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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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你說呢?那馬車裏的,應該就是定國公夫人了吧?”那幾人說了半天,沒有得出個結論,索性問到了齊大郎的頭上。
齊大郎正望著已經快要瞧不見的馬車發呆,聞聲,拉扯回視線,卻是垂下眸子,遮掩了眸底暗光,輕聲笑道,“管她是不是定國公夫人,總之,是定國公府的女眷無疑,不是你我能夠議論的。”
齊大郎這一句,倒是讓幾人皆是一愣,但都不約而同地閉了嘴。
齊大郎假裝沒有看見,笑道,“走吧!不都說餓了麽?折騰這麽久,我都能吞下一頭牛了。”說著,便已是大踏步進了豐味居,揚聲喊道,“掌櫃的,將我們方才點的菜都端上來吧!方才那一桌,記得掛在謝四爺的賬上。”
“你說……你把誰綁了?”肖夫人聽到謝璿這會兒回來時,還暗地在心裏點了點頭,想著這孩子這幾日看來,確實是越來越懂事了,出了府,倒也沒有成了那出籠的鳥兒,不願回來。
這個時辰就回來,看來是一辦完事就往回走了,並沒有貪玩兒。
誰知,謝璿來了上房,肖夫人問她要之前讓她繞道點石齋去取的那兩套頭麵時,謝璿卻說她沒有去取。
肖夫人當下也隻是皺了皺眉,誰知,她下一刻,卻又語出驚人,這回,肖夫人咳沉不住氣了,藤地站了起來。
謝璿卻沒有半分神色的閃爍,她既然那時敢將人綁了,就做好了承受哪怕狂風暴雨的準備,何況……事情未必就會發展成那樣。
雖然知道她娘聽得已經夠清楚了,但謝璿還是不介意再重複一次,“我說,我請林伯幫忙,將四哥綁了回府,如今,已經送回廣安院去了。”
廣安院,正是定國公府三房的居處。
肖夫人神色幾變,凝著謝璿,早前的驚愕緩緩沉澱下來,沉聲問道,“你為什麽要綁他?”
她自己的女兒她自己清楚,阿鸞雖然有些任性,但卻是麵冷內熱的,尤其看重自己的家人。謝琨就是與她隔著房頭,平日裏也並沒多少親熱,但就衝著他姓謝,阿鸞也不該這般下他的麵子才是,定然是謝琨做了什麽讓阿鸞不能容忍的事,這才這般行事。
謝璿悄悄鬆了口氣,將方才街上的事盡數告知了肖夫人。
肖夫人的眉便是越皺越緊。
謝璿一邊查看著她的臉色,一邊道,“按理說,我是妹妹,四哥的事我不該管,更不該這樣下他的麵子。可是,因為涉及到了咱們府上的名聲,我便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四哥也該好好管管,否則,總有一日會闖出大禍來,而且,還會帶累了我們府裏。”
肖夫人的神色卻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解釋而有半點兒好轉,“就算是這樣,這種事也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管的,若是旁人猜出是你,傳出半點兒風聲去,你這名聲還要是不要?”
謝璿卻是暗自撇嘴,若是定國公府的處境當真如同你告訴我那般艱難,我名聲再好,又能如何?若大禍臨頭,我名聲再差,又有什麽區別?
“而且,你三嬸那人最是個混不吝的,又將你四哥看成了命根子,你這般行事,你三嬸豈會善罷甘休?”肖夫人一想起一會兒可能麵對的鬧局,就覺得腦仁兒有些發疼。
雖然謝琨也確實該教訓了,但謝璿這行事,也太簡單粗暴了一些。
謝璿卻沒有半點兒怕忌,眉眼微抬道,“三嬸是個混不吝的,但好在,三叔是個懂道理,通商量的,有些事……如今倒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肖夫人還是皺眉,望向謝璿時,目中已是精光暗閃,“你的意思是……”
謝璿輕輕勾唇,“女兒的意思是,樹大枯枝多,定國公府這棵大樹也到了該修剪枝葉的時候了。”
肖夫人恍然,隻是,望著女兒的目光,卻有些難言的糾結。
謝璿由著肖夫人看,半垂著眼,八風不動的模樣。
眉眼輕動間,母女倆互相對望了一眼,同時聽到了屋外傳來的喧嚷聲,隱隱夾雜著女人的哭鬧聲……
謝璿輕輕籲了一口氣,來了。
肖夫人卻是瞪了她一眼,略一躊躇之後,扭身出去,步履間卻越來越堅定……
謝璿不由微微一笑。
那一天,定國公府大門緊閉,正院上房裏卻是吵鬧了許久,直到在禮部任著閑職的謝三老爺被叫回府來,那吵鬧聲才慢慢平息下來。
但事情卻並未解決,夜半時,三老爺身邊貼身伺候的人還出了一趟府門,親自去請了謝家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到定國公府。
那一夜,正院上房的燈亮了一整宿,到得天微微亮時,幾位謝家的長輩分別被送回了家。
然後,京城坊間便傳出了定國公府分家的傳聞。
起先,大家都覺得傳言而已,不足為信,直到幾日後,謝三老爺遞交了折子辭官,大家才反應過來,這傳言怕是真的。
不過,也是奇怪。說來,老國公爺去世已經多年,定國公府要分家早該分了,為何等到了現在?
按理說,定國公長兄已逝,如今,隻有謝三老爺一個兄弟,怎麽也該照顧著才是,怎麽會在這時分家。
有些人便想起了前幾日的另一樁傳聞。
說是謝三老爺的獨子謝四爺在東城豐味居與幾個禁衛軍發生了衝突,險些打了人,卻被外出的定國公夫人偶然撞上,定國公夫人半點兒麵子也沒給的直接交代身邊的人將謝四爺給綁回了府裏。
怕是因為這樁事,兩房人中間起了誤會。
這便也能解釋為何是謝三老爺執意要求分家了。甚至等不得定國公回京,便請了謝家族裏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做見證,匆匆將這家分了。
這下,京城裏的人都因著這樁八卦炸了鍋。日日茶樓酒莊,說的都是這樁事,隻是,各執一詞罷了。
有些人覺得謝三老爺是個傻的。定國公府如今風頭正盛,陛下愛重有加,他不知道攀緊兄長這棵大樹也就罷了,居然在這個時候分家,他要功名沒有功名,要軍功沒有軍功的,往後,還怎麽指望封妻蔭子?
有的,卻覺得這謝三老爺也是個有血性的,為了自己的兒子,不惜與定國公府翻了臉,更是骨氣得很,竟連靠著兄長得來的官位也辭了,沒有半點兒留戀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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