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上林的鍾聲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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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春的首都郊區。繁雜的花樹青葉遮蔽著清晨的陽光。清幽無比。一輛警車就在這樣美麗的環境裏沉默前行。
許樂眯著眼睛。透過鐵網密布的觀察窗。看著外麵首都的景色。表情平靜。心裏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的手腳依然被緊緊縛著。從破壞聯邦機密數據的嫌疑犯變成了謀殺重罪的嫌疑犯。看守工作已經由憲兵換成了全副武裝的警察。但看防的力度卻沒有絲毫降低。
他很清楚。關於這兩件案子的調查。聯邦相關政府部門的效率高的出奇。不過是半夜的時間。居然就提供了充分的證據。而自己此時被從軍中監獄轉去地檢署。自然是利家那邊的運作。以聯邦七大家的隱藏實力。影響一下聯邦司法部門的運作速度。並不是什麽難事。
那邊事先就應該知道他與鄒應星副部長之間的古怪關係。隻是一直無法確認。當他們知道國防部司法署的女軍官連夜進入監獄之後。他們在第一時間拋出了第二個方案。將許樂轉押到了地檢署。
國防部的副部長或許能夠影響軍事監獄裏的一切。但對於聯邦司法部門的影響力。卻沒有那麽強。至少和利家比較起來。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徐鬆子坐在許樂的身邊。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當事人。有些吃驚於對方的平靜。按道理講。她處理的是許樂破壞聯邦機密數據一案。關於謀殺現役軍官樸誌鎬的案件。在沒有上級跟進命令的情況下。她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不用跟著許樂去地檢署。
但不知道為什麽。徐鬆子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這個明顯有鄒副部長當靠山的年輕少尉。為什麽會忽然患了失心瘋。先在虎山道冷血殺人。後又瘋癲一般闖入研究所大砸一番……事情地背後明顯隱藏著一些東西。隻可惜許樂一點風聲也不願意透露給她。
“謝謝。”許樂說了這兩個字之後。馬上又閉上了嘴。他很清楚在地檢署裏等待自己的必將是聯邦司法的狂風暴雨。身邊這位女軍官或許是位優秀地司法人才。然而這件事情裏起不到任何作用。
鄒副部長已經出手了。雖然出手地力度並不強。甚至有可能是鄒鬱用她父親的名義暗中幫的忙。但至少也算是給那方麵一個小小地警告。許樂隻是在想。進入地檢署之後。邰家那邊究竟會不會出手。
他在等待。他甚至隱約猜想到。鐵算利家那邊給自己施加了如此大的壓力。或許也是在等待著看自己與邰家之間的真實關係。看那位夫人究竟會不會關心自己這個人。一張被放大到十二寸的照片。被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放到了許樂地雙眼之下。
照片是一個近景。被刀鋒切開的咽喉看上去十分血腥恐怖。尤其是裏麵隱約可見的白色氣管。已經凝固了地血。順著屍體地臉頰滑落。打濕了一大片金色的頭發。混在一起。像是一種墨般地黑。
許樂靜靜看著麵前的大照片。表情紋絲不動。眼角卻抽搐了一下。
蕭文靜檢查官一直在旁默默觀察著他地神情。冷漠地走上前來。又放了七八張照片到許樂的眼前。他一句話都沒有問。隻是用照片上那些被放大到極致的傷口和屍體的慘狀。以及審訊室內的沉默。向許樂施加著壓力。
“你認識死者嗎?”
“認識。樸誌鎬。我們一起參加了果殼機動公司的春季招募考試。”
如果說昨天晚上剛剛殺死樸誌鎬時。許樂的心頭還有一絲惘然與悲傷。那麽此刻。他看著這些被放大到極致的照片。卻已經能夠保持絕對的平靜。除了最開始眼角的那一絲抽搐之外。他的表情平靜如常。
然而正是這種平靜曝露了問題。蕭文靜冷漠地看著他的臉。知道自己判斷的沒有錯。眼前這個年輕少尉絕對就是凶手。隻是暫時還判斷不出他的犯罪動機。
“昨天晚上九點四十分時。你在哪裏?”地檢署一位助理檢查官用機械的聲音問道。
啪的一聲。蕭文靜點燃了一根煙。
“具體時間記不住。但大概應該在回公寓的路上。”
“你昨天下午就沒有在研究所上班。為什麽那麽晚才回公寓?”
“我……女朋友懷孕了。昨天晚上約的孕期檢查。”
“女朋友?姓名?”
“鄒鬱。”
一直在審訊室裏旁聽的徐鬆子。很有分寸的保持著沉默。此時聽到許樂女朋友的姓名。不由蹙了蹙眉。才知道原來這個年輕少尉竟然是鄒副部長的未來女婿。她不禁想起了部裏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部長千金未婚先孕一事。
“有沒有經過虎山道口?”
