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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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什麽都完了。
前線男人們忙著大事,後方的女人們,卻是照常過著她們的小日子,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許是因著她們都習慣了,雖然會掛心,卻也沒有再如男人們頭一回出征時那般日夜難安。
當然,更多的卻是因著這回出征,看著陣仗挺大,卻除了最開始的泰順一戰,還算打得有點兒意思之外,其餘時候,根本就沒有遇到幾場像樣的戰事。
齊慎他們還沒有擺出什麽勢如破竹、摧枯拉朽的陣勢,那些江南兵將便是要麽後退,要麽投降,沒了長江天塹為屏,他們簡直是兵敗如山倒。
這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呢,齊慎便已是占領了江南的一大部分,以合圍之勢,慢慢朝杭州逼近。
到了如今,戰局已是再明朗不過,隻齊慎卻好似不著急了一般,放緩了速度,隻慢慢地縮小包圍圈,像是在逗弄著一隻瀕死的獵物。
謝鸞因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可是,她隱隱覺得這般行事,有些不妥。
即便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這獵物,雖然已經沒了逃出生天的可能,卻難保不會有垂死的掙紮,光腳的,是不會怕穿鞋的。
這樣的道理,齊慎不該不知道,何況,姚家百年世宦,姚致遠能官至內閣首輔,可也不隻是靠家族庇蔭的。
謝鸞因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卻怎麽也沒有料到,這一天,竟會來得這般快。
眼看著就快要到冬天了,江南的冬天可比不得福建暖和。
謝鸞因便讓李媽媽她們備了布料和棉花,準備給齊慎他們置辦冬衣。
這一日午後,壽哥兒睡著了,謝鸞因想著左右無事,便尋了一匹給齊慎備下的石青色潞綢出來,依著他的尺寸,先是畫了粉線,見開始裁剪。
這布料剛剛裁剪著,剪子卻是不知怎的一歪,便割破了指尖。
“哎呀!夫人,你怎麽也不當心一些?”李媽媽見狀,麵色一變,連忙上前來,掏出帕子,將她手指纏繞起來,一邊揚聲喊著胭脂她們拿傷藥來。
那剪子很是鋒利,傷口也算不得淺,自然是疼。
謝鸞因除了疼之外,卻更覺得心下莫名的惶惶,總覺得好似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一般,低頭望著滴在潞綢上的一滴血跡,發起了呆。
包紮好傷口,被李媽媽趕到邊上去坐著,裏屋的壽哥兒突然大哭起來。
壽哥兒這孩子不愛哭,反倒是愛笑,尤其是漸大之後,更是如此。就算是有什麽不舒服,他也多是懶懶得不說話就是了,卻甚少如同這般放聲大哭。
而且,乳娘抱起來,哄了許久,也不見好。
謝鸞因不顧手傷,將他抱在懷裏,哄了好一會兒,她才歇了哭。
謝鸞因心疼地看著他哭得紅彤彤的鼻尖,還有小臉上還掛著的淚珠,抬起帕子給他輕輕擦去,柔聲問道,“我們壽哥兒可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有娘在呢。”
這麽小的孩子,哪裏知道噩夢不噩夢的,倒是在母親溫柔的拍撫下,漸漸安定了下來。
謝鸞因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卻見得紅豆快步而進,麵色算不得好,“夫人,乾一來了。”
謝鸞因心下便是一“咯噔”,匆匆抬起眼來,便見得乾一風塵仆仆地快步而進,到得近前,卻是一言不發,“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了地上。
謝鸞因此時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將壽哥兒遞給乳娘,示意乳娘將他抱了下去,她這才緩緩坐下,沉定著臉色望向乾一,“出了什麽事?”
乾一的臉色有些發白,雙眼充血泛紅,咬了咬牙道,“昨日,大人在金華巡視,不想……遇刺,是屬下等無能,請夫人責罰。”
謝鸞因的手緊緊抓在椅子的扶手之上,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可麵上,卻還是沉定的,將乾一看住,沉聲問道,“傷著了哪裏?傷得可重?”
雖然問了,她卻知道,齊慎自來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若不是傷得厲害,他是絕不會讓她知道的。不!就算是重傷,他說不定也會交代下去,將她瞞著,除非……除非,他真的傷到了意識不清,無法做主的地步。
謝鸞因越想,心口便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得越緊,有些難以呼吸起來。
乾一自責不已,抬頭望著謝鸞因蒼白到幾近透明的麵色,終究是咬牙道,“傷在胸口,還好沒有傷及心肺,隻是,刀上卻淬了毒,隨護的軍醫,並不精通此道,隻是暫時用了些解毒的湯水,又施針暫緩了毒性,屬下則快馬回來,稟報夫人。”
卻原來是中了毒。
謝鸞因聽到此處,已是站起身來,“讓個人去將高娘子也一並叫上。”她雖擅長藥毒之道,可說起醫術,卻是遠遠不及高素娘。
到了此刻,她不得不慶幸起自己一直就跟在他們行軍的後方,若是隻是好好等在福州,如何趕得及?也慶幸,為了以防萬一,將高素娘也叫在了身旁。
“你們收拾一下東西,隨後再來。照顧好壽哥兒。”後麵的話,卻是交代李媽媽她們的,說罷,也再顧不上其他,便是快步出去了。
胭脂也連忙跟了上去。
謝鸞因會騎馬,而且,騎術不差。
便沒有坐馬車,直接上了馬,便是揚鞭策馬,在一眾暗衛的護持之下,疾馳而去。
而高素娘,則坐了馬車,由巽一他們護送著,隨後一步,北上往金華府而去。
差不多一日的路程,他們卻是硬生生縮短了好幾個時辰,一路上,早作了安排,馬歇,人不歇,即便如此,到了金華,還是已經是夕陽西下之時。
謝鸞因下馬時,都不由得打了個踉蹌,還好,胭脂及時將她扶住了。
謝鸞因雖然不比尋常女子,弓馬還算得嫻熟,可到底養尊處優久了,這些年,她又身子不好,被齊慎護得精細,幾時遭過這樣的罪?
乾一心下有些不忍,但也知道如今不是時候,加上,夫人也不是那等軟弱的女子,此時讓她去歇息,她必然是不肯的。
乾一在心裏將這種種過了一遍,便是咬牙道,“夫人,這邊請。”
金華的守將是在齊慎先鋒兵馬到時,便下了令,開城投降,因而,金華城並沒有受到半點兒戰火波及一般,仍是一副繁榮富貴的景象,隻因著戒嚴,一路走來,除了戍守的兵士,並未見得其他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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