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難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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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巍巍皇城,玲瓏塔就是京城最高的建築,登高望遠,可睥睨整個長安。

    早些年,北唐施行朝試科舉伊始,玲瓏塔還隻是座荒廢的佛塔,無人問津,更不用說在裏麵宴會群賢。

    後來,有一些考場失意的才子,遊玩至此時,賭荒景傷懷,即興在塔內牆壁上題詩,聊以慰藉。

    年歲日久,塔裏的詩詞越來越多,也就變成長安城的一道盛景,吸引不少文人騷客前來,觀瞻前賢風采。

    漸漸地,玲瓏宴演變成一項約定俗成的盛事,流傳開來。

    正如一輪模擬跟高考相似一樣,玲瓏宴的風格跟朝試規矩也差不多。

    在往年,朝試分為文試和武試,各自單獨比試,分別考察錄用儒劍兩道的人才。所以,玲瓏宴也相應分成兩場。

    文宴以詩文會友,跟牆壁上的佳作相輝映,才思敏捷者,可步步高升;武宴更為純粹,群雄各展絕學,競相登高,出人頭地。

    玲瓏塔有八層,塔內又有八麵,不同實力層級的人,會停留在不同塔層裏。

    最終登上塔頂,領袖群倫的人,就是今年玲瓏宴的魁首,一夜成名天下知,從此人生到巔峰。

    大陸有“八麵玲瓏”一詞,形容人麵麵俱到,左右逢源,其出處就是這玲瓏宴。

    但是,今年的情形似乎不同。

    據宮裏的小道消息,女帝有意革新朝試製度,激勵北唐青年才俊們文武兼備,成為全麵發展的綜合型高素質人才。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橫批——不偏科。

    所以,這次朝試很可能變成一場當今的學業水平測試:文科生要做到武科科目達標,武科生也得通過文科的基礎測試。

    所謂儒劍同修,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與之相應地,今年的玲瓏宴也有所調整,不再單分文宴和武宴,索性直接合在一起,來一場大熱鬧。

    夜幕降臨,長安城裏燈火輝煌,如果站在高處俯瞰,那一定美不勝收。

    在崔鳴九和夏侯霸的隨同下,任真來到城南的玲瓏塔。

    墨雨晴性情活潑熱烈,喜歡湊這種熱鬧,很想一同前來,但任真擔心她又犯大小姐脾氣,惹是生非,拒絕了她的苦苦哀求。

    他披著一件黑鬥篷,將麵容遮蓋得嚴嚴實實,跟在兩名弟子身後,走進燈火通明的塔內。

    要是被人發現,主考官蔡侯爺親臨,絕對頓時炸開鍋,局麵失控。他的身份特殊,必須要低調行事。

    一樓大堂人頭攢動,原本場地很寬敞,但架不住趕來赴宴的人太多,還是變得局促擁擠。

    場間整齊排列近百張食案,俱擺著幾盤簡單的瓜果,用以招待各路才子們。

    任真環顧四周,隻見在場地四周,八角形的塔壁前都掛著青色的紗帳,跟外麵隔絕起來。微風吹起時,青帳輕舞,隱約露出食案的邊角。

    “帳子裏麵,應該就是vip席位,”任真心裏嘀咕道:“我最好能混到裏麵去,省得待會被人識破……”

    他正這樣想著,崔鳴九忽然轉身,低聲說道:“老師隨我來。”

    然後,三人便走進其中的一方紗帳後,落座下來。

    任真對崔鳴九的安排頗為滿意,打量著帳外的人群,欣喜地道:“朝試將近,城裏豪強雲集,能弄到貴賓席位,怕是要花不少心思吧?”

    崔鳴九笑道:“老師有所不知,這場玲瓏宴雖是人人皆可參加,但這一應場地布置,免不了還是要有人出麵主持。”

    夏侯霸搶過話茬,淡漠地道:“太學是京城的最高學府,由朝廷欽立,是他們組織玲瓏宴。崔師弟財氣通神,還有買不到的席位麽?”

    任真聽明白了。想開個vip包間,都得走太學的路子,京城居,果然大不易。

    “如果我沒記錯,現任太學的祭酒是袁白眉吧?”

    太學祭酒,就相當於現在的北大校長,在教育界和學術界都擁有極崇高的地位。

    崔鳴九點頭,說道:“袁老爺子儒學造詣精深,被奉為長安的文壇領袖。他還跟夫子交情匪淺,算是您的前輩,您理應抽空去拜訪。”

    “前輩?”任真聞言,不禁發笑,“不過是夫子的書童,他算哪門子前輩?要論儒家學問,他就更沒資格在我麵前排輩分了!”

    崔鳴九神情微變,扭頭掃視周圍一眼,然後俯身說道:“老師慎言。文人拉幫結派的風氣盛行,又性子倔強清高,您雖然身份煊赫,也還是別得罪他們為好!”

    夏侯霸笑而不語,眼眸裏藏著一抹諷意。

    崔家世代經商,在朝廷內部的眼線並非特別靈通,還不知道今天早朝的事。但他卻聽說,老師已跟袁家為首的西陵黨正麵交鋒。

    既然如此,哪還有怕得罪袁家一說?在他看來,老師身為小先生,威脅到袁白眉的京城領袖地位,兩人之間遲早會有一場較量。

    任真看出崔鳴九的好意,欣慰地道:“既然由太學主持,那麽,今晚玲瓏宴的評判,應該也是袁家一係的人吧?”

    “不錯。”

    任真嗯了一聲,“給我說說晚宴的規矩。”

    崔鳴九沉吟道:“今年有所變動,主持人會在上方放出一盞燈籠,裏麵寫著賦詩的要求,誰先搶到燈籠,或者以最快速度詠出相應的詩,就能更上一層樓。”

    任真若有所思,“搶燈籠,這是在比武力,算是武試。搶作詩,這是在比文思,算是文試。文武同宴,原來是這麽個意思。”

    夏侯霸也有所思量,“如此說來,每放出一隻燈籠,就會有一文一武登樓?”

    崔鳴九搖頭,“不止如此,規則還有一條,如果有人反應稍慢,但緊隨其後,一下子做出兩首詩,那麽,他也能登上一層樓。以此類推,再下一個人,就得三首才行。”

    任真聽懂了,“除了搶到燈籠的那位,第一個人要做一首,第二人兩首,第八人就得八首!”

    夏侯霸倒吸一口冷氣。

    在有限定要求的前提下,大家都是臨場發揮,誰能一下子寫出這麽多詩來,簡直是文曲星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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