“忘記了。”
“忘記?虎山道口發生了一起械鬥事件。相關的當事人我們已經請了回來。他們先前已經指認。你曾經參加了那次械鬥事件。打傷了八個人。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會忘記?忘記了也無所謂。證人的證詞和道口的監控錄像。一定會幫你想起來。”
許樂緩緩抬起頭來。連夜的疲累讓他此時的心情略有一絲焦慮。極為不尋常地反駁了一句刻薄的話:“我從來記不住被狗追著咬的時間。”
首都第二地檢署的辦案效率極高。完全掌握了許樂昨天上半夜的行蹤。並且已經得到了那些聯邦公子哥們的供詞。最關鍵的是。那些人證明。許樂在砍殺自己八個人之後。搶了一把刀。直接衝向了虎山道口的山上。
而四個小時後。現役軍官樸誌鎬地屍體。就在那處山崖上被人發現。
“鑒證科的結論已經出來了。按照證人供詞提供的刀具模型。正好可以造成死者脖頸處地致命傷口。”
許樂低下了頭去。他沒有想到那些被自己打跑地公子哥以及保鏢們。居然會提供如此要害的證詞。他畢竟不是一個受過專業教育的殺手。也不是一個職業罪犯。當時確實顧不到這些。
不過那把刀早已經被他扔到了青藤園地小溪中。想必利家那位七少爺應該沒有出賣自己的想法。要知道樸誌鎬的屍體被人發現晚了幾個小時。相當多的即時證據被消除。全部都虧那位利家七少爺地拖延。
“你搶了一把刀。衝上了山崖。冷血而殘忍地殺死了一位年輕優秀的聯邦軍官。”助理檢查官看到許樂陷入了沉默。不急不慢地繼續說道:“證據鏈已經很完備了。我勸你最好及時認罪。我們會替你向法官求情。”
許樂依然沉默。隻是聽到認罪這兩個字後。下意識裏看了一眼安靜坐在不遠處的徐鬆子女軍官。笑了笑。
蕭檢查官輕微地搖了搖頭。知道在沒有實際證據之前。這個冷血地少尉軍官是不可能開口地。他向那名助理檢查官示意了一下。拍了拍許樂的肩膀。帶著他向審訊室外走去。徐鬆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地檢署刻意安排。本來應該不會碰麵地兩群人碰到了一起。手腳被縛的許樂。眯著眼睛看著走廊旁邊正在抱頭痛哭地一對母女。還有正在一旁拚命吸煙的中年男人。動作下意識緩慢了一些。
那個正在痛哭的母親一頭金發。那個中年男人長的很像樸誌鎬。看穿著應該家世不凡。
“你就是那個殺手?”那個中年男人雙眼裏滿是血絲。獨子就這般死了。他怎麽也想不通。他惡狠狠地看著許樂。就像想要把他吞掉一般。
抱頭痛哭的母女是樸誌鎬的母親和幼妹。那個剛剛經曆喪子之痛的母親瘋狂的。像頭受傷的母獸一般向許樂撲了過來。手指拚命地向他的臉上挖去。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尖利的指甲距離許樂的眼簾隻有一寸距離。地檢署的檢查官拚命攔住了這些憤怒的受害者家屬。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走廊上的混亂。呸。樸誌鎬的幼妹約摸十三四歲。她用一種寒冷憤怒到了極點的眼神盯著許樂的臉。把口水吐到了他的臉上。
“你最好永遠被在牢裏。”樸誌鎬的父親抱住了自己的妻子。望著正在低頭擦拭唾液的許樂。顫抖著聲音說道:“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
當著檢查官做這種人身威脅。那些檢查官卻沒有絲毫勸阻的意思。隻是冷漠地推著許樂離開。
在臨時看守所鐵門外麵。蕭文靜檢查官看著許樂。說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早些認罪。不然苦日子真的還有很多。”
“你們沒有直接證據。你們沒有目擊證人。沒有刀。你們什麽都沒有。”徐鬆子跟在蕭檢查官的身後。快速地說道。
“用你自己的專業素養判斷一下。他究竟是不是凶手!”蕭檢查官忽然轉身。盯著徐鬆子低聲快速憤怒說道:“如果人不是他殺的。我把我的腦袋割下來給你。”
“作案動機是什麽?而且最關鍵的是。我們是專業人員。我們必須相信。也隻能相信證據。”
蕭文靜將吸完了的香煙扔到腳下。他也已經半夜未睡。眼窩有些深陷。帶著淡淡嘲諷說道:“我會找到證據的。隻是沒想到果殼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居然也會如此冷血。”
徐鬆子默然。她知道先前那些放大的血腥照片。後來走廊上與受害者家屬的巧遇。都是蕭檢查官最擅長用的心理攻勢。但看著許樂先前平靜的表情。似乎根本無所觸動。說那個年輕少尉冷血。或許還真是有道理。
“他先前提到的女朋友。是我們部裏鄒副部長的女兒。”
“我知道。可我不會管這些。”蕭檢查官踩熄了腳邊的煙頭。
徐鬆子看著他的表情。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念頭。看著他說道:“你要做什麽?”
“身為司法官員。我不會做刑訊逼供這種事情。你放心。”蕭文靜回頭往審訊室走去。陰沉說道:“但該他感受的東西。總該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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